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上路,煙塵滾滾。
沙伯和李源坐在行軍車車頂,欣賞日落情景。
「小子,不知道你得罪了什麼人,居然用三銀星任務來難為你。」沙老伯拿出煙斗,邊吧嗒嘴吞雲吐霧,邊說:「謝謝你送給我兩塊藍田礦石,這對我那兩個小孫子而言,是一場天大造化,也許他們能像你一樣,通過測試,成為機甲兵。」
「啊,不用謝,能找到六塊藍田礦石,還得感謝大叔您。」李源撓了撓頭,覺得很不好意思。
老人搖了搖頭,面色肅然:「孩子,離別之際,沙伯有一些忠告,你要聽好,算是對你送給我兩塊藍田礦石的回報。」
李源一愣,從來沒有見過老人神情如此凝重過。
「你記好!在外打拼,不能放過任何一丁點對自己有利的東西。就好像藍田石,既然對自己提升有用,為什麼要送人?只因為你和我搭檔幾天,便如此大方?錯了,你要記住,你送出的不是人情,也許是自己的命。」
「還有,殺人要快,殺人要狠,無論你面對誰,只要形成敵對,就不能留下活口。好好想想你的母親,她只剩下你一個孩子,如果你死掉,對她會形成多大的打擊?記住,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酷,對你母親殘酷。」
老人句句發自肺腑,因為看到李源,他就想起自己三個兒子和兩個女婿,一樣的憨厚,一樣的做事一根筋,恨不得把對方的腦袋敲一敲,人到了戰場上就要耍奸耍滑,才好存活下去。
「孩子,三銀星任務不算什麼,前提是你要做好準備。我這裡有一條手鏈,你帶上它去東北戈壁灘邊緣處,找一座名叫幻天使的小酒館。到了吧檯,見到一個臉上有刀疤的老頭,直接把手鏈遞過去,只說當年恩情用一張戈壁灘礦區地圖還就行。拿了地圖趕緊走人,那座酒館是家黑店,經常用人屍合成原料給往來旅客食用。」老人說得很認真,就像當年他的兒子上戰場,他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話。
落日餘暉灑在車頂,一老一少顯得很和諧。
李源十分感激老人,他能感受到老人的苦心與勸慰。這種指點尤其那條手鏈,已經完全超越兩塊藍田礦石的價值,算是超值回報。
「多謝沙伯,小子菜鳥初飛,確實有很多東西不明白,我會快速適應外界環境的,不為別人也要為我母親活下去。」李源深吸一口氣,感到肩膀上壓上一份重量,原來不知不覺,他就已經進入不能犧牲者行列。
「去吧!到車隊副隊長那裡,用奧美人身上的笨重雜物兌換一些給養,一切保命為先,我打聲招呼,讓你到車隊秘密庫房挑選些東西。」沙伯笑了笑,拍了拍少年人肩膀,簡單作別。
「秘密庫房?」李源很吃驚,心道:「這樣一支破破爛爛車隊,難道還有不為外人所知秘密?」
答案很快揭曉,還真有一座秘密庫房。
副隊長梗著脖子,好像是個人就欠他好多錢似的,大叫道:「老沙肯定瘋了,居然把秘密庫房告訴給外人。小子,算你運氣,跟我來。」
庫房不算大,卻也不算小,就隱藏在車隊一輛最為堅固的大型堡壘運輸車中。
看著琳琅滿目物品和裝備,李源瞪圓雙眼,雖然儘是些二手貨,卻絕對有用,對他前往礦區挑戰三銀星任務,簡直就是一場及時雨。
「這個,副隊長大叔,東西太多,有沒有電子清單?方便我挑選。」李源撓了撓腦袋,他是件件都想要,件件都想帶走。不過,很顯然,那是不可能的。
「電子清單?你小子真挑剔。」副隊長「啪」的一聲,展開巴掌大光屏,冷聲道:「喏,自己挑吧!上面有對應點數,從奧美人屍體上扒下來的雜七雜八東西,也就值十八個貢獻點。」
李源看了看,只能苦笑,十八個貢獻點,能夠挑選的東西真不多。
「大叔,多給幾個貢獻點吧!您看我去執行三銀星任務,總要糊弄一身好點的行頭。」李源仗著自己年少,哀求起來,臉皮厚吃飽飯,臉皮薄吃不到,這他還是知道的。
「哼,老子可不吃你這一套,二十個貢獻點,不能再多了。」副隊長板起臉來,背起手一邊向外走,一邊說:「你挑吧,挑好了趕緊滾蛋。對了,既然執行任務,車隊贊助一輛機車。」
聽到贊助機車,李源欣喜若狂,大聲吼道:「謝謝大叔。」
「臭小子,我不聾,那麼大聲幹什麼?趕快挑你的東西。」副隊長轉過頭來,掏了掏耳朵。
李源盯住巴掌大光屏,原本想要挑選一塊懸浮滑板作為腳力,現在副隊長大叔一句話,起碼幫他省下五個貢獻點,那麼就可以多找些裝備。
「嗯,壁虎鞋,這個不錯,飛簷走壁,才兩個貢獻點,拿下。」
「這是什麼?低級隱身衣?我的媽,十八個貢獻點,不就是簡單的光學原理嗎?真敢開價。」
「等一等,這個不錯,高營養行軍餅乾。雖然機甲合成罐也能合成食物,卻味同嚼蠟,況且還額外消耗能量,兩個貢獻點足夠我維持一個月,划算。」
「咦,竟然有機甲專用能量塊?拿下,必須滴,十個貢獻點也要拿。」
「去礦區應該找把好鋤頭,回力震波鋤能折疊攜帶,正合適,奧美人都能夾帶私貨,我也能。」
「還有最後兩個貢獻點,選什麼好呢?折疊空間水壺,還是遠紅外袖箭?算了,就選遠紅外袖箭吧!機甲合成罐已經裝滿了冰塊,夠用一段時間呢!」
李源拍了拍手,順著光屏指引,換上一雙壁虎鞋,把遠紅外袖箭貼身穿戴好,再拿上能量塊和礦鋤,最後背起裝行軍餅乾的兜囊,雄赳赳,氣昂昂,向行軍車外走去。
「完事了?這就是給你的機車!祝你好運。」副隊長那張死人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比了比靠在旁邊的機車,那已經不能用破爛來形容。
「啊?這就是你所說的贊助?」殘酷現實打破了所有憧憬。
時間不大,李源風風火火上路了。
是的,除了風,就是火。
這輛所謂機車,像風火輪勝過像機車,乃是一隻最為簡易的,傾斜式單輪獨軌車。就是人坐在巨大金屬圓環內,如鐘擺不停擺動。
從來不曾想過,自己還有做鐘擺戰鬥機械人的潛質。
風聲在耳邊呼嘯,車尾噴出烈焰,卻覺得有幾分愜意,受到風火煎熬,李源很快適應。
將獨軌車變換到自動操作檔位後,李源的思維有些發散,他想到了母親,想到了父親,還有兩個哥哥,進而又想到了幾年學院生涯。
原本,李源是不具備資格成為機甲兵的,反應能力沒有問題,身體素質沒有問題,還是卡在契合度那裡。雖說契合度可以慢慢提升,但是初始指數需要達到三個百分點,沒有百分之三就沒有必要進修,即便背景再強大,學院也不會錄取。
契合度與精神能力有關,據說機甲進化越全面,對於精神力量依賴性越大,那已經不單純的是神經系統反射,而是昇華到意念層面。一個意念就可以讓機甲做出反應,一個意念就可以讓機甲爆發出超越想像威力。
至今李源對於高契合度狀態不是十分瞭解,因為他所接觸的東西都是最基本層面,蕭蕭去的高等學府,對高契合度狀態才有得傳授。
記得,當年入學測試時,出了些變故,現在慢慢回憶,有心酸,有痛楚,亦充滿希望。
測試契合度,需要進入一座很黑很黑的小黑屋。
這樣做,不但可以測試契合度,還順帶測試學員對狹小空間的反應。因為有的人對狹窄空間有種天生畏懼,有的人進入狹窄空間則覺得異常心安。
狹小空間恐懼症和自閉症都不可取,需要相應心理治療。
要知道機甲是戰爭利器,駕駛者心理素質必須過硬,哪怕有一絲一毫破綻,都容易造成失敗。
輪到李源,他戰戰兢兢走入小黑屋。
本來測試數據只有百分之二,根本不達標,可是那時的他剛剛失去兩個哥哥,母親說只有成為機甲兵才能提高生還幾率,而學費是兩個哥哥的撫恤金,年幼的他第一次對死亡充滿恐懼。
也許恐懼是一種力量,李源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不想死,不想讓母親傷心,不想成為家族墓園中一座小小墓碑,他要成為機甲兵活下去,活下去……
恐懼時刻,李源緊緊抓住父親留給三個兒子的護身符。
這些護符除了上面刻印著一些好看花紋,實在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聽父親吹噓說,是從某個強大科技帝國遺跡中,挖出來的寶貝。
由於用力過猛,三塊護符破碎。
兩個哥哥犧牲,他們的護符自然由李源繼承。卻不曾想,隨著手掌傳來的刺痛,契合度驟然提升到百分之五,他順利過關,成為了一名預備役機甲兵。
「父親留下的護符讓我過關,絕對是寶物,可是它破碎了,被我捏碎了。」李源很早就有這種認知,當知道機甲有一種叫做修復靈的微型機械人,他很高興,他決定修復這三塊護符。
為此,李源付出了巨大代價。
每當他與機甲契合度提升到百分之六,就會受到一股力量吞噬,重新跌落到百分之五,來來回回已經發生了二十五次,整整二十五次!直到最近一次,才有所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