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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水暮瑤 文 / 盜版月野兔

    水漣月在襄王辰逸軒的行宮裡住過一陣子,對這裡的事物再熟悉不過,逍遙軒裡,因為百里博弈的關係,所以,四周點燃著煤油燈,比起蠟燭通亮許多,無數守衛守在逍遙軒外,百里博弈只留了四名近身伺候的侍衛在身邊,而水漣月也留著逍遙在旁。

    望著百里博弈熟稔的茶道手藝,水漣月不得不在心裡歎息,他那麼的有耐心,有耐性,任何細節都不放過,茶道如此,想必平日為人處世也是如此吧,不然,他一個二皇子,如何將大皇子比下去,又如何哄得老皇帝將皇位傳給他呢。

    若不是她與他處於敵對狀態,倒是個不錯的友人。

    不一會兒,一杯散發著淡香的茶杯便擺放在水漣月面前,百里博弈看著她微微笑道:「這菊花茶頗為廉價,可若是茶道烹茶手法技高的話,便能將著普普通通的菊花茶煮出秋季盛開時的芬芳,再加上一些冰糖,更上一層樓啊」,說話間,他優雅的端起茶杯品了起來。

    水漣月微微頷首,聽著他的話頗有些深意,但卻並未理會,端起茶杯輕輕地嗅了嗅,果然聞到了初秋盛菊綻放時的芳香,放在唇邊抿了一口,甘甜芳香,頓時蔓延整個口腔,久久散不去。

    「沒想到,堂堂東朔國的皇帝,竟然也有這個閒情雅致」,她只抿了一口便放下茶杯,淡漠的說道。

    「這治國之道,也如茶道,只要將每道工序處理到位,那麼,便坐等品茶即可」,百里博弈見水漣月並未繼續飲茶,也沒理會,端著茶杯悠哉的說道。

    水漣月望著百里博弈談笑風生的模樣,頓時鳳眸一暗,聲音清冷幾分,「我可不是來聽你談論治國之道的,讓我見見故人吧」。

    百里博弈握住茶杯的手一頓,轉間笑如春風道:「哎,這一盞茶的功夫還沒過,怎麼如此急躁呢」。

    水漣月沒有應聲,只是冷冷的看著他,倒讓四周的氣氛有些凝固,百里博弈見水漣月這幅狀態,也自知再演下去了然無趣,便站起身,「隨我來吧」。

    一行人輾轉又來到那座閣樓前,百里博弈命人打開門鎖,推門而入,水漣月不著痕跡的掃了眼四周,一樓並沒有人,而樓上似乎也察覺到有人進來,只聽一陣腳步聲響起,之後又沒有了聲音。

    「人在樓上,請」,百里博弈笑著看向水漣月說道。

    逍遙見水漣月想要上去,當即便攔住她,拉著她的手,壓低聲音說道:「小姐,不可,萬一是個陷阱怎麼辦?此人詭計多端,小姐切莫聽信他的話」。

    水漣月拍了拍逍遙的手背,遞給她一個寬慰的眼神,「若是不放心,便於我同去吧」。

    逍遙聞言狂點頭,死死地攥住水漣月的手,生怕她消失似得。

    百里博弈見二人上了樓,便悠閒的坐在一樓,命人取來茶道工具,繼續烹茶,似乎永遠也不覺得厭煩。

    榮攸與方濠立於兩側,但見主子毫無擔憂之色,方濠忍不住擔心的問道:「主子,為何不派一個人跟著她們上去呢?萬一她們用陰謀詭計可如何是好」?

    榮攸看了眼方濠,沒等百里博弈說話,便開口道:「論計謀,誰能比得過主子?方濠,你太過擔心了」。

    方濠點點頭,望著自家主子熟稔的烹茶手法,為自己剛剛愚蠢的問話感到好笑之極,「是啊,有主子坐鎮,量她們也沒那個能力」。

    二樓,比起一樓更加晦暗,只點燃著一根蠟燭,人走過,燭光不停地晃動,顯得詭異之極,內室床邊,靠躺著一個人,水漣月查看了一番,並無異常,邁步走進了內室,當看到床上靠躺著的人時,不禁愣住。

    「水暮瑤,怎麼是你」?

    「月水漣月」?水暮瑤也是一臉震驚的望著眼前的絕色女子,那張原本嬌美的容顏,此時卻面黃肌瘦,再加上那震驚之色,顯得有些恐怖。

    水漣月微微蹙眉,再次看了眼四周,並沒有看到襄王辰逸軒的身影,當下便有些惱怒,鳳眸一擰,百里博弈,你敢耍我?

    修長的十指緊緊攥住,發出咯咯的脆響,水暮瑤也看出水漣月惱怒之色,不禁自嘲一笑:「沒有見到你想見的人,很失望吧」。

    水漣月凌厲的看向水暮瑤,那冰寒的目光,嚇得水暮瑤全身一顫,「你知道他在哪裡」?

    水暮瑤移開目光,微微斂眸,只是眼中卻劃過一道失落,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他可還在行宮之內」?水漣月上前一步,繼續追問道。

    水暮瑤見水漣月上前,猛然間坐起身抬起手臂伸向床裡側,待她轉回身,懷中竟多了一個襁褓,她輕柔的拍打著襁褓,嘴裡呢喃道:「乖乖沒事,乖乖沒事」。

    水漣月頓時一怔,「這是那腹中孩子」?

    水暮瑤點點頭,卻沒有說話,水漣月來到床邊,看向襁褓中,只見一個粉嫩的嬰兒正在香甜的睡著,眉眼間像極了辰逸軒,清秀可愛。

    怪不得剛剛水暮瑤那麼緊張,原來,是她剛剛氣勢太過嚇人,險些嚇醒了孩子。

    「何時生的?可足月」?水漣月聲音輕緩許多,這時,逍遙從外室搬進來一張圓凳,輕咳一聲,指了指圓凳,示意水漣月坐下。

    水暮瑤看著襁褓中的嬰兒,那張病態的臉上顯現出濃重的母親慈愛之色,輕聲說道:「半月前,足月」。

    「襄王,可曾見過」?

    水暮瑤見水漣月再次提起辰逸軒,微微一怔,可還是回答了她,「沒有」。

    「身子可曾調養好」?

    「未調」。

    水漣月有些疑惑的看向水暮瑤,覺得她今日很反常,「他們沒有派個人來伺候你嗎」?

    水暮瑤依舊平靜的答道:「不殺已是恩典了」。

    「到底怎麼了」?噌的一下,水漣月站起身來,鳳眸一沉,清冷道。

    水暮瑤不緊不慢的將襁褓放回床裡側,緩緩的靠躺在床頭,一系列的動作下來,她已有些粗喘,待稍稍緩和些,才看向水漣月,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說道:「我不知你為何而來,但,你既能進來,想必也能出去,我是將死之人,只求你能將我的孩兒帶出去交給襄王」。

    短短的幾句話,水暮瑤直奔主題,水漣月早就知道水暮瑤的身體情況,聽了她說自己是將死之人,也不足奇怪,她能在那樣艱苦的條件下,將胎懷足月,又順利生下,如今又看她一臉焦黃之色,可見,大限將至了。

    「你這是何苦呢」,水漣月歎息的說道,對於水暮瑤,她沒有太多的情感,只是覺得,有些同情罷了,從最初,水家高高在上的嫡女,到沒落的庶女,任人欺凌,受盡苦頭,再到最後,為了躲避水暮珊與庚少華,設計辰逸軒,遠走南陽郡,卻發現,她不過是繞了個圈子而已。

    依舊是任人欺凌,儘管是個平妃,可待遇差強人意,不過空頭銜,襄王無意,襄王妃無情,夾在這樣的兩個人中間,吃盡了苦頭。

    雖然到最後,水暮瑤得到了一張王牌,可卻無福消受這張王牌,便要消香玉隕。

    不管曾經兩個人如何敵對,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往事如煙,而今,再次見面,卻是如此場景,如此地步,真令人忍不住感歎,老天爺總是愛捉弄人的命運。

    一旁,逍遙見二人不再說話,又聽水暮瑤是個將死之人,便忍不住上前為她把脈,沒想到,果然如她所說,大限將至,她的身子本身就弱,加上懷胎之時營養補充不上,早已傷了根本,能生下孩子,已是奇跡了。

    水漣月並沒有阻止逍遙,而逍遙把完脈就退到一旁,在她耳邊小聲道:「不出三日」。

    水暮瑤因為逍遙的舉動,不禁譏笑一聲道:「若是能活,誰願意死啊」。

    「辰逸軒在何處」?水漣月絲毫不在意水暮瑤的態度,也不解釋。

    「郡王府」,水暮瑤長歎口氣說道,似是有些疲倦,「王爺自始至終都在郡王府內,只是在我生產之日,庚少華不知哪根筋不對了,發起了善心,讓王爺來陪了我一個時辰,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王爺」。

    水漣月一想起庚少華那傲囂的模樣,心裡嘲諷一笑,那哪裡是她發的善心,恐怕,發善心的那人,是百里博弈吧。

    「孩子,你抱走吧,答應我,一定要平安的交給王爺」,水暮瑤猛然間又坐起來,只是這次有些吃力,她將襁褓抱出來,遞給水漣月,目光中多了一抹哀求之色,「我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很明顯王爺被那個女人軟禁了,哎,我也不奢求了,將死之人,死了之後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哪怕,讓王爺看一眼,也好」。

    「以襄王現在的處境,將孩子交給他,無疑是害死這孩子,不如」。

    「不如,由你來撫養吧,我或許,會走的安心些」,沒等水漣月說完,水暮瑤便出言打斷她。

    水漣月一怔,由她來撫養?憑什麼?猛然間想起什麼,她鳳眸一冷,看向水暮瑤道:「你故意的?你是故意那麼說的,其實,你就是想」。

    水暮瑤微微一笑,雖然那笑容顯得滄桑無力,可卻是安心的一笑,「不管家族如何沒落,不管爹爹是如何對我的,到死,我也是水家的嫡出女兒,經歷過得這些磨難,早已將那高傲的心性磨沒了,我求了你太多的事情,但,這件事,我不想求你,就讓我在死之前,再高傲一回吧」。

    水漣月一愣,沒有再說話,將襁褓接過來,抱在懷中,帶著逍遙轉身下樓。

    當百里博弈見到水漣月懷中的襁褓時,愣住了,但卻沒有開口詢問。

    離開閣樓,剛走不遠,身後閣樓的方向一片火光沖天,水漣月呆立在原地,不知為何,心裡泛起了傷感,望了眼懷中粉嫩的嬰兒,此時他睜著眼,不停地眨呀眨,煞是可愛,只是,這麼小小的他,娘親竟然死的如此慘烈,她緊了緊手臂,抱著襁褓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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