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立下過重誓,要帶著靈芝和封平他們回去。你掌握了龍屬星甲,又怎能理解我們的苦痛？我們想在大夏發展,需要付出比別人多十倍乃至百倍的辛勞。大夏人自高自大,他們稱我們為鄉巴佬,不斷壓搾我們,不斷欺壓我們,反抗的結果你看到了,兄弟們相繼戰死。」
沙萬里發出咆哮,機甲如蝗蟲般,前赴後繼向前衝鋒。李源握緊拳頭,他能想像得到沙靈芝在大夏舉步維艱的情景。只是,這些人在沙家出類拔萃,來到大夏之後,不能接受成為底層的事實,急著竄起,必然摔得頭破血流。
「他們還有救嗎？」李源收斂氣勢,因為他沒有資格質問沙萬里,沙靈芝曾經邀請過他加入六臂軍團。作為天狼軍軍團長,手中掌握空間道標,自然不願受到羈絆,同時心中有一種超然物外之感。並非瞧不起這些同鄉,而是成為影龍那一天起,便注定他要在大夏星空下馳騁。
另外,李源進入大夏後,多次遭遇風險,更得罪了侯家,險死還生才一步步崛起。如果真的加入六臂軍團,這些同鄉多半六七年前就已經碾成齏粉。
「我要帶他們回去。」
沙萬里長歎一聲,緩緩說道：「天狼軍在藩籬海出現,仍然延用著在沙家時的標記。我發現領軍之人赫然是莫藏和你的幾個小紅顏。我在想,你是不是有辦法快速回轉金鼎帝國。畢竟這些年關於你的傳聞不斷,你不可能花費六七年時間往返於大夏與金鼎帝國之間。倒是讓我打探到一條傳聞,你有辦法召喚天狼軍到身邊作戰。本來我要借道魔國回去,可是通往金鼎帝國的幾處魔國屬國禁區鬆動,被列為軍事封鎖區。」
沙靈芝和封平等人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死了,可是沙萬里這個瘋子用自己頑強的生命力與大家結成一個整體,使某些殭屍機甲內保留一絲生機,所以李源才會問,「他們還有救嗎？」
而沙萬里的回答是,「我要帶他們回去」。
伊麗莎白髮出歎息：「唉,也許正是這種堅持支撐著這個男人,沙家的上屆兵王,多麼驚才絕艷的一個人,正是鼎盛之時,受到蕭家打壓。沉淪近三十年,終於走入大夏遊船,可是他錯過了一個時代。屬於他的時代終究一去不復返,三十年如同一個輪迴。從古至今,大夏星路上掩埋多少枯骨？他們大多數人都是小國王牌,卻只能在死後享受無邊寂寥,埋骨他鄉。」
聽到伊麗莎白的感慨與歎息,李源回想起往昔一幕幕情景,心中亦生出無數感慨。沙萬里很淒涼,身邊人盡皆死去,他只能用自己的生命,作為唯一的屏障與維繫,撐起一支殭屍軍團。
這時,李源的目光變得極為複雜,搖頭道：「此前我確實有辦法通過空間投影,快速來往於三大古國與金鼎帝國之間。但是,自從我將五百名天狼軍拉入龐貝,空間道標已經毀去。另外,金鼎帝國發生劇變,蕭家進行自我封鎖的地方出現禁區,鐵爐帝國附近有魘獸出現。蕭家老爺子死於災劫,蕭家很多人受到噬心人寄生。我之所以如此賣命,在魔國上躥下跳撈好處,就是為了救蕭蕭一命,她已經病入脊髓,噬心人一旦在人體紮下根來,會非常可怕。」
「我不信,你一定有辦法送我們回去。還有蕭家,我要屠滅他們所有人,不讓蕭家任何一人留存世間,那樣只會毒害更多兵王。」沙萬里歇斯底里狂叫起來：「李源,加入我們靈芝早就向你丟出橄欖枝,想要把你拉入六臂軍團。封平看重你,連沙子堯都被你激發出無窮潛力。」
「呃,主人,這個傢伙心性扭曲,他現在只是一段執念,要把你吞入殭屍軍團。」伊麗莎白依靠智者之書看得非常透徹,沙萬里已經不是原來的沙萬里,他已經失去理智,突然在帝陵出現,完全是追尋李源而來。因為所謂的六臂軍團,按照沙靈芝的構想,李源必須佔據一席。
「可惜,可歎,可悲。」李源閉上雙眼。
帝陵仍然在打殺殭屍軍團,沙萬里已成執念,他不懂得退後。每一位傑出人物,能夠最終攀登高峰,都需要理念做支撐。執念同樣是一種理念,在眼下這種時刻,更能發揮出超然威力。
忽然,六臂機甲升空,她宛如一尊魔神,雙眼爆發出紅光,似慢實快伸出手臂,擋住一道道炮光,想要接近李源。
「六臂娜迦？」嫣兒心中一緊。
就聽李源說道：「沙靈芝身為金鼎帝國郡主,沒有坐擁其成,亦有一顆不斷變強之心,可歎生不逢時,全宇宙禁區鬆動,大夏首當其衝,多少了不起人物出世？多少天驕誕生？都在為迎接亂世做準備。我也是後知後覺,才知道三大古國佈局。六臂軍團無法乘風而上,就只能墜落塵埃碾成碎屑。沙萬里,你累了,到此為止吧就在這帝陵中,葬下六臂軍團的同伴。」
「不,我答應過他們,要帶他們回歸故土。」聲浪鋪天蓋地,又有一尊機甲升空,雙肩極為寬大,同樣如同一尊魔神,那是封平的機甲。
「會的,會有一天送你們回歸故土。你與他們共享生命,不適合再戰鬥下去,也許他們還有機會復甦。卸掉重任,我來幫你擔負。沙靈芝不是說,要拉我入伙嗎？還有封平學長,我們當初少年意氣,不打不相識。看看這些同伴,他們太年輕了,難道你忍心看著他們錯過最後的機會,埋骨他鄉？」李源不動如山,仍然閉合雙眼,任由六臂娜迦突破封鎖向自己抓來。
「我不相信你,你……」
很明顯,沙萬里動搖了,儘管他只剩下執念,但是在潛意識之中,仍然保留一絲希望,否則他不會用自己的生命建立一張大網,守護整個軍團。
「沙萬里,什麼是戰友？生死相托,袍澤情深。看看你身邊你沒有拋棄戰友,其實他們也沒有拋棄你。交給我,把大家交給我,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大家一個機會。」李源面前風聲呼嘯,六臂娜迦的手指停在空中,沒有繼續向前。
「呼」
阮衣衫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他與熊剛強剛跑回來,就看到這危險一幕,嚇得心臟砰砰直跳。
沙萬里沉默了,前赴後繼向前衝鋒的殘破機甲停在原地。李源睜開雙眼,幽幽一歎,沙萬里加入六臂軍團,心態慢慢發生變化,在他心中不再只有對蕭家的仇恨,還有情義與責任。
男人,尤其是有情有義的男人,他們喜歡承擔責任,在自己肩膀上壓下許多東西。沙萬里是這樣,李源也是這樣,接過擔子,並非兒戲。
其一,眼下情況特殊,六座帝陵受到驚擾,會出現一系列變化,局勢非常詭秘,李源想拿到好處趕緊離去。
其二,沙靈芝等人一息尚存,確實有機會復甦,只是以李源目前的實力幫不到他們。另外,李源現在掌管蕭家,多多少少產生補償沙萬里的心思,同時也是讓六臂軍團暫時有個歸宿。
試想殭屍軍團在外面瞎晃悠,遲早引起魔國官方注意,他們比天狼軍的目標更大。如果隱身帝陵休息,則沒有這種擔憂。
還有一點,那就是帝陵入口十分隱蔽,只是一根爛木樁。這段木樁逃不出李源的雙眼,卻能避開大部分王級偵查。至於沙萬里如何找過來,多半是盯住李源才能黃雀在後,所以此地很適合安葬。
炮聲隆隆,殭屍軍團沒有進一步行動,炮光將大片殘破機甲轟成碎片。李源在等結果,是戰是和,全在沙萬里一念之間。
又過去幾分鐘,在李源暗中示意下,阮衣衫與熊剛強搬來一排水晶棺。
這些棺槨原來用作裝殮基因戰士,密封性良好,還有超強保鮮功能。沙萬里用實際行動作為回復,光影搖曳間,水晶棺的棺蓋重新封閉,可以看到透明棺槨內出現一道道模糊不清身影。
今時今日的沙萬里實力深不可測,他運用獨特手段,在每具軀體上設置了雙保險,只要有個地方將他們埋葬,便可長眠不起。
李源向周圍看去,炮光最終將所有殭屍機轟碎,這才罷休。
事實上,沙萬里收集的機甲即將消耗殆盡,這也是他妥協的主要原因。雖然回歸沙家的執念無比旺盛,但是有一絲機會讓大家復甦,潛意識情感戰勝了執念。另外,他確實累了,渾身傷痕纍纍,拼盡全力找到李源,又與帝陵爭鋒,已經無力再戰。
在黑麒麟的幫助下,李源將這些六臂軍團成員安葬在帝陵最安全所在。徐夜白這貨磨磨蹭蹭走過來,肩膀上扛著一具體態婀娜「木乃伊」,讓大家為之側目。
「啊哈哈,我對考古學很感興趣。沒錯,這具木乃伊正是帝姬。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沒有毛病,只想嘗試一下,能不能操控古代基因戰士為自己所用。」
「嘿,解釋個什麼勁？」阮衣衫壞笑。
「尼瑪,老子沒解釋。」徐夜白極度鬱悶。
又過去一個多小時,天狼軍才將寶山收入腰包。如此帝陵變得空曠起來,安葬六臂軍團倒是更加安全。不過,從始至終沙萬里都沒有出現,他已經自行進入棺槨,甘願與夥伴們同寢。
「離開這裡,封存帝陵。」李源帶領眾人撤退。
結果,出去後剛處理好「木樁」,便見幾隊冒險者經過,大聲呼喊：「快,快跟我們走,女帝復甦,所有人都趕過去圍攻了。那裡金山銀海,瑰寶多不勝數。兄弟們,飛黃騰達就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