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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對他窮追不捨 人生若只如初見(三十八)2更 文 / 汀紫紫

    新娘化妝室。

    俞平推門進來,看著換完婚紗,化完妝的柳佳茹,不得不承認,她今天是最美的新娘子。

    可是,俞平心中竟然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柳佳茹是她心儀的兒媳婦,也是她反對易瑾娶凌馨兒的最大原因。失去易瑾後,她一直懷不上孩子了,後來小茹進了易家,她就將對易瑾的愛,全部轉移到了她身上。

    她想小茹和易瑾結婚,更想讓她替易瑾生孩子。

    明明今天她的願望就要實現了,可是為什麼,她卻一點也不開心?

    因為這些天,家裡的氣氛太過沉重、壓抑,她的兒子,日漸消瘦,悶悶不樂,經常一個人關在書房裡,一呆就是一天。

    看到兒子那副模樣,她心裡疼啊,也急啊!她以前認為,只要給易瑾時間,他一定會愛上小茹,她現在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他只在乎凌馨兒,凌馨兒不好,他會加倍痛苦!

    做父母的,肯定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特別是她發現佳茹的性子太過偏執後,她突然間就醒悟過來,為什麼易瑾始終不愛佳茹了,這種自己得不到,也休想別人得到的性子,實在是太可怕了!

    「媽,我美嗎?」柳佳茹提著飄逸的裙擺,笑意盈盈的在俞平面前轉了個圈圈。

    俞平看著這個從小帶到大的女兒,她微微恍惚,「小茹,你去說服易煜,讓他將解藥拿出來給凌馨兒吧!」

    柳佳茹微微一愣,盈亮的眸子裡瞬間染上了薄薄的水霧,「媽,大好的日子,你又提凌馨兒做什麼啊?易煜哥早就說了啊,只要我和阿瑾結婚生子,他會救凌馨兒的!」

    俞平握住柳佳茹的手,眼圈微微泛紅,她哽咽著道,「小茹,你真沒有發覺阿瑾他有多難受麼?他不愛你啊,通過這件事,他還會恨你,你真的願意和一個身心都不在你身上的男人,過一輩子麼?」

    柳佳茹不敢置信的望著俞平,她猛地抽回手,身子不穩地朝後退了幾步,「媽,你是怎麼了呀?你以前不是最想讓我和阿瑾在一起的麼,現在你的心願也要完成了呀!我保證,婚後會讓阿瑾喜歡上我的——」

    俞平重重地歎了口氣,她還想說點什麼,有人推門進來,說道,「夫人,柳小姐,吉時馬上到了,婚禮要開始了。」

    柳佳茹笑著點頭,「好。」

    那人離開後,柳佳茹神色鄭重的對俞平說道,「媽,不論阿瑾恨不恨我,我都要成為他的妻子!我希望你還是一如繼往的支持我,祝福我們幸福!」

    ……

    婚禮在聖嚴的教堂舉行,易瑾不讓大肆鋪張,所以,也只請了重要的賓客。

    神聖的音樂奏起,高大清瘦的新郎等到那一頭,柳佳茹因為沒有雙親了,她就挽著她舅舅的手,緩緩朝易瑾走去。

    看著易瑾削瘦更顯立體的臉部輪廓,柳佳茹忽略掉他蒼白的臉色,以及冷漠的神情,她面帶微笑,滿心期待的站到了他身邊。

    「易瑾先生,你願意娶柳佳茹小姐為妻,一輩子愛她、寵她,無論疾病與否,都不離不棄嗎?」

    現場的氣氛相當嚴肅安靜,大家都聚精會神的盯著這一對詭異的新人,新郎的臉白得像抹了麵粉,臉上看不到一絲笑容,而新娘,雖然在笑,可是眼裡卻閃著淚光,細看之下,身子還在微微發顫。

    「新郎?」牧師見易瑾不說話,輕輕地喚了他一聲。

    易瑾雖然睜著眼,但是他的視線是模糊不清的,他點了點頭,聲音清冷的道,「我願意。」

    柳佳茹在心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臉上僵硬的笑容,又重新變得甜美。

    牧師又開始問柳佳茹,牧師話音剛剛落下,柳佳茹就迫不及待的說了聲『我願意。』

    牧師宣佈,他們可以為對方戴上戒指了。

    伴郎立即送上一對戒指,在遞給易瑾時,易瑾的手摸了個空。他的這一舉動,讓柳佳茹震驚的睜大了眼睛,伴郎不知道易瑾怎麼了,他見易瑾拿不到戒指,就將戒指塞到了他手中。

    柳佳茹微微發顫的將手伸到了易瑾的面前。

    易瑾閉了閉眼,他拿著戒指,順著感覺往柳佳茹的指尖套去。柳佳茹突然感覺一滴溫熱的液體,打在了她白色的蕾-絲手套上。

    那麼鮮紅,那麼刺眼!

    易瑾將戒指放在她的指尖上,並沒有再往下套進去,而她手背上的鮮血,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啊!新郎流鼻血了!」賓客中,不知是誰驚恐的大喊了一聲。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

    柳佳茹整個人都愣住了。

    易瑾怎麼會突然流鼻血?先前他也看不到戒指,為什麼?

    印象中,以前俞平也出現過這種情況——

    他該不會是遺傳到了俞平的病?

    柳佳茹整個人都不好的顫慄起來。

    易谷天和俞平看到易瑾突然血流不止,他們趕緊上前,還沒到易瑾身前時,易瑾突然栽倒在了地上。

    柳佳茹心裡彷彿有一根弦,在易瑾猝然倒下去的一瞬,啪地一聲猛地斷裂了。

    「阿瑾,阿瑾——」俞平害怕的痛哭起來。

    「哭什麼哭?先去送客,我馬上送易瑾去醫院。」易谷天讓手下的人抬走易瑾時,他眼神冷冽的看了眼瑟瑟發抖的柳佳茹。

    柳佳茹身上的力氣,好像被巨大針筒抽走了一樣,她渾身虛軟的跌坐在了地上。

    周圍的議論聲,彷彿都不存在了。

    俞平送走最後一批客人,她回到教堂,看到還坐在地上的柳佳茹,紅著眼,語氣不太好的道,「小茹,你太任性太偏激了,阿瑾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原諒你!」

    柳佳茹淚眼朦朧的看向指責她的俞平,她不停地搖頭,「媽,你不是最想讓我和易瑾在一起的嗎?他出了事,你怎麼能怪我?」

    「是,我以前是想讓你們在一起,可我從沒有想過,要以付出我兒子的生命為代價!」

    柳佳茹從地上爬起來,她抽噎著道,「阿瑾不會有事的,媽,我們趕緊去醫院看看他!」

    ……

    柳佳茹和俞平趕到醫院時,易瑾剛好搶救完,人已經送往了觀察室,不過,依舊昏迷不醒。

    易谷天在醫生辦公室聽檢查結果,俞平和柳佳茹趕緊跑了過去。

    「易老,易少爺他腦子裡的腫瘤有擴散的驅勢了,並且壓到了重要神經,所以才會引發他歇性失明和頭痛。」醫生說道。

    易谷天呼吸一緊,他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手術成功的機率為多少?」

    「本來我勸過他,按時吃藥,按時到醫院複查,以免加重病情,可是易少爺似乎沒有按時吃藥,不然,他的情況不致於如此糟糕。易老,要是病人放棄了求生的意念,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易谷天,俞平,柳佳茹聞言,都狠狠地愣住了。

    易瑾已經放棄了求生的意念?

    「我不知道病人最近發生了什麼事,他前段時間很積極的配合治療,甚至讓我幫他聯繫英國最好的腦瘤專家……」

    易谷天平時那雙精銳的眸子,一時間彷彿蒼老了許多。

    他將自己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易瑾身上,他實在無法想像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兒子的逝去,已經讓他狠狠地痛過一次了,要是易瑾有個三長兩短,他真的無法接受那個打擊!

    ……

    易瑾緩緩轉醒,他的視線仍舊很模糊,他怔怔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耳邊是母親和柳佳茹的哭聲,還有爺爺不悅的低喝,「你們哭什麼哭,易瑾他不會有事的!」

    「阿瑾,你醒了?」俞平看到易瑾睜開眼,她激動的握住了他的手臂。

    易瑾沒有任何反應,過了一會兒,他又緩緩閉上了雙眼。

    不論易家人說什麼,易瑾都毫無反應。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突然聽到他在虛弱的喊著一個人的名字。

    馨兒!

    他在叫馨兒!

    柳佳茹看著面無血色的易瑾,他一聲聲虛弱的呼喊就像一支支卒了毒的利箭,直接將她的心,射-得支璃破碎。

    他心裡就只有凌馨兒!

    俞平看到易瑾這個樣子,她內心又痛又悔,她的兒子是遺傳了她的病,她從小沒有撫養他,好不容易找到他,她又處處阻攔他的幸福,以致讓他心力憔悴,加重了病情!都是她的錯啊!

    ……

    本來婚禮後,柳佳茹和易瑾要去民政局扯證的,可是,婚禮砸了,她勸自己,沒有關係,他現在生病了,正是脆弱的時候,她留在他身邊照顧,或許,他會慢慢的感動。

    可是,她大錯特錯了。

    他壓根就不肯配合治療,不肯吃藥,不肯打針,更加不肯吃東西。

    俞平的眼睛都快哭瞎了,易谷天也不停地歎氣,柳佳茹的心裡,如同針扎。

    「媽,讓我再進去試試。」柳佳茹從俞平手中接過粥碗,她鼓著勇氣進到了病房。

    柳佳茹坐到床邊,他看著雙眼空洞的靠在床頭的男人,顫著聲音道,「阿瑾,你要是死了,凌馨兒怎麼辦?」

    易瑾面色極其陰沉,他視線沒有焦點的看著前方,蒼白的唇勾勒出一抹冷笑,「柳佳茹,我做不到,當我拿著戒指套向你指間的那一刻,我做不到娶你為妻!我滿腦子都是凌馨兒,我只想讓她成為我的妻子。就當我自私吧,你們無法接受我和她在一起,那麼,我陪著她一起死……」

    柳佳茹雙手一顫,端著的碗,掉在了地上。

    熱粥灑在了她的腳背上,一片火辣辣的痛,可是,壓根不及她心中的三分之一。

    他居然,已經有了陪著凌馨兒一起死的打算!

    柳佳茹的淚水肆無忌憚的掉了下來,她還跟凌馨兒發信息,說她是最後的贏家!原來,她自始至終,都贏不過凌馨兒!

    柳佳茹怔怔的從房間裡走出來,俞平拉著她,到了樓梯口,然後,俞平突然砰的一聲,跪到了柳佳茹的面前。

    「小茹,媽求求你,勸易煜將解藥拿出來吧!媽就易瑾這麼一個兒子了,他要是死了,媽也不想活了!我們易家這輩子沒有虧欠過你,媽也沒有求過你什麼,你就答應媽這一個要求好不好?」

    柳佳茹也淚流滿面的跪到了俞平的身前,她握著俞平冰冷的手,胸口處,一陣陣撕裂般的疼痛起來。

    「小茹,易煜他從小就想置易瑾於死地,易瑾受了多少苦,不是你我能想像的呀!易煜他是壞人,可是小茹,你是媽媽從小捧在手心裡的呀,我將你養這麼大,你就是這樣來回報我的嗎?夥同易煜一起,來傷害媽媽最愛的人!就算易瑾不愛你,可你不是愛他嗎?愛一個人,就非得強行擁有嗎?」

    柳佳茹的腦子抽抽的痛了起來,她雙手撕扯著頭髮,傷心不已的搖頭。

    「小茹,你想看到易瑾就這樣死去嗎?」

    柳佳茹不停地搖頭,「我不想,我不想讓他死掉。」她寧願自己死,也不想讓易瑾死掉。

    「可是醫生說了,他要是再不配合治療,就真的沒有希望了。小茹,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易煜交出解藥,讓凌馨兒恢復健康了,易瑾才會積極治療。」俞平抽噎著吸了口氣,「小茹,媽求你了!不要讓易瑾死掉好不好?」

    柳佳茹用力的咬了下唇瓣,鮮血都咬了出來,她不敢想像,易瑾被病魔折磨得死去的畫面。

    她愛他,想得到他,可同時,也要讓他好好的活著!

    「媽,我答應你……我去找易煜哥,我會想辦法讓他拿出解藥!」

    俞平欣喜的睜大瞳孔,「是真的嗎?小茹,你答應了?」

    「對,雖然我很不甘心,但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易瑾死去!媽,我太愛他了,我要是活著,一定不願意看到他和凌馨兒重新在一起……」柳佳茹的聲音輕飄飄的,俞平沒有聽不清柳佳茹說了什麼,她疑惑的問,「小茹,你剛後面說了什麼?」

    柳佳茹從地上站了起來,她也將俞平拉了起來,她搖搖頭,「沒什麼,媽,我明天會回去見易煜哥,但我有個條件,你讓爺爺將他從地下室放出來,我要和他在外面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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