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台亂作了一團。舒殘顎副
明妃很快被人抬回了宮,御醫也快速趕了去,太后更是寸步不離的跟在一旁,生怕明妃出了半點閃失。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還無法做出反應。
「沒事吧?」洛擎蒼幾乎沒有去看明妃一眼,只看著江沉煙,輕柔的問詢中帶著一股焦急。她緩緩抬眸與他對視,雙眸輕輕震顫。13842749
剛才發生的事,太突然了,她全然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她是真的怕了。
儘管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會失去這個孩子,可是到真的會發生之時,她還是捨不得,還是心痛到不行。終究,她還是無法做到期望中的心狠。
眼角悄然有淚,她雙腿發軟,整個人便往下倒。
洛擎蒼慌忙將她攔腰抱起,劍眉緊蹙,焦急道:「御醫,叫御醫。」
江沉煙定定的看著他,眼淚很快便模糊了視線。她緊緊的攥著他的衣袖,幾乎被咬出血痕的唇瓣微微張開,只有一個字:「痛」w589。
洛擎蒼更慌了,抱著她,大步流星的趕往寰璧宮。
趙德全一邊派人叫御醫,一邊緊緊跟上,眼中帶著焦急。今日這個好日子,怎麼突然就發生了這麼詭異的事?
見他們走遠,茗妃面色終於沉了下來,看著洛擎蒼的背影,嘴角浮了淡淡冷笑。
美妃立在原地,眉頭蹙成了一團,好一會,她才轉眸看著茗妃,冷聲道:「看來,還是小看了你的心狠程度,我本以為今夜是明妃一個人的獨角戲,沒想到,你才是最後得利的漁翁。」
茗妃緩緩邁著步,眸光只在美妃面上停留了片刻,而後淡淡道:「本宮不知你在說什麼,看來今夜這場筵席是沒法繼續了,本宮也乏了。」
「擺駕,回宮。」
語畢,她便領著雨燕浮雲台下走去。
美妃緊蹙的眉頭忽然舒展開,看著茗妃的後背道:「你若是暴跳如雷,我還會相信你所說。可惜,你表現的這般平靜,便是明白的告訴我,你心中有鬼。」
「是你推的明妃吧。」雙手橫抱於胸,美妃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腳步微微頓了頓,茗妃沒有回頭,只輕笑道:「是與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木已成舟。」
說完,她便邁步而去,不再理會美妃。
暗暗咬牙,美妃冷冷的看著她,眼中充斥著怒火。真兒在她身後立著,忍不住小聲道:「娘娘,煙妃娘娘好像很不舒服,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去是自然要去的,只是,不是現在。如今皇上陪在她身邊,想必不會有什麼問題,只是這事發生的太過突然,匪夷所思。」
美妃細細想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茗妃推了明妃一把,她雖能猜出,可是煙妃又是如何摔倒?那燈盞為何突然摔碎,偏偏在她起舞之時?還有明妃的態度也很是奇怪,竟然能那半快的做出反應,將那打碎燈盞的侍婢拉下去。
這有點掩耳盜鈴的味道。
「娘娘,奴婢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真兒忽然開口,有些猶豫。
「說來聽聽。」美妃轉過身。
真兒吸了口氣,壓低了嗓音道:「煙妃娘娘起舞之時,奴婢曾去給娘娘取鮮果,回來時正好碰到了明妃身邊的侍婢如意,她腳步匆匆,顯得有些著急。」
「如意?」美妃一揚眉,忽而想了起來,適才亂作一團時,扶起明妃的是太后,而她的侍婢如意早已不見蹤影。
筵席還未結束,哪有奴婢敢撇下主子先離開的道理。想來,這如意必定是奉命離開,至於奉的什麼命,即便她不去細想也能猜個大概。
想來這打碎燈盞讓煙妃摔倒一事並非是意外,而是精心謀劃之作。
只是,明妃為何要這般做呢?如今,她沒害了煙妃,反而害了自己腹中孩子。
眼中劃過一抹難以捉摸的光,美妃轉了眸子,而後便領著真兒離開了浮雲台。
台上只剩下瑜貴人一人,她還未從驚魂中醒過神來,好半晌,她輕輕歎了口氣,轉身離開。她的侍婢蝶兒跟在她的身後,見她情緒有異,忍不住道:「娘娘,您似乎不大開心?」
緩緩搖首,瑜貴人腦海中劃過隱秘的畫面,她面色微變,壓低了嗓音道:「別多話了,回宮。」
寰璧宮中,江沉煙躺在床榻上,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面色慘白如之,額角滿是細汗。
「御醫怎麼還不來?」洛擎蒼坐在床畔,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急的變了臉色。
不過是摔倒了一下,怎會疼成這樣?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流螢也焦急的守在一旁,不時的用手背抹淚。
「皇上,御醫已經全速趕來了,您別急。」趙德全抹了把汗,低聲勸說。
洛擎蒼咬緊牙關,緊張的看著江沉煙,那眼中的焦急絲毫不加掩飾。痛楚中的江沉煙見到這樣的他,嘴角卻努力的揚起了微笑,用已經有些扭曲的音調道:「沒沒事臣妾沒事」
「沒事?」洛擎蒼眉頭倏地蹙成一團:「這樣還叫沒事,究竟怎麼回事?只是摔倒,為何會痛成這樣?」
江沉煙微微斂眸,努力搖頭:「無無妨」
洛擎蒼定定的看著她,眉頭已經打了一個結。
流螢看著江沉煙強忍痛楚還要給他微笑的模樣,心疼的不得了,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哭喊道:「娘娘,今日不論您要如何處罰奴婢,奴婢也認了,此事不能再瞞了,若是再隱瞞,奴婢奴婢怕日後再也見不到娘娘了。」
話音落下,江沉煙面色微變,她正欲開口,卻聽洛擎蒼冷聲低喝:「有什麼事瞞著朕,快說。」
流螢抹了把淚,哭訴著道:「娘娘娘娘已經有孕三月」
有孕?
洛擎蒼一怔,整個人呆滯在當場,好半晌回不過神來。
她懷孕了?
「娘娘一直不讓奴婢告訴皇上,奴婢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娘娘總歸有她的道理。可是今夜,分明是有人想要暗害娘娘和她腹中的胎兒,奴婢不能再隱瞞了,娘娘的生死安危,只有皇上能顧全了。」
流螢泣不成聲,顯然被今夜發生的事嚇壞了。
幾了明妃。江沉煙的過去她很清楚,曾經失去過一個孩子的她雖然看似堅強,但是實際已經脆弱到極點。
她縱使總是堅強的笑著,可是她能看出她的心,看出她的不捨。
洛擎蒼握著江沉煙的手忽而加大了力道,轉眸看著她:「為何不告訴朕?」
江沉煙另一隻手緊緊的捂著小腹,眉頭緩緩蹙起,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是卻發不出一個音節。她要如何回答,如何回答他的問題。
告訴他,她給他和自己連帶腹中的胎兒一同下了毒?
告訴他,她隱瞞懷孕一事是因為從沒想過會留下這個孩子?
還是告訴他,曾經那一次墮胎,已經讓她有了陰影,她的心底,終歸是害怕的。
眼淚,代替了她的回答。她緩緩閉上了眼,頹然的倒在床上,任憑劇痛侵襲著每一個細胞,卻不吭一聲,那疲憊嬌弱的樣子,看的洛擎蒼心狠狠一抽。
「還是怪朕?因為從前怪朕?」幾乎是艱難的開口,他此刻的心情根本無法用預言來表達。
從前的種種始終無法真正過去,縱使到了如今,還是會提醒著他,他們之間曾隔著什麼樣的溝壑,有著什麼樣的痛苦經歷。
他後悔過,痛苦過,可是他更相信,到如今,他們已經放下,已經可以重頭開始。
可是,她的隱瞞,卻讓他心底深埋的愧疚湧起,再也無法壓下。
感受著他顫抖的手,江沉煙像是讀懂了他的心一般,心疼到無法呼吸。她睜開眼,看著他,反手握住他的手,輕輕搖頭:「臣妾從沒有怪過皇上從沒有」
眼角微濕,他深吸一口氣,將眼淚強壓下,話語間有些許哽咽:「這個孩子朕一定會保住。」
江沉煙努力揚起微笑,可是眼淚卻因為他簡單的一句話而決堤,沾濕了的面頰慘白單薄,她的視線始終不肯從他面上移開半分。
還能多久?
你這樣對我好,還能維持多久?
這個孩子能不能保住,她心中比誰都清楚。
明明是沒有希望的事,可是因為他的一句話,卻讓她看到了曙光一般,心中燃起了不該燃起的希望。
待得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是否還會待我如初?
又是否還會記得今日的話!
就在這是,御醫終於趕到了,洛擎蒼幾乎咬著牙低斥:「保不住朕的孩子,朕要你陪葬。」
御醫渾身一顫,連忙跪著給江沉煙把脈,顯得很小心翼翼。
可是旋即,他的眉頭便越蹙越緊,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江沉煙看了一眼御醫,而後維持著微笑,手扶著小腹,心中喃喃自語:孩子是娘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