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濃.皇宮的西宮門.一輛宮車緩緩駛出來.朝著煜王府而去.沒一會便淹沒在繁華熱鬧的人群中.
煜王府
南宮煜剛從汀蘭軒走出來.只見侍衛急匆匆小跑過來.單膝跪地道:「啟稟王爺.皇宮裡的小靈子公公前來.說是奉了皇上的口諭.讓王爺去前院接旨」.
南宮煜微微蹙眉.黑眸深邃不已.沉聲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望著前院的方向.那深邃的眼眸頃刻間透出一抹森冷的目光.
前院.小靈子並未進屋.只是微微弓著背等候著南宮煜的到來.他身旁還站著四名小太監.每人手中都端著一個木製鑲嵌金框的盒子.約二尺長一尺寬.裡面裝有上好的人參鹿茸.還有御用金瘡藥與活血化瘀散.
不稍片刻.只見南宮煜一身月白色長衫.看起來很是隨意灑脫.週身也隱去了冷意.冷峻的面容上.硬擠出一抹淺淡的笑意走向小靈子.「讓靈公公久等了」.
「王爺尊貴之身.此話奴才萬萬不敢當啊」.小靈子朝著南宮煜先是行了個禮.緊接著斂著目光不著痕跡的打量著他.心中暗道.王爺看上去好似很清閒的樣子啊.
南宮煜自是將小靈子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心底的寒意越發濃烈.可他表面依舊裝作無事的模樣.一抖長衫.笑道:「不知皇上深夜下旨.所謂何事啊」.
小靈子諂媚一笑.立刻向身旁的四名小太監揮了揮手.小太監們頓時將手中的木盒蓋子打開.只見裡面整齊的擺放著人參鹿茸等名貴滋補藥材.緊接著.小靈子收起笑意.露出一抹嚴謹之色.朗聲道:「煜王接旨」.
南宮煜緩緩跪在地上.連同院子內所有的奴才侍衛一同跪下.「皇上口諭.朕得知烏格城魯元公主來到京城.身受重傷.特命人送來上好滋補之藥.望公主身體早日康復.待公主康復後.朕會在宮中設宴.為公主洗塵.欽此」.
小靈子按部就班的將南宮翎的話一一傳達給南宮煜.其實.見不見得到公主並不重要.最主要的便是讓南宮煜知道.這就足夠了.
果然.南宮煜聽到小靈子宣讀的口諭後.臉色一變.目光沉了下來.南宮翎竟然知道魯元的身份.可惡.看來王府裡還是有他的人.
「王爺.您.趕快接旨吧」.小靈子望著南宮煜一動不動.心中了然.勾起嘴角笑道.
「臣.接旨.替魯元公主謝恩」.隨後.南宮煜站起身.讓侍衛接過小太監手中的木盒.目光慵懶的看向小靈子.淡淡道:「勞煩靈公公向皇上轉達本王的話.就說本王替魯元公主多謝皇上的美意.只是公主她受傷甚重.沒個三五個月是下不來床的.怕是要讓皇上失望了」.
小靈子微微一怔.隨後淺淺笑道:「公主此番來到京城.豈有不見皇上的道理.再者.宮中御醫妙手回春.王爺也不必太過擔心.皇上定會安排御醫來為公主診治」.
南宮煜聞言身形一僵.黑眸冷了幾分.直視著小靈子沉聲道:「多謝皇上的美意.本王已尋了名醫為公主治傷.只是.公主的傷乃是傷筋動骨.起碼要在床上養三五個月才能恢復如初.想必皇上也不願公主拖著坡腳去宮中赴宴吧」.
小靈子避開南宮煜的冷眸.垂下頭笑道:「奴才旨意已傳達給王爺.是時候回宮覆命了.不過.奴才也定會將王爺的話傳達給皇上的」.話罷.小靈子領著四名小太監繞過南宮煜朝府門走去.
「來人.送靈公公」.南宮煜吩咐一旁的侍衛.待侍衛送小靈子等人離開王府後.他立刻命人喚來青裊.前廳裡.他面容森冷.目光深邃.陰沉著聲音斥道:「你速度派人去查.將王府掀翻了也要找到洩露此事之人.本王就不信.他南宮翎真有通天的本事」.
「是.王爺.屬下即可派人去查」.青裊領命後.剛走到門口.只聽南宮煜又吩咐道:「你再多派幾個人.嚴密盯著陶然居的動靜.清蘭與清雨今日剛剛安排進去.恐水漣月有所提防.過幾日再去與她二人碰頭」.
「是.王爺」.待青裊退出前廳.南宮煜的臉越發的陰沉.南宮翎.你竟然將算盤打到本王女人的身上.看來.你這個皇位做的可夠清閒的.是時候本王該給你找點事做了.那深邃的眼眸瞬間閃過一抹狠毒之色.
陶然居的小廚房內.散發著誘人口水的美味香氣.清蘭與清雨在屋子裡都聞到了.只見清蘭站在門縫裡.不停的望向小廚房裡忙碌的背影.有些驚訝道:「沒想到.這樣一個女子.竟能烹出如此香氣撲鼻的美味」.
「別逗我了.就她.呸.一個水性楊花生性淫そ蕩的女子.就算做出人間美味.誰敢吃.你敢嗎.反正我是不會吃的.我害怕染上晦氣呢」.清雨靠坐在床頭.手中擺弄著一把鋒利且精緻的匕首.刀刃隱隱散發出來的寒光照在她的臉上.透出幾分殺氣.
清蘭回頭望了眼清雨.輕歎口氣道:「都說了多少次.你為什麼總改不了.趕快將匕首收起來.若是讓王妃發現.當心治你個謀害的罪名」.
「切.咱們是王爺的人.就憑她也想治我得罪.別忘了.你我可都是凌雲門的人.咱們一輩子只效忠王爺.咱們的命也都是王爺的」.清雨不屑一顧的冷聲一聲道.
清蘭無奈的搖搖頭.轉身走向裡屋.一伸手凌厲的奪過清雨手中的匕首.低聲問道:「連王爺都不敢拿她怎樣.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她是皇上的人.更因為她對王爺還有可用之處.懂嗎.綠竹與秋葉同為凌雲門殺堂的人.水漣月將綠竹打成重傷.最後又怎樣.王爺除了藉故將她身邊的婢女施了鞭刑.並未動她分毫.你怎麼就看不明白呢」.
清雨似懂非懂的望著清蘭凝重的臉.輕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就是看不過她那自恃清高的模樣.外界那些流言蜚語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連蘇州城以外的地方都知道了.而她呢.彷彿不知道似的.我要是她啊.我早就投井自盡了.省的活著還丟人現眼」.
「這.便是她的獨特之處把.尋常人頂著那樣的流言蜚語.恐怕早無面目存活於世.她卻視若無睹.可見她的忍耐力非同一般啊」.話音剛落.清蘭扭頭望向門口.輕歎道:「這樣絕色傾城的女子.如同冬月寒梅.傲立於世.是不應該參與進來的.倒是可惜了」.
清雨聞言後擰眉瞪著清蘭.憤憤道:「這才一天都不到.話裡話外就變味了啊.她有什麼好.竟讓你胳膊肘向外拐」.
「死丫頭.胡說八道.我不過是感慨一番而已.你別亂說」.清蘭猛然轉過頭來.望著清雨嗔道.
晚飯是清淡可口的小菜與噴香的米粥.水漣月端著托盤走進了紅纓等人的屋子.此刻.秋葉已經醒過來.她雙眸含著淚水看向水漣月.滿臉的自責.若不是後背的傷痛讓她下不來床.否則.她早就跪在地上了.
「王妃.都是秋葉的錯.若不是秋葉自作主張說了那番話.也不會讓王妃為難」.
水漣月將托盤放在桌子上.將米粥與小菜分成三分.分別放到紅纓秋葉冬雪的床鋪上.最後坐在桌邊.看向秋葉淡淡寬慰道:「你無須自責.他只是想藉故懲治我一番.與你們無關.這鞭刑本應我來承受.如今卻讓你們三人代過.我心裡也是很不好受的」.
「無妨.無妨.只要王妃無礙.就是五十鞭子.咱們也能受得住」.冬雪用肘部支撐著身子.聽到水漣月的話.滿臉堅定的說道.
「王妃.以後秋葉一定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了.我今日才算是知道了.原來王爺與民間傳言的並不一樣.只是.像王妃這般傾城絕色的女子.不應該好好呵護著嗎.為何王爺卻這般對待.真是個冷血的男人」.秋葉的氣色看起來恢復的很好.說話也有了力氣.嬌麗的臉龐除了自責外.還多了抹怨懟之色.
「好了好了.快吃飯吧.王妃的廚藝可是堪比御醫哦.難得吃到王妃的手藝.等咱們傷好了.想吃還沒口福了呢」.紅纓微微一笑.催促著秋葉與冬雪.有些事情她們並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無濟於事.多說反而無益.也只會讓小姐聽了心裡更煩躁.
一夜還算相安無事.
翌日晌午.陳南率領的一小隊精衛便先返回京城.稟告皇上.由於滄瀾國太子連天焱急著回國.便讓陳南與整個隊伍連夜奔波.估計黃昏之際便能安全出境.
南宮翎得到消息.剛剛露出的欣喜之色.轉間消散的無影無蹤.連天焱從來不是他擔心的.他心裡最放不下的便是百里博弈.今早送來的密報稱.百里博弈等人一大早便在涼城裡遊玩閒逛起來.似乎對回國的事情並不像先前那般焦急.他的心底的不安越來越濃.可卻察覺不出到底哪裡有問題.真真讓他很是發愁.
五日後
南宮翎接到了滄瀾國太子送來的信箋.稱已經日夜兼程回國.一切安好.他放下手中的信箋.心裡甚是輕鬆.百里博弈也已經在四日前登船渡海返回國.由於他接連幾日都未露出任何異常之處.第四日登船渡海之時.他便撤回了秘密監視的暗衛.
一切似乎都在預想之中進行著.
然而.涼城一角.一座偏僻隱蔽的民宅裡.百里博弈正悠然的坐在上座品著茗茶.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詭異笑容——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