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兄,」艾小萌說,笑得無比真誠,「我們現在到哪了?」
秋無塵冷冷地看了艾小萌一眼。「荒山野嶺。」他說。
艾小萌一下子被哽得說不出話來。荒山野嶺,誰不知道現在是在荒山野嶺啊?真鬱悶,這人怎麼這樣?算了,形勢比人強,她只好又低聲下氣地說:「那最近的城市是哪個?」
「河間。」他說,眼睛只看著前面的路。
到底誰是誰的救命恩人呀?自己怎麼遇上個這樣報恩的?艾小萌心裡哀號不已,他倒是好,不問自己是幹什麼的,也不問自己到底去哪,更不關心自己是誰,只是一門心事地趕路。讓艾小萌忍不住懷疑他搞不好和自己一樣是逃亡的。
不過以他的身手要想逼得他逃亡,那得多大的本事呀!看他那氣定神閒的悠閒樣,也不怎麼像逃命的。
「那我們多久到那?」艾小萌又問。
「傍晚。」他說,還是沒有一個多餘的字。
艾小萌也不說話了,回到車廂開始準備一會的午餐,看樣子今天可以不用再在外面露宿了。
說實話,以前總想著一人一馬縱意江湖,揚鞭挽韁與夕陽幽徑相伴是很率性的一件事情,可是真到了今天才知道這有多無聊。記得上次坐這麼久的馬車還是和王梓楓一起回大城的時候,不過那時候一直有王梓楓在身邊,或生氣或甜蜜,總是有事做有人想,不像現在。
艾小萌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真正嘗到了寂寞的滋味。
看書,睡覺,發呆,看著秋無塵的背影計算他走多遠甩一次皮鞭,她用她能用的一切打發寂寞,不過就是不敢也不想和他聊天。本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在路的兩邊看見了人煙,有了些小村莊。艾小萌知道,今天打尖的地方要到了。幾天的車馬勞頓,讓她迫切地想找個旅館洗個澡睡一覺。
已經看得見河間的城門了,只是個小城,準確地說應該是個小鎮子。艾小萌正高興著,卻發現馬車在城門近在咫尺的時候停了下來。還沒等她出去問,秋無塵探頭進來,扔給她一樣東西。也不說話,自己又出去趕車了。
艾小萌疑惑地接住,爾後打開一看——易容的面具?一張新的面具?
他怎麼也有這東西?她想著摸摸自己的下巴,臉上這張面具已經卷邊捲得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見了。想到秋無塵已經知道自己是頂著張假臉,艾小萌不免有些尷尬。不過轉念一想,怕什麼,本來素不相識,誰也別管誰。
只不過,艾小萌看著手中這張做工、質地比她原來那張還要好的面具,心想,莫非他也是戴了面具的?疑惑歸疑惑,她可不敢問他。
當秋無塵把馬車停穩在一家客棧的院子中時,艾小萌已經收拾好了自己。這會她變成了有些病態的中年瘦小男子。兩人將馬車停穩當,鎖好,然後將貴重的東西貼身帶上,艾小萌跟著秋無塵走進了客棧。
「來兩間上房!」搶在秋無塵說話之前,艾小萌用變嗓後的沙啞聲音說。
小二疑惑地看了艾小萌一眼,心想這兩個大老爺們怎麼要兩間房?這不浪費嗎?
「可真不巧,上房只有一間了,就中房還有幾間。」掌櫃賠著笑臉說。艾小萌一聽有些為難,這中房……
「我住中房。」秋無塵說著,拎著包裹就走。
艾小萌想了想,說:「那就兩間中房吧,最好是挨著的。」
聽了她這話,秋無塵的腳步頓了頓,不過還是沒停。小二一見,也馬上追上前去帶路了。艾小萌則在後面交代了要熱水等些雜事後也上了樓。
進了房間,迎面就是一股霉臭的味道。除了地板開裂、牆面脫皮、棉被又黑又薄外,這房間還很陰暗,整個房間即便是在白天看起來也有種傍晚的感覺。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中房,不知道上房會是什麼樣子,應該也好得有限吧。
算了,出門在外,也別挑剔這麼多。大不了以後自己開個好的旅館自己住個滿意。艾小萌想著,把包裹放下,算是安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