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百匯山,萬丈陡壁,高峰聳立,終年荊棘遍佈,猛獸成群,若非內力深厚者,寸步難行,但此山絕頂處,每每朝陽嶄露頭角,詼諧的第一縷陽光,便會普照。
絕頂處,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面無表情的立在陡壁一角,許久,面色才稍稍有所動容,卻多了幾分淡漠之色,「我當真要回去嗎」?
女子身後同樣立著一名男子,丰神俊朗,雖已是中年,但歲月的痕跡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容貌,他輕歎口氣,緩緩說道:「你已是及笄之年,所謂女大不中留,為師,也是為你好」。
女子還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男子見她不再說話,又是一聲歎息,轉身離去。
沒錯,這白衣女子便是當年重生於此的九兒,確切的說,應當喚作水漣月。
當年的她,剛剛重生,狼狽的無暇顧及,直到被師父帶回百匯山後,腦海裡的信息才漸漸湧現出來。
身體的主人喚作水漣月,是金熙王朝三大世家中,水府的四千金,她還有個娘親,是水府的四夫人,表面上千金夫人,實際上,生活的還不如卑賤的丫鬟,腦海裡那些被人欺辱作踐的畫面,多的數不勝數。
當年身處青樓,也是大夫人一手安排的,只因為水漣月被皇室賜婚,及笄之年下嫁煜王為正妃,大夫人也有一女,斷不會讓一個卑賤的庶女成為王妃,從而身份高過她的女兒。|
於是,與家中管家暗下黑手,將水漣月賣到距離京都三百里以外的垅縣。
最讓水漣月忍無可忍的是,當年被賣青樓,芳齡十三,正值豆蔻年華,身價只有區區五十兩。
思緒紛繁之際,雀過留聲,清脆的鳥鳴拉回了水漣月的思緒,但見她嘴角勾起,帶著一抹詭異的冷笑,與絕頂景致,背道而馳。
水府,很好。
沒有多逗留,次日,水漣月便下山返回京都,百匯山距離京都還很遠,日夜兼程也要十日有餘。
「容,就送到這裡吧」,水漣月淡漠的看了看身側的人,牽著韁繩,與諸葛孤容慢步而行,前面不遠便是官道了,若再送,恐怕沒有盡頭了。
諸葛孤容也看了眼水漣月,深邃的眼眸裡看不到任何情緒,聽到她開口,便停住腳步,抬起手臂將寬肩上立著的小黑鷹托到她的肩膀上,緩緩道:「帶著滿月吧,若你有什麼事,我和師父也能知道」。
水漣月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微微歪頭看著滿月,才淡淡一笑說道:「你這傢伙,最近又長胖了吧?去,到天上減肥去」。
滿月似乎能聽懂人家,待水漣月話音剛落,黑翅一張,嘶吼一聲,轉眼間便飛上了天。
諸葛孤容只是靜靜的看著水漣月,不帶一絲情緒,她,很少笑,哪怕淡淡一笑,都有著傾城顛國之意,不過,他還是喜歡看她冷冰冰的表情,想了想,他的嘴角竟多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縱身上馬,水漣月一身白衣,紗帽遮容,猶如脫俗仙子,淡淡而去,策馬揚鞭,獨留一路揚塵。
經過七日奔波,次日晌午,來到垅縣。
水漣月一身白衣,格外引人矚目,街邊行人甚至駐足,紛紛議論起來,讓她多少有些不自在,她認為,這一身裝扮,已經很低調了,卻不想,竟引人圍觀。
說起垅縣,三年的時間,使得她對這裡熟門熟路,牽著馬匹直接來到了當年身處的青樓,只是,這裡已改成酒樓,也已易主。
剛一進門,便有人來接應,轉間帶去後院雅室,雅室格外別緻,全全按照水漣月的喜好裝飾的,她喜歡白色,獨獨白色,所以,屋內但凡能用得上白色的物件,都擺在房中,院子外也種著兩棵瓊花樹,喜暖,能稍稍抵制陰寒之氣。
沒錯,她便是萬里挑一的陰寒體質,師父說,她陰寒的體質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白話說,先天性,治不了,只能取暖物來抵制,每逢月圓,陰氣極重,也是她陰寒發作之時。
陰寒體質,最不能頻繁運用內力,否則,陰寒便會提前發作。
「小姐,小姐,小姐.」。
水漣月剛剛喝了一口茶,還沒嚥下去,眼前便閃過一道黃色的影子,待她嚥下去後,才漫不經心的說道:「紅纓,你怎麼還是如此不安分,何時才能穩重些」?
只見水漣月身側多了個少女,年齡不過十五六,一身鵝黃色水裙,粉腮紅潤,俏皮可愛,眉眼間更是多了幾分純真之色,「小姐,人家多麼穩重啊,你可知,這月利潤可是又翻了一倍呢」。
水漣月無奈的搖搖頭,淡淡笑道:「知道你最本事啦,小姐我離不開你」。
說起紅纓,是兩年前水漣月來垅縣時,途中搭救的,也許是同病相憐,當時的紅纓不過十一二歲,家中窮迫潦倒,無奈之下,爹娘將她賣到青樓,卻不想,這丫頭倔得很,硬生生的逃了出來,若是水漣月再晚些到,恐怕就會被那些打手活活打死。
自此以後,紅纓便跟了她,小丫頭看著心性單純,其實,鬼點子最多,機靈能幹,前年才放她出山,前來垅縣打理酒樓,當然,水漣月便是這家酒樓的真正主人——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