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又是三日,晴空萬里,碧藍無雲鳳凰錯,帝妃三嫁。
江沉煙靜靜躺在小院的躺椅上,純淨的雙眸靜靜注視著藍色的天空,秋風吹過面頰,有幾絲調皮的髮絲拂在面頰,有些癢。
她微微瞇著雙眸,撥弄著亂髮。
她的身後立著一個和當初小紫穿戴差不多的少女,她眉清目秀,眼神清冽,是乾瑾瑜新派來照顧她的女孩。這個少女很安靜,對江沉煙也不似小紫那般貼心,雖然不言不語,可是總是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有些防備的樣子。看來,乾瑾瑜加緊了對她的看管。
隨意笑笑,江沉煙疲累的合上眼,不去理會。反正她已經是空殼一具,還在乎什麼監管?
與此同時,燕莎城城門外,侍衛隊攔下了一輛華麗的馬車。
簾子掀開,一直雪色藕臂伸出,接著便是一張讓侍衛們極端驚艷的絕色容顏。她不是別人,正是茗妃。
侍衛們看的出神之際,她冷哼一聲,看了一眼旁邊的雨燕,後者立刻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在那侍衛面前晃了晃:「睜開你們的狗眼看清楚,攔下的是什麼人。」
侍衛們一愣,而後慌忙跪地,神情有些忐忑。
那令牌分明寫著禁宮二字,他們便知道這是宮裡來的人。
但看這穿著打扮,便知身份不低,當即不敢再多加阻攔。
雨燕扶著茗妃一步步下了馬車,後者冷冷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侍衛,冷聲道:「皇上此刻在哪裡?」
其中一位侍衛慌忙起來帶路:「燕莎城剛剛收復,還有些混亂,讓屬下帶您去。」
不可置否的點點頭,茗妃便跟著那侍衛走進了燕莎城。
沒走出幾步,她便看到了一派荒涼。這燕莎城原先雖也不是什麼富庶的大城,可也不至於到今日這般狼藉破敗的模樣。她微微蹙眉,不覺加快了步伐。
這時候,一個餓極了的老婦人見她穿戴華麗,又有侍衛領路,知道是來了重要人物,慌忙跑上去拉著她的衣袖喊道:「施捨一點-,我家孫子好幾天沒吃飯了,求求您,施捨一點。」
茗妃面色一變,看著那髒兮兮的可憐老婦人,柳眉一豎,一把推開了她的手,那動作比侍衛還快。她冷冷看著老婦人,厲聲呵斥道:「哪裡來的乞丐婆子,竟敢弄髒本宮的衣裳,該死。」
說完,她便對著那侍衛吩咐道:「你,把這個老婆子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那侍衛明顯一愣,聽她自稱本宮,便知道是宮裡的娘娘,也不太敢得罪,只為難道:「娘娘,這些都是被突厥人害的無家可歸的可憐人,您就放過他們。」
聽到這話,茗妃明顯面色一變,正欲開口怒斥,卻見雨燕拉了拉她的衣袖,在她耳畔說了句什麼,她這才收斂了神色,怒氣沖沖的走了。
燕莎城城主府,在突厥佔領燕莎之後,便將城主一家四口殺害懸掛城樓示眾,而後搜刮了城主府的一切財物。洛擎蒼收復燕莎城後便暫時住在了這裡。
原本是清幽雅致的好地方,卻因為一場洗劫便成了殘垣斷壁,到處一片荒涼。
主廳內,只擺了一張長桌几張長椅,桌上放著一張軍事地圖,再別無他物。
洛擎蒼坐在主位上,眸光緊緊的隨著地圖遊走,似乎在思索什麼,有首座上,大將軍孫巖沉聲道:「上一次,我軍左右夾擊突厥大軍,給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這才險勝一場,明日之戰,卻沒了那地利,不知皇上可有良策?」
緩緩吸了一口氣,洛擎蒼眉宇間儘是疲憊,他蒼白的面上不時升起一陣病態的紅,那是他在壓抑劇烈咳嗽的後果。
聽聞孫巖的話,他先是沉默,而後緩緩道:「孫將軍斬殺了劉剛和那王碩老賊,不但驍勇,更是個有謀略之人,如今你看著形式,我軍當如何是好?」
孫巖凝眸想了好一會,仔細斟酌了許久,這才緩緩道:「皇上不如也來一招誘敵深入。」
「誘敵深入?」洛擎蒼重複著他的話,眉頭緊緊鎖著,似乎在考慮是否可行。
「突厥一向狂妄自大嗎,對我羲和士兵想來是看不起,如果我們先示之以強,再示之以弱,在後方部署陷阱埋伏,定然能攻他們個措手不及。」
說完,孫巖面色有些激動,攥了攥拳頭,微微揚起,心底滿是雄心壯志鳳凰錯,帝妃三嫁。
不等洛擎蒼開口,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嬌滴滴的女聲:「皇上臣妾臣妾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話音落下,紅色的身影便飛撲進了廳內。
孫巖一愣,而後以極快的速度收了軍事地圖,立起身,沉聲道:「屬下先告退了。」
洛擎蒼眉頭蹙得更緊,面色也有些難看,衝著孫巖點點頭,待得他走後,這才看向突然出現的茗妃。而茗妃此刻眼底劃過一抹冷色,那軍事地圖,她幾乎都沒看到。
這個孫巖,挺有戒心啊。
轉眼,她便換上了泫然欲泣的模樣,看向洛擎蒼道:「皇上臣妾」
「你來做什麼?」聲音很冷淡,一瞬間澆滅了茗妃看到他的喜悅。
微微搖唇,她眼中帶淚,緊緊握著洛擎蒼的胳膊,低聲道:「臣妾臣妾想您了,臣妾從沒有離開皇上這麼唱的時間,臣妾擔心您。」
說著,他蹲在了洛擎蒼身邊,將頭靠在他的胳膊裡,緩緩道:「臣妾日思夜想,只是想見您一面」
「見到了,可以回去了。」洛擎蒼低眸看著她,眼神清冷,沒有半分留戀。
開緊可來。茗妃渾身一顫,低垂的眼底有淚光閃爍,她輕輕咬唇,而後抬眸看著他道:「皇上宮裡出事了,臣妾不敢在宮裡待了。」
宮裡出事了?
洛擎蒼面色一變,旋即道:「怎麼回事?」vexp。
茗妃吸了吸鼻頭,輕聲道:「是煙妃,都是煙妃」旋即,她將太后病重,明妃自盡,還有玉璽失竊宮內亂作一團的事添油加醋說了出來。
言辭間矛頭不斷的指向江沉煙?
聽到最後,洛擎蒼眉頭像是深深打了一個結,看著茗妃的眼神也越加清冷。似乎被他這樣凝視有些心虛,茗妃偏開了眸光,看著地面,眼淚一顆顆從眼角滑落。
「若不是臣妾走的快,只怕也見不到皇上了」
她的神情楚楚可憐,乍一看,倒真像是受了萬分委屈。只是洛擎蒼卻發現了一個細節,那便是每當他和她對視,她便會悄然移開視線,看向一邊。
她的話,不足信?
或許有真相在其中,但是,不足以全信。
當即洛擎蒼便打定了主意,他拂開茗妃的手,淡淡道:「這裡是邊界,戰亂未平,你在這裡也不安全,還是回皇城。」
茗妃不依,抱著洛擎蒼的胳膊撒嬌道:「茗兒可以給皇上洗衣做飯,照顧您啊您不要趕茗兒走,茗兒捨不得您。」
洛擎蒼注視著她的眼,她眼底的眷戀沒有絲毫做作,他也有些不忍。畢竟她一個弱智女流千里迢迢尋來,如今將她趕走,的確不太好。
深吸一口氣,他沉思片刻,而後道:「也罷,既然如此,你便在此住下,只是,沒有朕的允許,不許隨意外出。」
茗妃聽言大喜,當即發誓道:「茗兒一定聽皇上的話,哪也不去。」
而後,洛擎蒼在後院給她佈置了一間房間,讓她暫時安頓下來。
坐在屋內,茗妃面上的楚楚可憐當即消失的乾乾淨淨。腦海中回想起適才在廳門外聽到那孫巖所說的話。誘敵深入麼?
倒真是一個妙招?
天剛擦黑,茗妃本想和洛擎蒼一道用晚膳,誰料他已經帶著侍衛出去撫慰難民。她氣悶的哼了一聲,看著桌上的粗茶淡飯,食不下嚥。
「娘娘,您多少吃一點」雨燕小心翼翼的伺候。
茗妃氣悶道:「這些是什麼東西?是人吃的嗎?」說著他,她夾了一夾青菜,看著上面還有幾個黃點爛洞,連同筷子一道扔在桌上,怒聲道:「哪個廚子做的飯菜?這分明是給叫花子吃的飯菜。」
雨燕一驚,慌忙低聲道:「娘娘,可不能胡說。這飯菜還是皇上那裡分過來的呢。如今戰事吃緊,百姓們都沒飯吃呢」
聽聞此言,茗妃眉頭緊緊蹙著,厭惡的瞥了一眼桌上的飯菜,說什麼也不肯動一下。
「本宮記得,包袱裡還帶了一包桂花酥,你給本宮拿過來。」
雨燕點點頭,取了桂花酥,又給她倒了一杯清水。如今整個燕莎城都沒有茶葉,她見是白水,又不禁抱怨了一陣,最後還是喝了下去。
晚膳後,她擯退了雨燕,從包袱裡拿出了紙筆,悄悄寫了什麼,旋即吹了一聲口哨。
不多時,一隻信鴿便撲閃著翅膀落在了她的窗戶上,迅速的將那紙條綁在了信鴿的腿上,而後抓著它往天空一送,那信鴿便急速飛去。
做完這一切,她四下看看,確定沒有看見後,不禁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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