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沒完沒了的糾纏了一整夜。
待江沉煙醒來時,晨光透過窗格,天際已多了一抹淡藍。
撐著手臂坐起身,她望了一眼八角桌上打開的食盒,久久出神。
洛擎蒼這一離去,便是一月。江沉煙日日倚著窗欄盼望,卻不見他的身影。養心殿,她幾乎踏破了門檻,他卻始終避而不見。
那一晚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不知曉,心底一直不安。
這一月她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瑩潤的下巴變得尖尖的,神色憔悴了不少,卻也更似那畫中人,不食人間煙火。
清晨,雲初準備了她最愛的碧梗粥,推門而入時,只見江沉煙望著窗外出神的樣子。
眼眶微微發紅,雲初吸了吸鼻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如平常一般:「貴人,您該用早膳了。」可是不管她怎麼掩飾,那濃濃的哭腔卻依舊清晰。
江沉煙回過神,轉頭便看見了雲初哭紅了的雙眼,連忙上前柔聲勸慰:「怎麼哭了?可是受委屈了?」
雲初連連搖頭,見江沉煙溫柔的神情,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她忽然跪在地上,哭著道:「貴人,夫人出事了」
夫人?
娘?江沉煙面色一變,連忙將她扶起,急切問道:「出什麼事了?你快告訴我。」
雲初用衣袖抹了一把淚,抽泣著:「今早宮外傳來消息,昨夜裡夫人突發急症去世了」
聽完她的話,江沉煙整個人幾乎呆滯在當場,許久回不過神來。
娘去世了
不過兩個月,她剛脫離那地獄般的生活兩個月,還沒有多上幾天好日子,就這麼去了?不,不會的
雲初鼻頭通紅,拉著江沉煙的手,委屈道:「貴人,夫人好可憐」
是的,可憐。她的一生只能用可憐來形容。緩緩攥緊拳,江沉煙神色清冷,卻沒有多言,一個不安的想法卻冒上心頭。
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發急症?
大夫人薛玉蓮的面容突然浮現眼底,江沉煙眉頭一蹙,心底的不安更濃。
雲初還在哭哭啼啼,江沉煙只是紅了眼眶卻不曾像她那般失態。沉默許久後,她頹然坐下,以她的聰慧自然猜到了許多。
但是她如今在深宮,對江家的事根本插不上手。更何況,她只是一個不受寵的貴人。
一想到洛擎蒼的冷漠與避而不見,她的心就針扎似的疼。
「雲初,別哭了,去準備些黃紙白蠟,我要送娘上路。」許久後,江沉煙幽幽開口,那雙明眸中早已沒了神采。
同一時刻,瑾和宮內,和妃換上了一套牡丹鳳凰紋浣花錦衫,暗紅色的色彩將她本就白皙紅潤的臉蛋映照的更加光鮮。
坐在鏡前,她仔細描了眉,塗了淡紅口脂,左右偏頭打量了許久後,淡淡道:「還是太素了,喜兒,將本宮從母家帶來的紫檀木妝奩取來,本宮要好好打扮一番。」
喜兒應聲取來,打開妝奩,滿滿的金銀首飾晃了眼。
挑了一根雲鳳紋金簪,斜插在鬢上,金燦燦的映在發間,很是好看。略微滿意頷首,她十指尖尖,在妝奩中翻動著:「好在當初母親給本宮送了許久名貴首飾,否則怎麼配得上這身錦衫。」
喜兒笑著讚歎:「娘娘本就極美,這樣一打扮更是美的跟天仙似的,皇上見了您,一定連魂都跟著飛走了。」
輕啐了一口,和妃笑意中帶著驕傲:「就你會說話,這支簪子賞你了。」說完,從妝奩中挑了一支價值不菲的金簪。
喜兒狂喜接過,又拍馬道:「今日是娘娘生辰,皇上特地在浮雲台給娘娘辦了筵席,到時各宮娘娘齊至,定沒有一人能比得過娘娘您風華絕代。」
抿唇一笑,和妃眼裡滿著得意,又挑了一對翡翠滴珠耳墜戴上,仔細瞧了一番,這才滿意點點頭。今夜,她要做那艷冠群芳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