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劉輝之外,其他人都不放心,武松還只是一個孩子。
正因為武松是一個孩子,劉輝才打了他。戰場不是戲院,子彈也不會因為你年紀小而繞過你。武松剛剛跟著他們,學到的本領和戰場經驗,僅僅是大牛和張志恆說的那些添油加醋的故事。對於戰爭的殘酷和可怕完全不瞭解。所以,劉輝打他。他得給武松一個適應和學習的過程。
留下武松也是為了他好。既然跟了劉輝,那時刻都會面臨槍林彈雨。武松在這片山林中生活了十七年,對這裡的每一棵樹,每一根草都瞭如指掌。武松需要鼓勵,需要自信。人一旦覺得自己可以,從心底裡認為自己可以,那他離成功就不遠了。所以,劉輝答應讓武松留下。
看著劉輝幾人離開的背影,武松深吸一口氣。現在他就是劉輝等人的保護,這裡是他的林子,是他生活了十七年的林子,他對這裡太清楚了,那裡有鳥窩,那裡有枯木;那裡有毒蛇,那裡是籐蔓,就像軍事定位系統一樣,全都在他的腦子裡。
將劉輝他們走過的地方,重新整理一下,踩倒的枯草扶正,拉壞的灌木連根拔除,就連那些被砍斷的籐蔓都悄悄的隱藏起來。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的自然,那麼的悄無聲息。似乎從來就沒有人從這裡走過。
站起身看了看。武松對自己的作品還算滿意,應該可以騙過那些緊隨其後的敵人。抬頭分辨了一下方位,武松朝著左手邊,斜刺裡衝了過去。他跑的很快,腳下的步子踩的很碎,完全沒有了以前的輕盈。雖然他不是獵手,但這片叢林是他的天下。這麼做就是為了留下痕跡。
武松鑽過一道由歪脖樹搭建起來的拱門,,上面的籐蔓如同門簾一樣垂到地面。歪脖樹匍匐的很低,只能爬著過去。從遠處看,只要輕輕一躍,便可以輕鬆翻過歪脖樹,如果是普通人,定然會翻越,可武松是趴著過去的,因為他知道,這顆樹的並不是真的歪脖樹。
繞過那顆歪脖樹,又走了十幾步,向左邊一拐。一顆參天大樹直挺挺的站著,高大的樹冠,巍峨的身影,奇怪的是,這顆大樹上一隻蟲子都沒有,甚至是那些以樹汁為食物的昆蟲飛到這裡也是連忙讓路。這裡曾經是大人的禁地,無論是誰都不允許來。直到武松十五歲那年,爺爺才帶他來到這裡,爺爺說這棵樹叫做見血封喉。
武鬆解下腰間的銀針包,三百六十五支銀針整整齊齊的插在布袋上。看見布袋上母親親手繡上去的篆字,武松的心咯登一下。這個包本來是父親的,爺爺臨終前交給了自己。
只有那麼一恍惚的時間,武鬆緩過神,用小刀輕輕的割開樹皮,白色的樹汁立刻就流了下來,就好像奶水一樣,乳白而濃稠。抓起銀針,將針頭在那汁液中旋轉兩圈,銀針似乎沒有任何變化。武松做這一切,全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有一點閃失,將餵過毒的銀針重新插進針包,又拿出一根。
遠處傳來敵人的叫喊,武松加快的速度,急忙將剩下的銀針全都喂毒,收拾起針包鑽進了叢林。
阮偉武一直跟著劉輝他們留下的痕跡。他的心裡好笑,如此勇猛善戰的特種戰士,竟然完全不知道隱藏自己的蹤跡。這是對手致命的缺點,他可得好好利用。
一個士兵,緊跑兩步,一隻手摁在歪脖樹上,上半身前傾正要跳過去。誰料到那顆歪脖樹突然一下站了起來,巨大的力量,狠狠的砸在那小子的胸口,骨頭碎裂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身體被大樹扔出去好遠,又撞在幾顆大樹上,這才落地。
嘴角、鼻孔、耳朵、眼睛全都在往外流血。急促的呼吸說明他已經到了死亡的邊沿,喉嚨裡輕輕的發出救我兩個字。然而阮偉武只是站在一邊靜靜的看著,眼神陰冷。
阮偉武一轉身:「繼續給我找,決不能讓他們跑了!」
一個師的敵人將整片林子圍攏起來,每一個灌木叢,樹洞,甚至連半空中的遮擋都不放過。稍微覺得不對勁,立刻大聲呼喊增援,然後開槍。槍聲不斷在林子中響起,急促而沒有章法。
大牛回頭看了一眼:「他們沒事吧?那可是一個師!」
張志恆搖搖頭:「不好說!」
「要不咱們去看看!」
張志恆連忙擺手:「別,排長說了,咱們現在的任務是趕緊往回跑,找到最近的駐軍,要不然他們真的就死定了!」
劉輝帶著梅松、阿榜,一直跟在武松的身後。武松可是他們的兄弟,讓他一個人冒險,不是劉輝做事的原則。雖然他答應讓武松留下,那也只是表面的。武松的每一個動作,劉輝幾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阮偉武憤怒了,覺得自己中計了。這片林子裡到處都是陷阱,製作精巧,極其隱蔽。叢林師的這些叢林人竟然一個都發現不了。還沒有找到對手,先有十幾個中了陷阱,死在了林子中。以前可從來沒有見過劉輝幾人設計的陷阱,竟然到了現在還留著一手,這夥人真的不簡單。
「大家小心!敵人的陷阱很厲害,注意腳下!」阮偉武大聲喊叫。
話音剛落,一聲慘叫再次傳來,不用問,肯定又有人中了陷阱。果然,在一處灌木叢中,一個戰士被突然從大樹背後伸出來的木楔子穿透了胸膛。阮偉武特意觀察過那個裝置,簡單的槓桿原理,還是利用木頭的彈性,一邊綁在大樹根部,另一邊用一根削尖的木楔子輕輕的頂在樹皮上。只要有人稍微碰一下那棵樹,如同彈簧一樣的木楔子就會立刻彈出來。
這個陷阱很巧妙,已經猜測到了你隱蔽的位置。前面就是一叢大灌木,只有隱蔽在這顆大樹後,才能確保自己的安全。陷阱和佈雷一樣,他們的設計,講究的就是精巧和對敵人的分析,這一點,佈置陷阱的人絕對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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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阮少尉!這邊!」有**聲呼喊。阮偉武急忙跑過去,不知道又中了什麼樣的陷阱,這片林子太詭異了,前一個人走過可能沒事,後面的人說不定就會成為犧牲品,完全出乎你的意料。
「怎麼了?」躺在地上的兩人沒有外傷,旁邊也沒有陷阱的痕跡,這兩人就像睡著了一樣,靜靜的躺在地上,沒有了呼吸:「這是怎麼回事?」
一個士兵答道:「我們搜尋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了他們,叫了幾聲沒有反應,一看竟然死了!」
阮偉武仔細看了看兩具屍體,他糊塗了,難道這片林子真有什麼妖怪?好端端的人怎麼可能死了?可眼前的屍體已經證明,他們的確是死了。
眼尖的戰士發現了問題。彎腰從屍體的勃頸處拔出一枚細細的銀針。針很細,已經沒入脖頸大半,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看著已經變成黑色的銀針,阮偉武明白了,對手竟然用毒。
「出來!出來!」阮偉武瘋了!他是被逼瘋的,以前他的叢林獵手就是這樣與美國人對抗,今天終於輪到了他。現在他明白,為什麼那個藍眼睛白頭髮的美國上尉,看著自己的戰士一個個莫名其妙的死去,掏槍自殺。不過他不會,他一定要抓住劉輝!
「五人一組,背靠背相互掩護,小心敵人偷襲!」阮偉武變得格外謹慎,他從來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不得不承認劉輝幾人的確是他見過最厲害的對手,一個莫名的問題出現在他的腦子裡,一閃即逝,那便是該不該撤退。僅僅是一閃即逝。
武松渾身插滿樹葉和樹枝,臉上都用不知道什麼書的枝葉染成了綠色,無論往什麼地方一站,只要不動不發出聲音,敵人絕不會看出身邊有人。
突然一轉身,右手一甩,正對著自己的一個敵軍瞬間就愣了。不等其他人轉過身,雙手連續甩動,四根銀針飛出,精準的扎進敵人的面頰或者脖頸。
有人不相信穴道只說,認為那只是武俠小說中的杜撰,人的身體有三百六十五處穴道,每一處的穴道都有著它對應的作用。中醫認為,穴道通則百病消。人一旦生病,肯定是哪一出的穴道出現了問題。針灸就是疏通穴道經絡的一種方法。
武松家,世代為醫,從先秦一直到現在,兩千多年,對於中醫的研究依然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以武松的醫術,絕不比那些坐在辦公室吹著空調的專家差。飛針其實就是針灸的一種,武松年紀小,這套絕技乃是祖傳,從四歲開始便跟著祖父學習,十三年來從未間斷。每針發出認穴極準。這就是為什麼武林高手往往都會些醫術,因為武術就是從醫術中來的。
五個敵軍被銀針射中,剛開始還在劇烈掙扎,想要擺脫身體的束縛。肢體的麻木和呼吸困難立刻讓他們躺倒在地,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鮮血順著鼻孔往外流。武松沒有多看那些人一眼,因為他明白,被見血封喉的毒汁沾上,死相是很難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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