談判從來都沒有一下就成功的道理,只能是在唇槍舌戰中你來我往,雙方爭取自己利益的最大。
劉輝一口咬定,只有他們先出去才能放人,這讓那個來談判的眼睛兄很為難。來來回回跑了十幾趟,劉輝就是不鬆口,眼鏡兄有些生氣。自己這邊可謂是一退再退,甚至都答應將前哨的士兵後撤五里,甚至都要放棄第一道防線,哨卡也會撤回。而眼前這個人依然不放人。
「劉隊長!」來了十幾趟也算熟悉了,雖然只有十幾個人,領頭的無意就是眼前這個看上去二十七八,一臉鬍子茬,坐在那裡一手拿著棍子不斷燒火的傢伙:「我們已經表示了所有誠意,也算是我們將軍能做出的最大讓步,只要你們放了我們總指揮,就算抬著你們出去也不是不行,如果你一味的咬住這個東西不放,那這談判就沒法再談了。」
劉輝抬頭看了看眼鏡兄:「你們不也是咬住不放嗎?別的那些東西也並非我們要的,而是你甘願奉上的,我們兩家的談判重點其實還是什麼時候釋放你們的總指揮,其他條件沒用,說白了,我不相信你們!放了你們總指揮,反手咬我們一口怎麼辦?」
「這!」眼鏡兄瞬間無言,的確如劉輝所言,兩家的爭論焦點就是什麼時候釋放黎洪甲,而釋放的根源在於,都不相信對方。眼鏡兄深吸一口氣:「那你說,怎麼樣你們才會相信我們?」
「你說呢?」劉輝淡淡一笑,不在理會眼鏡兄。
何政軍哈哈大笑:「話說到這裡也就清楚了,你也不用來來回回的跑,只要你們讓出一條路,我們出去一切就解決了,我們對天發誓,只要抵達龍邦立刻放了你們總指揮。」
周衛國也道:「這是我們的建議,不過我覺得你們沒有什麼可選的,因為你們總指揮在我們手上,只能聽我們的,我們不信你們,你們應該相信我們,這就是現實。」
將眼鏡兄打發走。在無名高地也滯留了五天,經過五天的休整,在叢林裡奔波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戰士們終於緩過了力氣。這些天因為談判的事情,敵人也沒有騷擾,堡壘中有充足的糧食和清水,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嚴格的遵守休整的命令。
隨著時間的推移,黎洪甲越來越沮喪。按照他的分析,駐守這一代的應該是自己的絕對心腹。這裡是高平的門戶,他不會讓外人開給自己看門。本來抵達這裡,黎洪甲還是挺高興的,想想此處險關重重,就算不能救下自己,也會讓這些囂張的特種戰士付出慘痛的代價。可是現在的跡象好像沒有朝著他預計的方向走。
敵軍邊防軍派人來的事情黎洪甲是知道的,當然劉輝沒有允許黎洪甲和來人見面。地堡就那麼大點地方,很多事情都聽的清清楚楚。黎洪甲經過這麼多年戰爭和政治的浸潤,豈能不知道劉輝這是緩兵之計。可他希望自由,如果跟著這些人做了俘虜,即便能回到自己的國家,也會成為所有人的笑柄。
看著眼鏡兄再次走了,劉輝回頭看了黎洪甲一眼。黎洪甲正用一雙眼睛狠狠的瞪著劉輝。劉輝笑道:「別這麼看著我,你現在是俘虜,完全沒有自主權,他們想要你,我覺得恐怕不僅僅因為你是總指揮吧?」
「什麼意思?」
劉輝接著道:「這越北可以說曾經是你黎洪甲的天下,就算你如今落難,手下依然還有不少忠於你的人,如果你回去結果可想而知,這樣的事情我們不希望看見,你們河內的那些人恐怕也不希望看見,他們想讓我們放了你,無非是為了他們自己著想。」
「你可以這樣想,如果你繼續留在越北,以你的人脈,這越北立刻就是血雨腥風,我知道那個躲在高平的李進勇不是你的對手,如果你能回去,他只有乖乖溜走的份,不過你有沒有想過,這仗真的還要打下去嗎?」
黎洪甲陷入了沉思,看著劉輝一聲不吭。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你重新聚集起越北的軍隊,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河內,這樣一來你父親的仇或許就報了,當然,先不論河內有沒有做好準備,就算你殺進河內,你又你的追隨者,他們又他們的追隨者,兩邊自然都不會善罷甘休,一場內戰恐怕又要開始。」
「我沒有答應把你交出去也是有考慮的,你可以自己想想,跟著我們這麼長時間,我們沒有虐待過你,就這樣的交情,恐怕你也能放我們一馬,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不能再打仗了!你好好想想吧!」
劉輝這是第二次和黎洪甲談心,也算是仁至義盡。和黎洪甲談話,其實也是一場談判,只不過這一場談判是要將黎洪甲內心深處的良知拉出來,戰勝他的邪惡。比起他們和眼鏡兄的談判,這場談判更艱難,難度更大,更加需要技巧。
那一夜黎洪甲到了半夜還沒有睡,一個人縮在牆角睜著眼睛看著黑暗。夜空裡的點點繁星一閃一閃,好像會說話的眼睛。劉輝也沒睡,就坐在黎洪甲的對面,兩個人誰也沒看誰,又好像都在看著對方。就這麼靜靜的坐著,通過眼神的交流來瞭解對方心中的意思。
天亮的以後,眼鏡兄又來了。這一次還帶了一個人,說是他們的參謀長,並且要求見見黎洪甲,劉輝同意了。一夜未睡,黎洪甲顯的很疲憊,在叢林裡穿梭了這麼長時間,全身上下早就沒有一塊好肉,這些天的休整,結了滿身的血痂。
看見黎洪甲的身體狀況,眼鏡兄立刻大聲吼叫:「你們怎麼能這樣?這是我們的總指揮,不是普通的戰士!」
劉輝還沒有說話,黎洪甲先是打斷了眼鏡兄的話:「行了,這和他們沒有關係,都是我不小心劃傷的,不是他們打的。」
哪位前來的參謀長淚流滿面,跪倒在黎洪甲的腳下,嘴裡嘰裡呱啦的說著一大推的越語。武松是個盡職的翻譯,兩人雖然說的很快,武
松卻能一字不落的翻譯出來。
原來哪位參謀長算是黎洪甲的堂弟,兩人一起來的越北,黎洪甲將堂弟安排在高平的大門口,就是為了高平的安全。在4號公路附近,只要他們不越過邊境,我軍是不會先動手。所以這個地方是整個戰場中最安全的所在。
兩人說了有關河內的事情,自從黎洪甲的父親去世之後,整個黎家便面臨滅頂之災,在國家任職的人一個個被清理出去,就連他們以前的生意還土地也在陸陸續續的被沒收。龐大的黎世家族眼看著就要跌入谷底,如今就剩下他們兩個堂兄弟是黎家的希望。
敵軍參謀長瞪大雙眼:「大哥,我們現在是黎家的希望,只有你才能挽救我們,無論他們提出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只要他們留下你,我們兄弟倆一定要重振黎家,為伯父報仇!」
黎洪甲沒有說話。參謀長一愣:「大哥?怎麼你不願意?」
黎洪甲拍拍哪位參謀長的肩頭:「這個國家創立以來,每天都在打仗,我們從小就跟著父親經歷戰火,戰爭是什麼?你我比誰都清楚,我們黎家,不說我父親,為了這個國家死了多少人,做了多大的犧牲,我們清楚,河內那些人肯定也清楚,黎家的事情自然會有人處理,你我擁兵自重你是準備幹什麼?是要殺回河內嗎?」
一句話問的敵軍參謀長啞口無言。造反這樣的事情可以做,但是不可以說。顯然這個參謀長控制的兵馬不少,卻也沒有能力撼動整個越北,乃至河內。他需要黎洪甲的幫助或者聲望,不過現在看來,黎洪甲好像並不願意這麼幹了。誰都知道打仗要死人,可是為了自己的性命和將來,死再多的旁人有什麼關係。
參謀長愣了半天:「大哥,前些天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你不想為伯父報仇,我已經派人查過,伯父死於劇毒!我敢保證,伯父的死和河內那些人絕對脫不了干係。」
黎洪甲抬起頭,眼睛裡的淚水不要流出來:「你走吧!我不想再討論這樣的問題,我準備去對面,再也不回來了,你好自為之。」
「大哥!」參謀長無論怎麼呼喊,黎洪甲始終轉過臉不再看他一眼。那為參謀長喊了兩聲,也覺得無趣,惡狠狠的撂下一句話:「既然你不願意,那就我來,你黎洪甲是個每種的人,我黎騫德可不怕河內那些笨蛋!」
黎騫德帶著眼鏡兄走了。地堡裡靜悄悄的,誰都看得出來,剛才這兩人是在吵架,武松一句不拉的將兩人的談話內容翻譯給了劉輝。劉輝上前拍拍黎洪甲的肩膀:「看來你醒悟了!」
黎洪甲一笑:「劉隊長,聽說一句,我們現在就走,如果到了晚上就真的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