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艏運兵船隆隆地滑過天際,船底的浮動法陣閃爍著耀眼的白光,運兵船的四周數十萬人鋪天蓋地,就好像無邊的雷雲,黑壓壓地向西壓去。雖然沒有森嚴整齊的陣勢,不過數十萬人一齊移動的聲勢無疑已經足夠驚心動魄。
聞月滄海白鬚飛揚,胸前代表黃金戰將的金色將徽在陽光之下閃爍著,旁邊是一名看上去二十來歲的女修,在這波瀾壯闊的浩大場面中,她卻仿如一株煢然獨處的幽蘭,恬靜得不帶一絲人間煙火般。如果楚峻在此處,一定會認出這名女修竟是那天賣桃花簪的那名女子。
聞月滄海和女修身後站著五人,正是劉振和程立本等五位內閣長老,五位長老本是張延派來監視聞月滄海的,不過此時五人卻是面色十分難看,而且身後均有一人侍立攙扶。
「果如老夫所料,丁晴是打算堅守不出了!」聞月滄海淡淡地道。
旁邊那名女修眼中閃過一抹譏諷,冷笑道:「九門兜底陣?看來丁晴還真的沒有信心,竟然擺出這麼保守的陣勢,哼!」
此女一說話,本來恬靜幽雅的氣質頓時一掃而空。
劉振沉聲怒道:「聞月滄海,本長老知道你報仇心切,不過你挾持我們強行出兵進攻,事後我們仙修公是不會放過你們的,得罪了我們仙修公會,就算是八荒王也救不了你們聞月家族!」
「不想死的便乖乖的閉嘴!」女修回頭冷冷地道。
劉振等人面色一變,頓時住了嘴,他們都遭到聞月滄海的暗算,均中了蝕脈金毒,現在就是等於板上肉——任人宰割。
聞月滄海卻是淡淡地道:「你們以為經此一戰,仙修公會還有實力跟八荒王叫板麼?」
劉振等五位內閣長老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氣,聞月滄海說得不錯,經過這次大決戰,不論是丁晴贏還是聞月滄海勝,仙修公會都會元氣大傷,從此一蹶不振,甚至淪落到比普通門派還不如的地步,又有什麼能力向八荒王叫板。
「聞月滄海,原來……原來是八荒王派你來的?」程立本面如土色,其他四人也是面色大變,他們一直以為聞月滄海是為了報子仇才瞞著八荒王來幫張延,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八荒王故意讓他來消耗仙修公會實力的,一開始張延也是有點擔憂這點,所以才派他們來監視聞月滄海,誰知聞月滄海竟然這麼陰險,不知不覺中就給他們下了蝕脈金毒。
聞月滄海卻是冷笑道:「楚峻殺了我兒子,老夫絕對不會放過他的,不過老夫不是他的對手,只好借用你們仙修公會的力量了,八荒王並沒有派我來,不過我想結果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哈哈,四十萬對陣三十萬,場面是多麼的壯麗激烈,蝶兒,你認為經這一戰之後,還有多少人能夠活下來?」聞月滄海有點瘋狂地笑起來。
旁邊的女修淡道:「丁晴擺出九門兜底陣便是要堅守,看樣子她是不想跟我們正面硬碰的,可惜她有地利,我們卻掌握了主動,四十萬人會悍不畏死地圍殺過去,如果所料不錯,我們的傷亡會大些,不過我們勝在人數多,最終勝利會是我們的,而活下來的人不會超過十萬!」
程立本等人如墜冰窖,終於明白什麼叫引狼入室了,四十萬公會修者對陣三十萬公會修者,最終死的人都是仙修公會的人,經過這些大戰,仙修公會甚至可能就此分崩離析,就算勉強能維持,最終還是被八荒王吞併的命運。
「聞月滄海,你瘋了,你雖然是三陣統帥,但沒有我們同意,你休想發動!」劉振怒不遏地道。
聞月滄海淡道:「這也是老夫不立即殺了你們的原因,你們現在都乖乖地站在我的身後,所有人自然都以為我發出的命令都是經過你們同意的!」
程立本等人個個面如土色,他們中了蝕脈金毒,別說反抗,連移動一下都難,而且他們身後侍立的修者都是聞月滄月的心腹。
此時,遮天蔽日的數十萬人已經開到離丁晴大營十里外的天空,各類飛行座騎不停地拍打著翅膀,所掀起的強風掃得平原上的草叢都翻起了一疊疊巨浪,那引些隱藏在草叢中的靈獸們都驚懼哀號著四散奔逃。
丁晴的大營佈置成九道劇齒狀,就好像打開了九道門啟,各類法寶和禁制閃著讓人膽寒的光芒,如同九道鬼門關洞開,等著人來送死。
丁晴和桃妃,以及一眾長老凌立在中軍大營的虛空之上,孟常等三名煉神期高手守衛在丁晴的身邊,不過卻是個個面色難看之極。他們雖然是煉神期高手,不過看著對面那黑壓壓望不到邊的四十萬大軍還是心中發寒,要不是因為受到楚峻化魂咒的約束,他們早就調頭逃開了,面對幾十萬大軍的對戰,個人修為就算再厲害也只能逃跑。
丁晴緊身黑衣包裹著豐腴的嬌軀,目光平靜地盯著對面的運兵船,她看到了船上的聞月滄海,還有聞月滄海旁邊的女修,淡淡地自語道:「老師,果然是你,既然如此,那就看看是師傅更勝一籌,還是弟子青出於藍!」
桃妃飛一身戰鎧英姿颯爽,兩隻粉拳緊緊的握著,這將是她人生中第一場人數超過五十萬的大戰,心中既緊張又興奮,艷如桃花般的俏臉繃得緊緊的,兩汪嫵媚的桃花眼盈滿了戰意。
丁晴忽然凌空飛起,向著戰陣前方飛了出去,大聲喊道:「老師,可敢上前一晤!」
運兵船頭上的女修冷哼一聲,率先離空飛起,聞月滄海也跟了上前,沉聲道:「有何不可!」
兩陣對戰,主帥就是全軍的靈魂,大軍陣前如果不敢應對對方的挑釁,無疑會損傷士氣,所以聞月滄海果斷地上前,他相信丁晴還不會對自己動手。
聞月滄海和女修飛到距離丁晴三十米外的地方凌立在虛空之上。
「丁晴,你還有什麼話好說?」聞月滄海沉聲道。
丁晴歎了口氣道:「老師,果然是你!」
「哼!」聞月滄海冷冷地道:「楚峻那賊子殺了我兒子,老夫是絕對不能放過他的,老夫早就警告過你別跟他摻和一塊,之所以有今日,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丁晴皺了皺眉道:「老師,當年我就勸過你們,可是你們不聽,聞月斌之所以被峻弟殺了,你們也有責任!」
「放屁,丁晴,我們怎麼教兒子不用你哆嗦,你連嫁都嫁不出,又怎麼能體會我們做父母的心情!」女修厲聲道:「姓楚的殺了我兒子,我胡蝶就要他一家陪葬,所有與他有關的人都得死,你丁晴也不例外!」
丁晴柳眉一挑,臉上現出一絲怒意,冷道:「胡蝶,你還是這偏激!」
胡蝶冷笑了兩聲:「我就是這樣偏激如何?今日你如果肯把楚峻那狗賊交出來,或許我會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不讓你輸得太難堪!」
丁晴俏臉冷沉了下來,淡道:「絕無可能!」
「聽說你跟那個楚峻有私情,看來傳言是真的,可惜呀,丁晴你忘了自己是天生紅鸞煞,跟你親近的男人都不得好死,這個楚峻也不例外,他已經中了蝕脈金毒,這種毒除了獨門解藥便無辦法可解,哈哈,楚峻現在已經是個活死人了吧,他恐怕連那玩兒都勃不起來,我就是不殺他,你也只能守一輩子的活寡!」胡蝶哈哈地笑起來。
丁晴目光一寒,她是徹底的怒了,冷冷地道:「胡蝶,沒想到你竟然這麼惡毒,不過很可惜,你的幸災樂禍要落空了!」
胡蝶面色一變,厲聲道:「你什麼意思?難道楚峻那狗賊的蝕脈金毒解了,這絕對不可能!」
蝕脈金毒的厲害她是知曉的,她也是冒著極大的危險才弄到一瓶,她絕對不相信這世上除了那人還有其他人可以解得開。
丁晴沒有回答她,因為峻弟現在恐怕已經在君山上了,絕對不能洩露半分對他不利的消息。
「老師,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老師!」丁晴淡淡地道:「其實我是不希望碰上你的,畢竟你是我的老師,當然,我並不是怕你,我丁晴的人生裡就沒有個怕字,既然你要幫兒子報仇,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峻弟的事便是我的事,有什麼就衝我來!」
聞月滄海怒極反笑,連聲道:「很好,很好……不錯,那老夫今天便稱稱你的斤兩,看看你到底學了為師多少成本事,扛不扛得起!」
丁晴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轉身飛走!
「丁晴,你一個區區白銀戰將還不放在我眼裡,還九洲大陸唯一的女白銀戰將呢,我呸,當年要不是老娘隱退,那輪得到你得瑟!」胡蝶大聲嘲笑道。
「我跟你不同,你的本事在嘴上,我的本事在手底下!」丁晴冷冷的聲音傳來。
胡蝶不禁冷笑起來,大聲道:「那老娘便在手底下教訓你,丁晴,你無論是嘴上和手底下都不及我!」說完憤怒捏緊拳頭,轉頭對著聞月滄海道:「左路軍由我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