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時間過得太快,李源一面養傷,一面為晉陞做準備。伊麗莎白每天都要碾碎幾百立方米的磁曦,用來凝聚磁山。
磁山只是外形,說磁場更貼切些。
這不是普通磁場,在磁場之中顯現出眾多恆星和行星的身影,它們是孕育磁曦的地方,經過億年淬煉,有時候才能產生指甲蓋大小的穩固磁曦。
伊麗莎白獅子大開口,向李梅林背後那些人索要三萬立方磁曦。
這可不是小數目,窮究李家統治星域,搜刮來搜刮去也找不到三萬立方磁曦。還是商業聯盟渠道多,李梅林背後那些人花費了極大代價才湊齊數目。不過,李源仍覺得不夠,又向進駐龍城的勢力徵集。
半年收取的稅費,幾乎全部搭在了購買磁曦上,而且還欠下外面一屁股債,可見支撐天龍王發展有多麼不易。
總共五萬立方磁曦,慢慢凝聚到一起,又經過混沌之河沖刷,凝聚成一座實質化磁山,各色磁光繽紛綻放,時空天龍王化作黑龍,盤踞在磁山頂端。
混沌之河十分奇妙,能夠響應心靈感應,賦予跨界生物全新面貌。
李源第一次跨越混沌長河時,截斷伊麗莎白的意識,是為了與機甲達到最高契合度,以完成重要轉化。等到形體穩定下來,便沒有這種麻煩了。
所以,時空天龍王看起來像一條黑龍,實則是宇宙法則糾纏造成的空間扭曲現象,本質並未發生改變。這種奇異現象給了李源很大啟發,他想利用人類宇宙與冥雲宇宙的時空法則差異改造機甲,使之從裡到外完成蛻變。
蛻變之後,如果能跳出時空法則限制,那就太美妙了,也許一步便可進入永恆。當然,那是超級理想狀態,真正付諸行動,能不能熬過蛻變這關都難說,更何況還要在蛻變過程中利用磁山淬煉機甲,總之一個字,難。
李源有心理準備,知道會很難。
如果不難,從古至今天龍王也不會那麼稀少。難度每增加一分,戰力也隨之拓展一分,既然他的傷勢已經恢復,不能再拖了。
「老白,每次晉陞都是一次自我錘煉,等於與自己作戰。我們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遇到很多難關,卻都被我們跨越過去了。今天就再次挑戰自身極限,只有成為聖天龍,才能應對越來越複雜的外部環境。就是現在,晉陞吧
「好,我需要主人百分之百沉澱心神,無思,無想,無念,無憂,就像死去一樣。恐怕我也要經歷一次沉澱,就像死機。關鍵在於控制火候,在某個時間點位,我們要同時復甦,如果搞錯便會沉寂百年,甚至是十幾萬年。到時候能否喚回生機很不好說,人類文明和伊林文明的碰撞肯定已經出結果,而主人身邊之人多半早已不存。」
「不要說了,我知道此次晉陞的殘酷性。哪怕一個細小環節出錯,都有可能讓時空天龍王永遠沉寂下去。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老子寧肯就此沉寂,也不願原地踏步。」
「就知道勸不住主人,開始。」伊麗莎白做事很痛快,磨了一會嘴皮子,真等要開始了嘁哩喀喳,使核心艙陡然暗淡下去,關閉所有光屏,再無一絲亮光。
「好黑,沉澱心神,輪迴轉生。」李源閉上雙眼,身體慢慢躺倒,感覺意識正在快速從體內剝離出來,並以光速融入混沌之河,瞬間擴展出去。
有那麼一剎那,李源甚至感覺自身化作混沌之河,不知來自何處,亦不知奔向何方。
「原來如此,沒有什麼混沌,這條大河只是宇宙之間形成的類似磁場的場能,法則互相於涉遂產生交纏不清偉力,僅此而已。」
李源幽幽一歎,他將思感完全放開,結果得到這樣一個令人喪氣的答案。當撕下混沌之河的神秘面紗,赫然發現它只不過如此,並不能給時空天龍王帶來太過高深的提升,也許能完成蛻變就不錯了,日後的道路未必多麼順暢。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這一步終究要邁出去,心之所向,吾當昇華。」李源最後一道心念在混沌之河深處消散。黑龍完全隱沒,鱗片變得斑駁不堪,好像變為一尊石雕,就此無蹤。
大蛤蟆土猛睜開眼睛,疑惑地看向黑龍消失方向,晃了晃頭,覺得相當奇怪,心道：「李源臭小子又回地下城了？也不和我打聲招呼。算了,沒準是我睡得太死,還是繼續睡我的大覺。」
也就半分鐘時間,土猛又睜開他那兩排眼睛,驚奇地看向遠處。
混沌之河「咕嘟咕嘟」冒出大量氣泡,每過一秒鐘都有無數河水消失,也就兩三分鐘,河水完全斷流。
「嘎,怎麼回事？搞什麼鬼？」土猛驚得向空域退去,那裡屬於冥雲宇宙外簷,應該安全。
「嘩啦啦,嘩啦啦……」
經過短暫的斷流,其他地方的混沌河水快速補充過來。宇宙對於人類來說大無邊,混沌之河由宇宙場能衍生而出,不可能真的斷流。
黑龍消失方向就像無底洞,湧來多少河水就吞掉多少,好像永遠得不到滿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混沌之河變得洶湧澎湃,人類宇宙和冥雲宇宙的力量皆被調動過來,向機體沉沒地點發動衝擊,甚至在心靈層面形成無匹波濤
「我日哦小李在做什麼？」
土猛已經縮小身形,還原成鱗甲巨人,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說：「對了,他說過要晉陞,不會就在今天吧？臭小子,也不提前通知我一聲,讓人擔心。」
既然知道李源在晉陞,土猛便盤坐下來,遠遠注視混沌之河的一系列變化。他們二人在一起呆了半年,麾下勢力互通有無,正好得蜜裡調油,交情自然越來越深厚,如果時空天龍王在晉陞過程中遇到危險,免不了要搭把手相救。
「轟隆隆,轟隆隆隆,轟隆隆……」
河水洶湧澎湃,持續了一天一夜。到得此刻出現億萬道或黑或紫閃電,交纏不清的宇宙法則似乎起了劇烈變化,時空蜿蜒扭曲,由無形到有形,再由有形到無形,已經不是河水消失那樣簡單,演化出種種景象,令人覺得不可思議
事實上,李源和伊麗莎白覺得更加不可思議,原本他們計劃斷絕意識,使自身在一種無意識狀態下,於河底沉浮,輪迴轉生。然而,斷絕意識的時間僅持續半秒鐘,他們便雙雙甦醒。
也就是說,在一天一夜之前,李源讓心神完全沉澱的瞬間,便睜開了雙眼
感覺好像過去一段悠久歲月,伊麗莎白也有類似感覺。可是當準確無誤讀取時間,又禁不住發傻,悠久歲月是種錯覺,實際間隔只有半秒。
「半秒,怎麼可能？」李源不信。
「是啊怎麼可能？讀取時間時,我害怕得要死,怕已經過去幾百年甚至幾千年,結果上天跟我開了一個玩笑。」伊麗莎白充滿感慨。
「機甲呢？半秒鐘能做什麼？」李源已經做好失敗的準備。
「咦,奇了,機甲已完成蛻變。簡直是神轉換,從裡到外煥然一新,那廢墟一樣的殘骸居然重新屹立,不過……」伊麗莎白話音一頓。
「不過什麼？說話別大喘氣。」李源氣得夠嗆。
「不過機體完成蛻變後,並未停下來,正借助混沌河水昇華。老大,我覺得我們把混沌之河看簡單了。總體來看肯定大有益處,可是究竟哪個環節平添助力,現在還無法推算。」伊麗莎白漸次打開光屏,將所有數據直觀地呈現出來,供李源觀看。
「嘶,龍淵大劍,龍鈞重弓,龍騰戰甲全部化為光質,它們源自征服者天王的王座,居然從混沌之河找到本源法則,自行發展壯大。機體變化更甚,博盾宙極石,天荒宇初石,神血琥珀金,魔銀消融得一於二淨,蛻變為全新金屬,它是什麼？」李源感覺思路有些跟不上變化。
「未知金屬,從微觀角度來看,內在結構如同蜂窩。不具備博盾宙極石,天荒宇初石,神血琥珀金,魔銀任何一種物質的特性,卻有著極高的能量豁免率,我建議立刻動用磁山進行洗練,以酎沌之河洗滌,完成一次更高程度昇華。」
「好的,洗練昇華。」李源點了點頭。
就這樣,前後經歷一天一夜,時空天龍王的晉陞到了關鍵時刻,由磁曦凝聚的磁山引來萬鈞雷霆,統統都是紫黑色閃電,比土猛在戰場上噴吐的雷球還要厲害百倍,還好機甲已經沉入河底,有混沌河水阻擋,大部分閃電都無法傷害到李源。
前後總共承受三十六波雷霆,將混沌之河的河水炸成細碎微光,在朦朦朧朧虛空飄浮。黑龍忽然躍身而上,龍爪抓著一座小號磁山,眼睛眨動。
下一刻,億萬龍鱗破碎,磁山也跟著破碎,無量磁光飛濺,有挺拔身影邁步走出,混沌長河登時響應,「嘩啦嘩啦」急響,於頭頂垂落。
「啊感受到了嗎？這就是變強的感覺嗎？強得有些離譜,好像我一動,就能引來無數宇宙法則追隨,我便是天,我便是地,僅虛一個念頭,便可化身宇宙。」李源震驚,他的契合度在三個月前達到百分之九十四,滿足了進軍聖天王的要求,可是這一刻與機甲聯繫更加緊密。
「主人,數據方面也很強,還記得我們進入混沌之河時,討論的那個計劃嗎？偷偷潛入魘獸巢穴吸取能量,以前做不到,現在未必做不到,因為我們是聖天龍,這將是屬於我們的時代。」
「不錯,今日成聖,雖不為大聖,卻勝過世間大聖頗多,說明我們又向永恆靠近一步。不管多少古之強者復甦,這都是屬於我們的時代,就由本聖來捍衛它。」李源說著,駕起機甲向混沌之河遠方走去,他要鞏固住現在的境界,之後暗中蓄力,等待時機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