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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7章 回家(2) 文 / 四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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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家莊,呂梁山中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莊。

    村子真的不大,一條街道從村中穿過。離著最近的公路有十幾里山路,彎彎扭扭一直延伸到呂梁山的山腳下。劉輝走的很快,拉著的穆雙只能用小跑才能跟上。道路也算平坦,可是下了一天的雨,路上就泥濘起來,走起來非常的費力。

    村口的大槐樹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劉輝這才停下腳步。那顆大槐樹更粗壯了,枝葉繁茂的厲害。小時候,自己領著一幫子孩子爬上大槐樹抓知了,被村長爺爺發現,每個人賞了一鞭子,至今屁股還有些疼。大槐樹下面的碾盤還在,光溜溜的碾盤上幾個小孩正在玩遊戲。想當初那可是他們的地方。

    扛著犁頭的農夫慢悠悠的從村裡出來,抬頭看了一眼就返現路上的幾個當兵的。農夫嚇了一跳,還沒等農夫發問,劉輝首先開腔了:「根倉叔!」音調很怪,幾個人從來沒有停過劉輝這樣說話,而且嗓子眼好像被什麼堵著一樣。

    農夫似乎沒有聽見。劉輝有叫一聲:「根倉叔,是我呀,狗剩!」

    老農驚訝的長大嘴巴,都忘了身後的犍牛已經跑進了莊稼地。一雙眼睛上下不斷的打量劉輝:「狗剩,真的是狗剩,你回來了!好好!」說這話就往村子裡跑,完全不顧自己的牛在莊稼地裡大吃大嚼。

    老劉是個退伍軍人。呂梁是出英雄的地方。十八歲起跟著部隊轉了一遭,朝鮮也去過。回來之後抱著一個軍功章開始了自己的種地生涯。多少年來,老劉在村子裡的地位隨著年齡的增長不斷提高。雖然說不是什麼村幹部,說出來的話卻比村幹部管用。

    老劉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說話,對他的兩個兒子那是絕不手軟。劉輝的大哥劉昌被老爹教訓的服服帖帖,只有小兒子劉輝從來不害怕老爹打自己。每一次挨打之後依然我行我素,想幹什麼幹什麼。就是這樣老劉似乎更加疼愛自己的二兒子。越是疼愛便打的越厲害。

    咚咚咚的敲門聲讓老劉很煩。昨天下了雨今天沒有什麼活計。一大早起來就在院子裡照料種在院子裡的菜,剛弄了一半被敲門聲打擾。

    「誰呀!大清早的,催喪呢?」

    「老劉,老劉!狗剩,狗剩!」

    老劉的心裡一陣沸騰。三年了,三年沒有再聽過這兩個字了。最後一次聽見還是三年前的一個下午,一輛汽車開進他們家,兩個當兵的拿過一張薄薄的紙片,告訴自己二兒子狗剩犧牲了。聽見這個噩耗,老太婆立刻就暈倒了。那兩個來的人沒說是怎麼犧牲的,老劉也沒問。軍隊上的事情他知道,不該問的絕不會問。隨著那張紙片送來的還有一個軍功章,這讓老劉感到欣慰,這說明二兒子沒有給自己丟人,死了是光榮了。

    「胡喊啥呢?」老劉很生氣,打開大門就看見根倉叔一臉驚奇的站在自己家門口,一邊敲門一邊不斷的往路上看。

    村裡的夠開始狂吠。或許他們嗅到了生人的味道,劉輝對他們來說就是生人。

    老劉黑著臉看著根倉。根倉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一個勁的指著大路上。老劉只看了一眼,已經到嘴邊的髒話便嚥了回去。

    劉輝緊跑兩步,噗通一聲跪在老劉的面前,雙眼含淚:「爹!」

    剛從裡屋出來的劉嬸手裡的瓷碗摔了一地,叮叮棒棒的驚醒了偏房裡的劉昌夫婦。一家人站在院子裡看著自家大門口。老劉的手在顫抖,渾身都在打哆嗦,從來不流淚的他今天流淚了。

    「娘!」

    劉嬸跑的很快,跌跌撞撞,一把抱住自己的兒子,母子倆抱頭痛哭。

    已經犧牲的狗剩回來了,這成了村子裡最大的話題。沒事的鄰居們紛紛湧進老劉家的院子,一大堆人群看著一身軍裝的劉輝和他身旁的幾個兄弟不知道說真麼。那些上了年紀的婦人看見坐在劉輝身旁的穆雙,滿是一臉的羨慕。自己的兒子為什麼就找不到這樣的閨女,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段有身段,聽說他爹還是大官,老劉家這是上輩子燒了什麼香。

    幸虧穆雙準備的充分,香煙糖果一樣不少。劉輝起身,見到上年紀的髮根煙,孩子和女人送一把糖果,老劉家的院子裡熱鬧的厲害。差不多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來了。

    老劉今天也很高興,從來不笑的臉上已經樂開了花,手裡的眼袋抽的吧嗒吧嗒響,一鍋接一鍋沒完沒了。劉嬸更是不用說,一邊笑一邊抹眼淚,將家裡最好的東西使勁的往穆雙懷裡塞,看著穆雙心裡就高興。

    新奇勁總有過去的時候,鄰居們都走了。穆雙背劉嬸和劉昌的妻子叫走之後,堂屋裡便只剩下了劉輝父子三人和阿榜、梅松、武松幾個。說起三年前的往事,劉昌立刻跳著腳罵。

    劉輝微微一笑:「哥,這也不能怪武裝部的人,那時候我都以為我死定了,誰知道竟然活著回來了,這幾個都是我的兄弟,沒有他們我早就死了,他們也都是可憐人,現在就剩下他們,我回家就把他們帶來了。」

    老劉點點頭,將煙袋鍋裡的煙灰磕掉:「你們都是好樣的,沒給咱中國人丟臉,都是狗剩的生死戰友,那就是我的孩子,從今天起這裡就是你們的家,別拘束,狗剩他娘,再那些吃的,幾個棒小伙哪一點怎麼夠?再那些花生來。」

    男人在屋裡聊天下大事,女人們就在屋裡聊雞毛蒜皮的小事。穆雙今天表現的不錯,在劉嬸和嫂子面前放的很開,沒有將城市女人的嬌小姐脾氣帶到這裡來,完全是一個農村孩子樣,有什麼說什麼,惹得劉嬸和嫂子呵呵的笑。

    其實這也不奇怪,穆雙家就她和穆萬年,穆萬年工作忙,小女孩從小就擔起了照顧父親的任務,

    家裡的事情他可是門清。穆萬年也是從山村裡出來的,穆雙在十歲之前一直留在老家,農村是什麼樣子他清清楚楚,所在劉輝的家裡沒有什麼拘束。

    劉家的燈一直亮到後半夜。前廳的燈滅的就更晚。劉輝有很多話給父親說,五年了,自己從來沒有給家裡寫過一封信,也沒有聽到家裡任何的消息。老劉當年的棍棒教育讓劉輝忌憚的很深,每次想起屁股蛋子就會感到疼的厲害。但是這一次回來卻發現父親老了,原本那個威嚴的父親竟然已經有了白頭髮,身子也沒有以前結實了。如果這時候老劉拿起棍棒追著劉輝滿村子的跑,他一定追不上的。

    那一夜劉輝睡的很舒服。全身徹底放鬆下來,每一處細胞都在歡快的跳,就算睡著了臉上也是帶著微笑的。沒有做夢,腦袋一挨到枕頭便沉沉的睡去。他從來沒有睡的這麼舒服過過。熟悉的氣味,寂靜的環境,讓劉輝覺得安全。他不在害怕,不在緊張,肌肉放鬆,呼吸綿長,就像個孩子。

    不僅僅是劉輝,阿榜、梅松、武松也是一樣。再也不用擔心突然到來的襲擊,也不用關心周圍是不是還有狼蟲虎豹。身旁沒有炸彈,腦袋頂上不會飛過子彈,也不是在冰冷的巖洞裡。暖和的火炕,綿軟的被子,就覺得整個人都是暖和的,格外舒服。

    這樣的日子他們一直都很嚮往,在別人開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在他們就是一種奢望。今天終於享受了一下,的確很舒服,很美好,如果能永遠的這麼睡覺那該是多美的事情。

    早上沒人打擾劉輝幾人。老劉看著偏屋的門,聽著裡面均勻的呼嚕聲,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三年前晴天霹靂一般,一個兒子竟然死了。沒想到今天自己一下多了四個兒子,老劉走路的腰板都贏了幾分。倒背著雙手,嘴裡叼著旱煙袋,披上大氅快步的朝村外走。路上碰見人都會笑呵呵的打幾聲招呼,讓這些平時看慣了老劉黑臉的村民覺得老劉不正常。但是大家都覺得這是好事,老劉也能笑,那還有什麼事客服不了的?

    劉輝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中午,他是被餓醒的。反應的半天才看清楚這裡是家,房頂上被煙熏火燎弄的黑咚咚,牆角堆著糧食,被子上還有陽光的味道。劉輝竟然賴床了。幾年來,就算最舒適的地方也是濕漉漉的,今天的被窩很暖和,他還真有點捨不得起床。

    院子裡的吵鬧影響了劉輝的行。相熟的幾家親戚已經來了,正拉著穆雙在院子裡說話。三個姑姑,兩個姨媽一個勁的誇讚穆雙張的好看,有用各種惡毒的語言嘲諷自己的兒媳婦,熱的劉嬸笑的嘴都合不攏。有人趴在窗戶上踮著腳看裡面睡覺的劉輝。一會一個一會一個嚴重影響了劉輝睡覺的心情,他沒有被人參觀睡覺的習慣。

    當劉輝出來的時候,院子裡竟然有好大一堆人。除了七大姑八大姨,自己熟悉的幾個表兄弟之外,很多人竟然不認識。長輩們一個個介紹,劉輝竟然和大人一樣摸著一個表弟的腦袋誇獎他章的虎頭虎腦。那表弟以為,這個時候的劉輝是個外人,不斷的往娘的身後躲。

    女人們圍著劉輝一會哭一會笑,說的相當熱鬧。好幾個還將鼻涕眼淚抹在劉輝的軍裝上,搞的劉輝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以為阿榜、梅松、武松幾人沒有起床,一轉身才發現,那幾個小子坐在堂屋裡吃的正歡,還用一種幸災樂禍的表情看著他,不過看的出來幾個人的眼睛裡有一絲絲的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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