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隧道中,積水及膝。
隧道盡頭傳來一聲轟響,之後快速沉寂下去,隔了半分鐘又是一聲轟響,如是反覆。
趙四將耳朵貼在石壁上,認真聽了十幾秒鐘,轉身提溜起超鈦合金打造的小籠子,滿是懷疑的問：「你確定方向沒錯？老林還躺著呢要是你不能將功贖罪,我保證老大會將你切成生魚片,到時候我們一人一口都不夠分的。」
「野蠻人,原始人,我對天發誓,方向絕對沒有錯。」妖艷捲心菜氣得渾身直哆嗦,大聲斥責起來：「趙四,你真應該做女人,你說說你從前到後問了多少次？」
「哼,你的命不值錢,我們這麼多兄弟如果葬送進去,你可是大賺特賺。」趙四用力晃了晃籠子,讓妖艷捲心菜身上的光色忽明忽暗。究級噬心人就是有這點好處,在昏暗之處能照明。
「別晃了,混蛋。」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究級噬心人都像你這麼菜嗎？」趙四背靠石壁,有一搭沒一搭問道。
「老子名叫月食,要是我們噬心人不菜,早就統治人類社會了,讓你們人類為奴為婢,哪裡容你在我面前放肆？不過,人類精算師確實厲害,研究出一套專門針對噬心人的方法,幾乎能做到無視我們的等級。說起來,究級噬心人最多比較懂得人心,身體韌度較高,還有一些保命的小技巧,僅此而已。」
「呵呵,噬心人狡猾著呢你的話只能聽一半。」趙四咧嘴一笑。
這時候,轟隆一聲響,隧道盡頭石壁自行倒塌,有人呼喊：「軍團長快來,前面有大廳。」
喊聲出現的同時,李源已經過去了。趙四拔起身形,小心拿好籠子,踏著積水奔跑過去。
量子飛鎖已經穿透牆壁,透過洞口向裡面望去,只見壁面和地面上佈滿艷麗條紋,大廳中央飄浮著一層層薄紗般光霧。
「所有人都有,手拉手排好隊,跟著我進去。」李源下達了一個非常奇特的命令。
「老大,小心駛得萬年船,叫人先進去探一探吧」趙四感覺後脊樑冒涼風,忍不住勸道。
「你要是不說這句話,我沒準會叫人進去試試水。既然你這樣說了,看來還是我們一起進去比較好。我怕突然出現變故,免得大家分開。」李源看向趙四手中的小籠子,露出狡黠笑容。
「該死的,你把我交給這個腦殘傢伙看押,就是為了套我這句話？」月食很生氣,心中則很惶恐,暗道：「不對,我不可能中這種小伎倆,李源肯定在我身上做了手腳,讓我的思維和誘導人類能力出現問題,他是怎麼做到的？」
表面上看,月食中了李源一個不大不小的粗淺伎倆,可是究其本質是這樣嗎？究級噬心人之所以佔著「究級」二字,說明她們絕非等閒之輩。要不是天龍王的龍威鎮壓,月食能把包括杜凱等封號天王在內的百人戰隊玩殘。
收起量子飛梭,李源,杜凱,李響,趙四打頭,排成縱隊,小心翼翼向大廳內探去。
大廳長寬高皆有三百米,內部處於失重狀態。待到隊伍緩慢進入,大廳中央忽然爆發出一股吸力,要將所有人吞噬。
李源眉心一閃,混亂天龍王擋在隊伍前面。任由吸力再強,觸及機體表面也輪轉不休,失去吸攝目標。
「穩住,踏上機甲。」混亂天龍王開始傾斜身體,李源非常謹慎。大廳中央霧氣昭昭,好像懸浮著什麼東西,錯走一步都有可能萬劫不復。
「鏘鏘,鏘鏘,鏘鏘……」
不知道從哪傳來刺耳噪音,身後量子飛鎖鑿穿的牆壁正在以一種不可思議模式復合。
「不好,空間在動,這座大廳已經完成位移,失去了好不容易穿鑿出來的隧道。」李源心中驚覺,卻沒有把話說出口。暗道：「量子飛鎖還未達到極限,沒有損毀,所以失去來路尚能接受,關鍵看接下來遇到什麼樣的危險。也許這座大廳是通往其他地點的關鍵,不知道羅賓有沒有進入過此地。」
大家踏步登上機甲,混亂天龍王就像一艘大船向前方駛去。然而,看起來長寬高只有三百米的大廳,觸及中央那一層層飄渺光霧後,空間被拉長。
「大顛倒禁絕。」李源猛然跺腳,混亂天龍王雙眼釋放出一圈圈魚尾紋狀紫色光線,將大廳耀閃得纖毫畢現。
空間大顛倒之後,遠成了近,近成了遠。不得不承認蜃樓根基雄厚,作為時間蜃龍,天生就克制空間影龍。即便他沒有成為時空龍王,而是異變為混亂天龍王,對於空間技能同樣有很強的抵消作用。
抵消了,進去了,空間廣度正在加寬,加長,加高。
待到光霧消散,顯現出一百零八根擎天柱,矗立在身前不遠處。
左手邊天柱通體瓦藍,右手邊天柱泛著紫光,月食大叫起來：「哇呀呀,這是真的,伊林官方保存了這麼多噬心人實驗母體,被西蒙買下來存放到此地。我明白了,他是利用感化湖篩選人類,並且淡化機甲王和機甲天王心中的戰意。好無恥,拿我們噬心人的老祖宗做外圍防護網和濾網。」
聽到月食的咒罵,李源心中一動。這座山之所以稱作夢幻格林山,是因為幾百年前有好多人在這裡得到契約獸,獲得了常人無法企及的力量。他們是逃難者,高手應該不多。西蒙設置這座大山,多半是為了消滅人類強者,並篩選出適合簽訂契約的人。
高手死去,實力卑微者卻通過簽訂契約活了下來,這種際遇有著很強的暗示作用,讓人趨之若鶩,所以契約獸在龐貝冒險界屢禁不止。按照月食的說法,西蒙是資深玩家,外掛達人。
「月食,這些藍色和紫色擎天柱中,封存著你們噬心人的老祖宗,是嗎？聽你的意思,似乎很想得到它們們。可是,你已經成為究級噬心人,難道還能讓你提升不成？」李源覺得奇怪。
「不,對我無效,究級噬心人可以稱作成熟體。」月食老實回答說：「我是想通過這些老祖宗的屍體造出一批與我同級的噬心人來。其實,在我們噬心人族群中,只有成熟體才能算作真正族人,那些胡亂咬人的傢伙都是家禽一類的東西,差別很大。」
「這倒是一個好消息。」李源說著,托起智者之書。
須臾,片片光紋以智者之數為中心渲染開來。十三隻大小不一的金屬圓環出現,向左右兩側擎天柱斬去。
「不能這樣做。」月食發現李源要做的事情,尖聲驚叫。每隻金屬圓環都是巨大刀鋒,它們齊刷刷斬了一路。
混亂天龍王隔空抓去,一百零八根擎天柱最後成為一百零八張儲物卡。當然,這些儲物卡已經經過處理,要不然容納不下巨大的金屬立柱。
「怎麼可能？你沒有觸及殺陣,真的把擎天柱斬了下來。」月食十分驚訝,他本來還想火中取栗,借李源之手撈取好處,可是對方出手太快了,而且不按照他的方法來,同樣將擎天柱收入囊中。
「哈哈哈,好堅硬的特種金屬,好完美的封存技術,這些金屬柱能賣個好價錢,說不定還能邀請一些厲害精算師加盟龍城。」李源開懷大笑,自從進入這座鳥山就連續失利,不論羅賓後面還有多少殺招,至少現在取得了不菲收穫
他早就想在龍城舉行一次拍賣會,這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壓軸拍賣品有了。
「不對,是驚蟄族不滅聖山,你怎麼可能從不滅聖山抽取力量斷絕殺陣的連鎖反應？」月食忽然抽瘋一樣問道。
「咦,你居然看出來了,而且知道驚蟄族的不滅聖山？」李源萬萬沒想到,這個名叫月食的噬心人知道驚蟄族的事情。
「如果按照你們人類的理解方式,伊林宇宙正展開一場入侵遊戲,那麼驚蟄族便是發行遊戲的技術部門。他們隱藏得很深,擔負著攻堅技術難題和協調不同宇宙空間法則的職責,不滅聖山就是他們的技術儲備資料庫,要不是你竊取的力量十分薄弱,立刻毀滅西蒙花重金購買的異時空殺陣都不是難事。」月食的語氣變得深沉起來。
「看來你的身份不止聯絡官那樣簡單。」李源大有深意的看了月食一眼,回身仔細觀察大廳的隱藏空間結構,想找到一條出路。
探視兩三分鐘,李源指向一個點位,問月食：「你感受一下,羅賓在這個方向嗎？」
說時遲,剎時快,混亂天龍王身軀微微震顫,載著大家向前遨遊。浮光掠影不過如此,前方出現朦朧光色,好像又進入一座大廳。
「厲害呀你這個人類好厲害,居然有本事堪破異時空的點位鏈接。不錯,我敢保證羅賓就在這個方向。不過,你要小心,那點不滅聖山的力量支撐不了多久。」月食據實以告,現在他和李源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要遭殃就一起遭殃。
「謝了,先避開他。」李源抬手又指出一個點位,這可真是差之毫釐謬以千里,明明感受到羅賓的氣息,誰料轉瞬間便發生逆轉,混亂天龍王衝入一座飄浮著許多巨大沙漏的大廳。
「停下來,不要動。」月食就像炸毛的小貓,渾身葉瓣立了起來。
李源已經提前一步察覺到不妙,因此混亂天龍王側轉身體,手臂緊緊摳住大廳壁面,險之又險停下來,就見一隻十米高沙漏從機甲背後輕輕飄過。
「老大,怎麼回事？」剛才月食大叫,趙四手中的籠子差點脫手飛出,把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別出聲,月食,你怎麼看？」李源阻止了趙四說話。
「時間審判大廳,異時空的最高級法則。你為了先行避開羅賓,卻鑽入這個地方,你說說你怎麼就那麼倒霉呢？」月食氣急敗壞。
「好,時間審判,證明我的感覺沒錯,下面看我的。」李源說著躍了出去,揉身在大大小小沙漏間前進,誰都不知道他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