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閉了房門,江沉煙用後背抵著門,淚如雨下鳳凰錯,帝妃三嫁。
腦海中浮現了那一日,百殺滿含深情的傾訴:「你是我的前世今生。」
前世今生?
她竟然當真就這麼信了,竟然懷疑了洛擎蒼,懷疑了自己眼睛,還有那顆奮不顧身的心。
乃至於現在,聽到事情的真相時,她心頭是說不出的難過,有歉疚,有自責,更多的是受騙的悲憤。更何況,這個騙她的人,是百殺?
門外,百殺靜靜立著,眼中帶著焦急,他低聲道:「沉煙,你聽我解釋。」
江沉煙雙手摀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我並非故意要騙你,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自己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他?」
「沉煙」
「不要叫我的名字,你走,走啊」江沉煙已經哭的聲音沙啞,喊聲中帶著濃濃鼻音。
百殺立在門外,雙眸通紅,他緊攥的雙手發出咯吱的聲響。他沒有離開,即便她冷漠的趕他,可是他還是捨不得,被她這樣對待,他只覺得痛徹心扉,更覺得不甘心。
「我知道,我不該騙你。可是,看到你對他那麼深情,我真的找不到別的辦法和借口靠近你,我沒有惡意,也絕對絕對不會傷害你。」
「我只是想靠近你,只是想守護你,不讓你受傷害,只是」
話到最後,百殺已然哽咽起來。
江沉煙默默的聽著他的話,若說沒有絲毫觸動,是騙人的?可是,她就是無法原諒,無法原諒她曾那麼信任的他,竟然會對她撒下如此大謊?
他不知道,楚白對她而言,究竟意義如何,他永遠不會明白?
「我不想聽,你別再說了,走-,讓我好好靜靜。」江沉煙瘖啞的嗓音從門後傳來。
「不,我要說,我要原原本本的告訴你。」百殺搖頭,雙眸通紅,帶著無盡的溫柔和悲傷。
深吸一口氣,他勉強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緩緩道:「我自小,在一個偏遠山村長大,那一年,家鄉有戰亂。我父母慘死刀下,只有我和她逃了出來。如煙,那個曾經比我命還要重要的女子。」
「那一年,我們還年幼,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保護她。到最後,眼睜睜看著追兵一箭射穿了她的心臟。你知道我當時的感覺嗎?」
「我覺得我快死了,我覺得全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天大地大,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更沒有一個值得依靠的人。如煙的死,對我的打擊太大了」
「你知道嗎?她溫柔,聰明,善良,美麗。我曾經發誓要好好保護她,要陪伴她一生一世。可是我卻什麼都做不了,她臨死之前,還緊緊抓著我的手,喊疼」
說到這裡,百殺眼角劃過一滴清淚,通紅的眼底滿是愧疚和悲愴。
江沉煙已經停止了哭泣,後背無力的靠著門,眸光微微顫動,靜靜聽著他傾訴過往。
「我像是傻子一樣守在如煙的身邊,我甚至祈禱,自己死去讓她活過來。可是我的祈禱沒有用。直到,乾王出現。」
「從那以後,我便成了他的死士,他讓我殺誰,我便殺誰。我成了一個傀儡,甚至已經不知道思考為何物?直到那一日禁宮中,我見到你。」
「你知道嗎?你很像她,很像如煙,輕顰淺笑,幾乎一模一樣」
百殺抬眸,含淚看著緊閉的房門,聲音輕的彷彿隨風飛散:「從那之後,你便是如煙,便是我心底最深處的人。」
「我可以為了你做任何事,甚至死。」
卻淚語自。江沉煙渾身禁不住顫動,她仰起臉,深深吸氣,試圖將眼淚流回,可是一切只是徒然,那難以抑制的熱淚仍然隨著臉龐滾落。
「你錯了,我不是你的如煙,我是江沉煙,是另外一個人,不同的人。」她哽咽著低語,已然沒了之前的強硬和冷漠。
百殺再次搖頭,深情凝視著房門,低聲道:「對我而言,不論你是如煙也好,是沉煙也罷,你都已經切切實實的走進我的心裡,再也無法抹去。」
江沉煙緩緩回眸,雕花木門透著淡淡日光,她可以看到百殺模糊的身影。
他面色發白,眼角有淚,那雙平靜而澄澈的眸子第一次有了強烈的波動,那炙熱的眼神,幾乎將她灼傷。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夠了,我不想再聽這些。如果這就是你欺騙我的原因,我仍然無法原諒你。」
百殺嘴角浮了一抹自嘲的笑,是苦澀的弧度:「楚白對你而言,是和如煙於我一般的存在嗎?」
江沉煙心頭一顫,咬唇不語鳳凰錯,帝妃三嫁。
「他,是洛擎蒼嗎?」
「若是他,為何他要那般折磨你,若當真是他,他如何配擁有你?」百殺情緒有些激動,那毫不掩飾的不甘流露在眼底。
「吱嘎」一聲,門開了,江沉煙冷漠面容映在了百殺的眸中。
他先是一喜,可待得看清她的面色,心卻不由自主的下沉,渾身涼涼的。
「你沒資格評論他。」江沉煙的語調轉冷,那處處維護洛擎蒼的模樣,深深刺痛了百殺的心。
怔怔的看著江沉煙許久,百殺微微垂眸,掩飾著眼底的落寞,他的聲音沉沉:「就那麼在乎麼?甚至只是隻言片語,也讓你無法接受嗎?他,當真就那麼重要嗎?」
「對,很重要。」
江沉煙激動的開口,眼中蓄積的淚不住的跌落:「他甚至比我的生命都要重要。他是楚白,是楚白可是我卻懷疑了他,因為你懷疑了他」
「對不起」
「不用跟我道歉。我不接受,我不能接受你知道楚白對我意味著什麼嗎?你知道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我是依靠什麼活到現在的嗎?你不懂根本不懂」失聲痛哭,江沉煙的一顆心就像是被揉碎了一樣的痛,可是她卻無法改變著一切,甚至洛擎蒼如今生死危在旦夕,她卻什麼都做不了。
她心痛,憤懣,更痛恨自己?
恨自己,不能在他身邊。
「我懂。」百殺幾步上前,雙手緊緊握著江沉煙的雙肩,不顧她的掙扎,強迫她和自己對視,而後嘶聲道:「正因為我懂,所以我嫉妒,我甚至恨他?憑什麼,他在將你傷的體無完膚之後,還能得到你的心。而我,時刻守在你身邊,為了你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而你卻看不到我的心?為什麼?」
「放開我。」江沉煙痛聲哭喊。
「江沉煙?」百殺板正了她的肩膀,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喊道:「他不要你,我要你,難道我就不行嗎?我就不行嗎?」
江沉煙愣愣的看著百殺,第一次,他就像一個孩子一樣在自己面前痛哭出聲。
第一次,他褪去了冷漠的外表,將內心的柔軟全數展現在她面前。
第一次她彷彿真正讀懂了他?
冰冷的淚流過唇瓣,是極端的苦澀,她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一個字,只看著他的淚,怔忪不語。
最終,百殺放開了她的肩膀,苦笑著低語:「你不用給我答案,不要回答我。」
「有些事,不知道答案,也許會更快樂。」
他似在自言自語,可是那濕潤了的眼角卻染著讓人心疼的悲切。
江沉煙深吸一口氣,偏開眸,不再去看他。百殺啊百殺,我的心裡,早已裝不下第二人,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忽然,一隻帶著淡淡暖意的衣袖拂在了她的面上,輕輕替她擦去眼淚,她回眸,對上了百殺帶著憐惜的眼。
「如果,他死了,你」低聲詢問,他語氣中帶著一抹不確定。
「絕不獨活。」江沉煙毫不猶豫的回答,百殺微微一愣,而後點點頭,低聲道:「我知道了。」
輕柔替她將面上的眼淚全部擦乾之後,他就像是已經收拾好情感,再次化作了那個平靜淡漠的百殺。
「你知道為什麼乾瑾瑜會放了洛擎蒼嗎?」
江沉煙眼神中多了一抹迫切,搖搖頭不語。
「因為他已經找到了一個比殺死他,更讓他痛苦萬分的辦法。」百殺柔聲低語,看著江沉煙的眼裡寫滿了心疼:「你便是這個辦法必要的存在因素。」
「什麼意思?」江沉煙蹙眉看著她,心中悄然湧起了不安。vexp。
百殺低眸看著她隆起的腹部,緩緩道:「七個月的孩子,應該已經張全了-?若是這時候產下」
江沉煙面色一白,她下意識的後退,慌神的呼喊:「你說什麼?我為什麼要產下這個孩子,他還未足月」
百殺張了張嘴,欲言又止,而後只搖搖頭低語:「也許你已經沒的選擇了」
江沉煙踉蹌的跌坐在門框,雙手緊緊抱著肚子,喃喃道:「難道難道他的目標,是我的孩子他要怎麼做?他究竟要怎麼做?」
百殺想開口,可是卻覺得無比艱難,最後,他只輕輕將她鬢角的亂髮拂到耳後,溫柔低語:「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的孩子活下來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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