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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縣局報到 文 / 陳重

    「要不,我去找小晨說說!?」趙玉芬左思右想,最後吞吞吐吐地說道。

    「你能丟得起那個人!?」周志富沒好氣地瞪了妻子一眼,道:「你當初在電話裡說的那麼絕,而且又已經逼著女兒表了態度,現在看人家好了,又低三下四地湊過臉去,你不傾等著讓人家往你臉上抽巴掌嗎!?」

    「那,你說怎麼辦!?」若在平時,趙玉芬絕不會容忍丈夫對她橫眉豎眼,但現在,她卻只能低眉順眼地求丈夫拿主意。平時家裡事兒雖然她說了算,但關鍵時刻,還得是男人才能撐起家裡的主心骨。

    「怎麼辦!?涼拌!」周志富沒好氣地說道:「當初我就說你的決定欠考慮,你就是不聽。現在後悔了吧!行了,別瞎想了,現在全力促成女兒和李揚的事兒才是正經,別最後這個也沒成,鬧個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不是看女兒心裡難受嗎!?」趙玉芬苦著臉說道:「要是條件相當,我當然願意讓女兒找個她喜歡的了!」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唉!」周志富歎了口氣,女兒因為從小管得嚴,所以遇事缺乏主見,讓妻子連訓帶勸,終是沒有堅持住自己的信念。有些事,一旦錯過了,就不會再有挽回的餘地,梁晨那個小伙子他接觸過很多次,是個極有主見且性格倔強的年輕人,他相信,就算現在女兒回頭,兩人之間也是不可能了!所以他才力主妻子打消那個不切合實際的想法!

    三月三十日,梁晨來到縣公安局大門前。望著莊嚴氣派的辦公大樓,他的心中湧現出一種莫名的激動。眼前這幢五層高的辦公大樓,曾經是他在無數個日夜裡默默嚮往的,可望而不可及的權力集中地。

    命運真是變化無常,一個多月前,他還處在對前途迷茫失望的低谷中。而一個月之後的今天,他卻堂而皇之的邁進公安局大樓,成為代表這幢大樓施行權力的一份子。

    他很清楚,現在的他,才算剛剛一隻腳邁進了官場的門檻。在今後的日子裡,他這只剛剛獲得門票資格的官場小菜鳥要學的東西還有太多太多!

    走進辦公大樓,在一樓走廊裡,他很意外被一個同行叫住了,「梁子,來報到嗎!?」

    梁晨先是一怔,隨後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上前一步伸出手去:「是啊!志剛,好久不見!」他記得這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同行,當年去市局培訓時,他和劉志剛,小武,老王,被分到同一個寢室。經過一個月的相處,幾人之間的關係還算不錯,只是培訓結束回縣分配後,相互間才漸漸斷了聯繫。

    在所有下放到鄉鎮派出所的公務員中,劉志剛是第一個調回縣局的。梁晨聽小武說過,劉志剛的家中很有門路,據說有親威在縣政法委任職!

    「梁子,好久不見,你現在可成大名人了!前兩天羅主任還說,在咱們這期公務員裡,你是最有發展潛力的!」劉志剛伸出手去與梁晨重重一握,語氣顯得十分的親熱,從一開始他就沿用了以前寢室時對梁晨的稱呼,目的不外乎拉近與梁晨之間的關係。

    「你也不錯啊!還在交警大隊吧!」梁晨笑了笑,與對方的手搖了兩搖。對方沒鬆手,他也不好先放開。

    「是啊,兩年半了,還沒混出什麼模樣!」劉志剛搖搖頭,望向梁晨的目光中透著幾分羨慕。心說這小子怎麼就那麼走運,抓了兩個公安部逃犯,竟然一飛沖天,被破格提拔成了副科級幹部。從級別來說,對方現在已經算是他的半個領導了。

    「今兒個是週末,明後天有時間嗎!?我把張姐,馮姐,小兵,俊民叫上,咱們聚聚!」頓了一下,劉志剛又誠意十足地邀請道。

    「好啊!」梁晨盛情難卻,而且多條朋友多條路,他也確實有意與這些縣局的同事們聯繫一下感情。對方口中的張姐,馮姐,曲小兵,金俊民都是與他同期考入縣公安局的公務員,當年在培訓班裡彼此間也挺熟悉。

    「手機多少號!?回頭我打電話給你!」一聽梁晨點頭同意,劉志剛心裡一喜,連忙搶著問道。

    與劉志剛交換了手機號,握手作別後,梁晨這才來到二樓局長辦公室。前任公安局長被調職他縣,現在局裡的日常工作由常務副局長丁焯主持。

    輕輕敲了敲門,在聽到裡面傳出的一聲『請進』之後,梁晨推門而入。寬敞的辦公室裡,常務副局長丁焯正戴著眼鏡聚精會神地看著材料。

    梁晨沒有魯莽地上前,而是靜靜站在一旁,耐心地等著局長大人『忙』完手頭事務。這是王文亦特意指點他的。似乎無論多大級別的官兒,都愛弄這麼一出,讓下級在邊上晾上一晾,似乎不這樣做就不足以顯露身為上級的威嚴!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過去了!丁副局長似乎終於把手上的材料看完了,這才摘下眼鏡望向站的筆直的年輕人。

    「丁局!」梁晨舉起手,乾淨利落地給這位身體發福的上司敬了個警禮。

    「小梁來了,快坐,坐!」丁副局長臉上堆起親切的笑容,站起身走了過去,拉著梁晨的胳膊一起坐到了沙發上。隨後這位局長大人還特意給梁晨倒了杯水,頗讓梁晨這只官場菜鳥感到有些受寵若驚。

    「讓你當這個治安大隊長,是組織上出於對你的信任!有的同志向我反映,說梁晨同志過於年輕,沒有領導經驗,恐怕很難挑起治安大隊的工作重擔!」說到這裡,丁副局長頓了一下,然後很有氣勢地揮了揮手接著道:「我不這麼認為,現在黨和政府大力提倡幹部年輕化,我們公安隊伍,正需要像小梁你這樣的年輕骨幹力量。經驗是靠實踐總結出來的,你上任以後,儘管踏踏實實放手去幹,我和其他局領導會做你堅實的後盾。」

    聽著局座大人話裡透露出的力挺之意,梁晨臉上湧現出感激之色,站起身大聲地表態道:「丁局您放心,我一定不會給您和局裡丟臉!」

    「好,小梁,我就欣賞你這股衝勁兒!」丁副局長很是滿意地拍了拍對方的胳膊,他注意到對方話裡提到『您』和『局裡』時,把『您』放在了前面。細節雖小,但足以表明態度。

    局長大人心說算你小子上路!

    立下了一等功,上邊又有人罩著,為人又機靈識趣,小子,我看好你啊!丁焯瞇著雙眼,心裡暗暗點著頭。他在官場混了這麼多年,又怎麼會看不出眼前這小子是一條潛龍!二十四歲的副科,恐怕用不了兩年,就能爬到自己現在這個位置,而照這個勢頭,三十歲之前混個副處是手拿把掐的。在這種情況下,年輕,就是優勢啊!丁副局長很是慨歎這個年輕小伙子擁有的好運勢!

    在丁副局長面前,梁晨所表露的感激與尊敬恰到好處,而且從頭到腳看不出一絲得意自滿的跡象。自從被天上掉下的大餡餅砸中之後,他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從激動與歡喜中解脫出來。經過王文亦的悉心提點之後,他無時無刻不提醒著自己,這只不過是他仕途開始的第一步,往後的官路還很長,他要像那些老謀深算,老奸俱滑,老成持重的官場老狐狸一樣,學會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做到喜怒哀樂不形於色,甚至達到猝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的超然境界。

    咧著大嘴嚙著大牙把得意掛在臉上,無疑是極度膚淺的表現,更會給領導留下不夠成熟不夠穩重的壞印象。春風得意隨後馬失前蹄的例子也著實不少!所以在臨出門之前,梁晨花了很長時間將自己臉上的表情做了規範化處理。

    而事實證明,他的表現讓丁副局長很是滿意。這位圓滾滾的局長大人如同一位慈詳的長者,對年輕後輩進行著諄諄教導。最後親自把梁晨送出門時還不忘囑咐著:「工作要注意方法,有解決不了的困難就來找我!」

    這一幕落在走廊內的某些警員眼裡,個個都是又妒又羨,縣局上下誰都知道丁副局長是升任一把手的不二人選,他對梁晨如此的關照,那麼梁晨以後的官路亨通基本是毫無懸念的。

    「那個是梁晨吧!?」從政工室剛剛走出的兩名女警望著走廊盡頭消失的身影,互相交換了一個疑問的眼神。當中那個容貌秀麗的女警首先問道。

    「很像啊!聽說梁晨的任命已經下來了,今天來報到也說不准啊!」另一個留著短髮很是幹練的女警接口道。

    兩女正懷疑著,短髮女警的手機忽然響了。

    「喂,小劉,什麼事?啊,真的!?嗯,好的,等我問問語佳!」短髮女警舉著手機轉頭悄聲問了句:「語佳,劉志剛要找咱們週日聚聚,他已經聯繫好梁晨,曲小兵和金俊民了。怎麼樣?你去不去!?」

    「哦!那,不去不好吧!」張語佳心裡一跳,隨後猶猶豫豫地說了句。

    「那就是去嘍!」短髮女警笑了笑,隨即拿起手機回話道:「好了,語佳也同意了,到時電話聯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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