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部的操場,許大志倒背雙手,給戰士們講話.
許大志清楚,偵察營的人不需要進行什麼戰術訓練,他們都是戰術高手。理論,特別是叢林戰的理論需要好好補充。昨天的叢林訓練,已經讓這些人見識了叢林的威力,今天他們聽的很仔細。只有經受過挫折的人,才會懂得學習的重要。
「叢林不比平原,也不是山地,叢林就是叢林,一個誰也摸不清楚的地方,即便你在叢林中生活了一輩子,也不敢保證下一腳邁出去就是實地!所以說,我們和敵人一樣,對於叢林來說都是來者,都是陌生人!」
「但是,叢林也有叢林的規則,和平原、丘陵、山地一樣,都有各自的規律!叢林的規律就是沒有規律,今天你看見的是一顆樹,明天他就可能是一根籐;今天你看見的是根籐,明天他就變成了灌木!在叢林裡生存,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相信自己的心,心,你們知道在哪嗎?」
戰士們似乎有點停糊塗了,一個個感到了莫名其妙。只有梅松似乎理解許大志的話。記得當初的時候,爺爺曾經告誡過他,無論幹什麼心最重要,只要你的心能感覺到外面,那不用看都知道對面的情況。要想將自己和山林融合,心必須和山林融合。
「說多了也是無意!全體都有!起立!」
戰士們立刻站起身,許大志掃視一眼,一指營地後面的一座小山:「目標那座小山,跑步,走!」
戰場轉移,戰士們都擔心不知道許大志又要幹什麼?昨天從一百公里外走回來,到現在腿還疼,如果今天再搞一次,不用敵人動手,自己人先把自己人幹掉了。
南方的山多樹,北方的山多石,這就是南北山峰的區別。南方山上,隨處都是鬱鬱蔥蔥的大樹,或者是密密實實的灌木。野草長的很快,剛剛踩出來的山路,只要下過一場雨,立刻就有找不到蹤跡了。南方的山舒服,一個是因為景色好,空氣好,另一個是因為這些隨處都有的草地,一屁股坐上去,軟乎乎,格外舒服。
許大志命令全體坐下,大家很高興。這裡離營地不遠,軟乎乎的草甸子就在屁股下,在這地方訓練其實也不錯。
「從現在開始,你們就保持你們現在的姿勢,直到我喊停!睡覺都可以,就是不能動!」
一分鐘,沒人動。兩分鐘沒人動。十分鐘之後就有人坐不住了,兩條腿開始發麻,後背抽的疼,如果不用軍人的意志挺著早就躺倒在地了。時間似乎過的很慢,一個小時和一年一樣長,很多戰士都有些受不了,抓耳撓腮,東倒西歪。
傍晚時分,白天的燥熱剛剛隱去,淡淡的水氣在戰士們的睫毛上凝結出了一點點的白霜。蚊子出來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偵察營戰士,最害怕這種小東西。叢林裡是蚊子最好的獵場,裸露在外的皮膚是蚊子最好下手的地方。手指、脖子,臉頰。這些蚊子不挑食,碰見什麼吃什麼。
又有些戰士經受不住,一個個跳起來拍打自己身上惱人的蚊子。許大志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這一切,這些有動靜的戰士基本就是一、二、三連的戰士,只有八連的人靜靜的坐在那裡,沒有一點聲音,沒有一個動作,閉著眼靜靜的坐著,幾乎與周圍的一切融入在一起。
這就是八連,經歷過叢林和戰爭的八連。他們已經從戰爭中學過如何在叢林中生存,如何才能在叢林中保住自己的性命。這就是經驗,對於戰爭中的戰士來說,經驗原本理論更重要。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只能用理論來完善實踐。
令許大志感到意外的是,二連長王新貴竟然也靜靜的坐著。這個一項咋咋呼呼的大個子竟然能在短時間內找到叢林生存法則,不得不讓人感到欽佩。
王新貴和劉輝挨的最近,自從兩個連比試過那一場之後,八連好像成了二連的跟屁蟲,那裡有二連,那裡必然就有八連。王新貴和劉輝這兩個連長,也成了最好最好的朋友。也是從那天開始,二連和三連調換了位置,二連站到了原本與八連挨的最近的三連位置上。
許大志還發現了一個問題,那些起身的戰士中,一連和三連的人比二連多。部隊是講究氛圍的,什麼樣的氛圍培養出什麼樣的部隊。二連長是個聰明人,是個善於學習的人。二連的人自然也是聰敏的連隊,是個善於學習的連隊。
許大志歎了口氣:「哎!」他並不是心灰意冷,而是覺得時間太緊,如果給他許大志三個月,不,一個月,這個原來的**營一定能變成這邊叢林中的猛虎和幽靈。可是他只有三天,短短三天,要想改變一個人都難,何況一個成建制的營。
三天匆匆而過,第三天的晚上,此次訓練宣佈結束。許大志在胡麻子奇怪的眼神下,依然搖搖頭。胡麻子正要歎氣,許大志卻說道:「不過有驚喜!」
「什麼意思?什麼驚喜?」
「在你們營裡,我還是發現了一些東西,比如八連,他們絕對能夠完成任務。」
「八連?」指導員扭頭看了胡麻子一眼:「八連,那是肯定行,可是八連人太少!我們的防區幾乎是整個老山地區,敵人最瘋狂進攻的地方,一個八連恐怕不夠。」
胡麻子冷哼一聲:「不會就學,老子剛來這裡的時候也是啥都不會,還不是一步步走過來了?其他幾個連必須上,讓他們從戰爭中摸索經驗。」
從何戰爭中學習戰爭,這是我軍的傳統。我軍建國以來,幾千位將軍,沒有多少人上過正規的軍事學校,他們大部分來自農村,甚至有些**字都不認識幾個。但是卻打跑了鬼子,打敗了反動派,建立了新中國。他們是怎麼打仗的?他們是從戰爭中學習戰爭,在摸索中戰鬥。
指導員點點頭:「看來也只能如此了!就是傷亡會大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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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大志點點頭:「是呀!他們還都年輕,死在這裡……」
「軍人戰死那是光榮!」胡麻子冷冷道:「此事不用議論了,就這麼定了!既然是命令,那就必須執行!我胡麻子不是逃兵。」
「除了八連,二連也不錯,如果再給我十天時間,二連一定會成為你們營的尖刀,絕不比八連差!」
「哦!」指導員很高興,急忙詢問具體情況。許大志便將自己的觀察和總結說了一下。指導員微笑著點頭:「好好好,這麼看來,我們營後繼有人了,沒想到王新貴那傢伙五大三粗的竟然還挺有腦子。」
正式命令是在那天晚上下的。無論是上過戰場的和沒上過戰場的,接到這道命令時,沒有激動。他們知道,這道命令可能就會成為他們的催命符,乾乾淨淨的上去,能不能活著回來,誰也不知道。
吃罷晚飯,營裡的書,給每人發了一張紙一支筆。有些不明白的戰士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四下詢問。當看到有人在白紙的抬頭寫上遺書兩個字的時候,心裡瞬間就感覺到了不舒服。膽小的戰士開始流淚,開始哭泣。更多的人只是默默的寫著自己的心裡話。
八連是這群人中最特殊的一個,劉輝是八連裡最特殊的一個,看著眼前的白紙,竟然玩心大起,抓起筆在紙上畫起了自己對家的印象。離家短短兩年,卻感覺已經過了好久。家在自己的印象裡,竟然都變的模糊了。他家的茅草房不知道修沒修好,院子裡的棗樹,今年結了幾顆?
劉輝畫的很仔細,一筆一劃,就連茅屋上的稻草都花的清清楚楚,一根根。院中的棗樹下,碾子旁,坐著四個人,板著臉的是父親,蹲在地上的是大哥,梳著辮子的是姐姐,正在拉鞋底的是母親。地地道道的河南婦女,勤勞而樸實,養育三個孩子讓她這輩子過的很苦,但是每次劉輝喊娘的時候,母親總是面帶微笑。
一個小時,帳篷裡安安靜靜。兩個小時,帳篷裡有了聲音。三個小時,竟然有笑聲從他們的帳篷裡傳出來。大牛和李魁勝在抬槓,一個說東北的女人是天下最美最俊的女人,一個說山東的那人是天下最吃苦耐勞的女人。為了這麼屁大點事,二人爭的臉紅脖子粗,甚至都要挽胳膊動手。
眼看著已經伸出了拳頭,二人卻哈哈大笑,搞的旁邊的人有種被欺騙的感覺。劉輝回頭看了一眼,搖頭苦笑。他太明白了,現在這檔口,戰友們需要放鬆,大牛和李魁勝正好做了這件事,剩了他很多的事情。
指導員探頭看了一眼劉輝的畫,呵呵一笑:「我們連長還真是多才多藝,沒想到還有這一手,當兵那會怎麼沒見你畫過?」
劉輝歎口氣:「少年不知愁滋味,現在懂了!」
「哈哈哈……」指導員哈哈大笑,習慣性的輕拍了一下劉輝的後腦勺:「好像你小子有多大一樣!」
「咻……!」一聲尖銳的哨聲突然想起。劉輝連忙扔下筆,抓起自己的話,就往門外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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