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貓跳峽谷的風很舒服,特別是晚上的時候,連蚊子都沒有。
李進勇辦了一把椅子,放在自己營房的門口。正好面對貓貓跳峽谷,從峽谷裡面吹出來的風撲在身上,一陣陣的涼爽傳遍全身。他這個人雖然生在南方,卻不喜歡悶熱。特別是那山洞裡的悶熱。汗臭味和渾濁的空氣混雜在一起,讓他聞一下都會感到噁心。
來貓貓跳峽谷已經半個月了。因為上一次的事情,駐守這裡的敵軍老虎團對他沒有什麼好感。從新團長到戰士誰也不願和他多說一句話。不過,李進勇倒是很喜歡這樣的感覺,沒有人打擾也不錯。
「少校!我們為什麼來這裡?」問這話的人算是李進勇的親信,是跟著他從蟲谷回來的。這個人很聰明,在任何人面前從來不多說一句話,只有當李進勇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他就會適當的發問。如此善解人意的人,誰都會喜歡。
李進勇一伸手,那名親信連忙將一旁的水壺放進他的手裡。李進勇喝了一口水:「等!等待一個送上門來的機會。」
「您是說那些特種戰士還會來?」親信微微皺眉,這麼弱智的問題他不喜歡問,可是在這個時候他必須將自己裝扮成一個和傻子差不多的角色。
李進勇微微一笑:「我對我們的對手研究了好久,從他們的心裡到他們戰鬥的風格,這麼些年我在國防部最喜歡幹的就是這件事,對於我們的對手我還是很瞭解的,他們一定會來,這一點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如果真的來了,我們如何應對?」
「你害怕了?」李進勇一笑:「其實我也害怕,蟲谷的事情讓我們都明白,對手的特種戰士真的很厲害,我們現在的這些人不一定是人家的對手,所以戰鬥的時候要格外小心,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能出戰,記住這一點我們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親信點點頭:「明白了,我現在就去安排。」
兩人再沒有多餘的話,場面有些冷清。涼颼颼的風吹過來,渾身舒坦,可惜手裡只有白開水,如果有點茶葉也算是一種享受。
林場裡,劉輝躺在宿舍的床上一聲不吭。他們的作戰計劃被駁回,心裡很不舒服。其實他也明白,他們這些人在軍區那些首長們心中的地位。損失一個禿鷹已經讓人肉疼,這一次如果三個小隊都有損失,可以說是慘重的。培養一批合格的戰士不容易,何況還是他們這種身經百戰的人,犧牲一個就會少一個。
何政軍推開門進來,冷冰冰的一張臉和以往的他完全不一樣。走到劉輝的床邊,瞪大兩隻眼睛盯著劉輝:「說吧,想的怎麼樣了?去還是不去,給個痛快話!」
劉輝沒有反應,兩隻眼睛盯著天花板。何政軍有些來氣,冷哼一聲:「又是一個沒卵蛋的傢伙,姓周的是個軟蛋,你怎麼也成軟蛋了?」
「老周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這傢伙最壞,他說只要你去,他就去!」何政軍歎了口氣,坐在劉輝的床邊:「禿鷹可是我們的兄弟,你們就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連屍骨都沒有?如果你們不去,我何政軍一個人去,好歹也得把禿鷹的屍骨找回來。」
夜裡竟然有些冷,這都六月份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股冷氣。窗外沒有下雨,風從窗戶灌進來。自從穆雙去了軍區醫院之後,劉輝再也沒有回過他們的小窩,就是因為去了哪裡感覺冷,才住進宿舍裡。沒想到宿舍裡面也是這樣的冷。因為作戰計劃被駁回的緣故,所有人都耷拉著腦袋,他們渴望一戰,卻沒有機會。眼睜睜的看著兄弟戰死,連收屍都不敢去。
宿舍裡有些憋屈,劉輝穿好衣服出了房門。月光很亮,灑在地上如同下了一場霜,地面變得慘白慘白。嗚咽的哭聲從左邊傳來,劉輝徑直走了過去。就在宿舍後面的叢林裡,兩個戰士不知道在燒什麼東西,火光忽明忽暗,將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
「隊長,我們對不起你!連你的屍骨都找不回來,你別怪我們,是我們沒用還得你和兄弟們現在還飄在外面。」
「隊長,你放心,我們一定給你報仇,就是死也得將那些猴子殺乾淨。」
「隊長,你在天上看著,我們一定重建禿鷹小隊,一定讓他成為林場的第一小隊。」
這兩名戰士就是禿鷹小隊剩下的那兩個。劉輝使勁咳嗽一聲,前面的兩人連忙起身,三兩下將火堆踩滅。燒紙的味道還在空氣中久久不能消散。
兩人轉過頭,見是劉輝,這才放鬆下來:「劉隊長,我們不是迷信,今天是隊長的七七,我們只是想和隊長說說話。」
劉輝拍拍兩人的肩膀:「都是好兄弟,你們隊長沒白活。」
抓起地上的打火機,重新將火堆點燃,親自往裡面送了兩張紙。熱空氣流動,將燒出來的紙灰吹起來老高,一直飄到大樹的頂上。看著飄飄蕩蕩的紙灰,劉輝道:「老李,禿鷹,你等著,我一定把你帶回來!」
「劉隊長,你們真的要去?」一名戰士連忙擦了擦眼淚,站直了身子:「帶上我吧!我要親自把我們隊長帶回來。」
「還有我!」另一名戰士也急忙站起身,臉上還有被火灰燒過的痕跡。
回到宿舍區已經過了熄燈時間,靜悄悄的宿舍裡沒有一絲聲音。劉輝沒有回宿舍,而是去了他和穆雙的小屋。屋裡何政軍和周衛國已經在等候。見劉輝進來,何政軍首先開口:「啥事?竟然還要在這裡說。」
周衛國眉頭一皺:「你真的決定了?不聽軍令可是很嚴重的事情,如果事情不順利,會上軍事法庭的!」
何政軍一下子回過味來,
看著劉輝的眼神一瞬間就和藹了很多:「怕啥?不就是個死嗎?只要能為我們的兄弟報仇,死了也值!」
周衛國歎了口氣,劉輝和何政軍都看著自己:「哎!我就是不去也不行了,也好,既然是兄弟,死也死一塊!要我說,要走就趕快,天一亮想走都不行了!」
高建軍睡的正香,昨天前半夜他一直睡不著,腦子裡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想了半晚上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手下這些野小子他太瞭解了,給點顏色就敢開染坊,每天不弄出些事情來就好像自己不是特種戰士一樣。以前沙坪壩的村民深受其害,這幾年四周幾十公里沒有人煙,任憑他們折騰還能好一點。
「棒棒棒……」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剛剛睡下的高建軍很不情願的起身,抬手看看手錶,這才三點,離緊急集合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難道說軍區有什麼重要任務,要不然也不會半夜來找自己。一咕嚕爬起來,披上衣服就下了床。
進來的是胡麻子和許大志。許大志眉頭緊皺,胡麻子一臉怒氣。
「怎麼了?」高建軍一邊給兩人倒水,一邊問道。
胡麻子怒道:「狗日的,造反了!」
「誰造反了?」
許大志長歎一聲:「蟒蛇、狼牙、獵豹三個小隊失蹤了,根據我們的猜測,應該是去了貓貓跳峽谷,竟然沒人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走的,還有禿鷹的兩個手下,也一起不見了。」
「二十個人,二十個人從基地裡面逃走,我們的哨兵竟然一點都沒發現,這些飯桶看來的好好訓練。」
高建軍弄明白了事情的經過,搖頭苦笑:「能逮住他們的還能叫第一小隊嗎?至少在林場沒人是這幾個人的對手,不過去了也好,看他們一個個無精打采的我這心裡也不舒服。」
「這可是違抗軍令,回來是要被槍斃的!」胡麻子大聲咆哮。
高建軍穿好衣服,帶頭走出了房門:「先別說槍斃的事情,趕緊派人聯絡貓貓跳峽谷周圍的部隊,盡量為他們提供支援,只要能平安回來,怎麼處置都行!」
走了整整五個小時,回頭看看,沒有追兵。劉輝豎起自己的拳頭,所有人連忙止步。左右看了看,轉身道:「行了,歇歇吧!到了這裡,相比大隊長不會派人追我們了。」
夜黑漆漆的,沒人說話,隨便找個地方靠在大樹上休息。禿鷹小隊的兩個戰士急匆匆來到劉輝三人面前,普通一聲就跪到了地上。
何政軍怒道:「起來,他娘的動不動就磕頭就是奴才,禿鷹也是我們的兄弟,再敢說一聲什麼謝謝之類的話,立馬給我滾回去。」兩名戰士不敢再吱聲了,起身朝著後面去了。
周衛國展開地圖,擰亮手電筒,看了半天道:「就我們這速度,明天中午就能到貓貓跳峽谷,用不用和當地的駐軍聯繫一下,必要的時候請求他們志願,畢竟我們的對手是一個滿編團。」
劉輝點點頭:「打聲招呼也行,借用人家的地盤,不能不說,就算以後有事也好圓過去。」
「就你小子精明!」何政軍鄙視道:「大隊長是你的老團長,副大隊長是你的老連長,就連政委也坐過你的營長,你這香餑餑可比我們強。」
劉輝一笑:「不服氣?軍區的總參謀長還是我岳父呢!是不是更不舒服了?」
「行了,別鬥嘴,我們有正事要辦!」周衛國收起地圖:「明天早上開始,我們兩隊就要隱蔽行軍,老劉你這次是誘餌,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