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合盤托出
「德安，什麼事？」常慕皺了皺眉，看了一眼站在旁邊欲言又止的德安。忽然，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慢悠悠地說道：「今天早上的事……」
「奴才明白，奴才什麼都沒看見！」德安趕緊狗腿地在一旁說道，說完，還偷偷朝站在一邊的展雲婷瞄了一眼。
展雲婷忍不住滿頭黑線，為什麼感覺這麼詭異，明明他們兩個什麼都沒有做吧，為什麼要搞得跟偷情被抓一樣鬼鬼祟祟的！
「說吧，到底是什麼事。」常慕說道，語氣慵懶。
「回皇上，淑妃娘娘回、回相府了。」德安猶豫著說道。昨晚皇帝明明是要他去安撫寧淑妃的，可是他竟然沒攔住不說，還讓寧淑妃一氣之下跑回了娘家。
呃，看樣子，寧淑妃還真是被我嚇得不輕呀，果然做壞事還是不好滴。展雲婷站在一邊，笑得很無良。
常慕橫了一眼某只幸災樂禍的小野貓，漫不經心地對德安說道：「好了，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皇上，這……」德安有些猶豫著開口。堂堂貴妃，在沒有皇帝允許的情況下擅自回了娘家，這可是件不小的事情呀。更何況，那個人還是寧淑妃，寧相恐怕不會善罷甘休吧。
「無妨，」常慕知道德安在擔心什麼，不過他只是擺了擺手，對德安說道，「你先下去吧，去一趟景王府，告訴王爺，是時候該預備著了。」
「是，皇上。」德安愣了愣，然後便俯身告退。這句話的份量，可不輕吶。
「皇上，你終於準備出手了？」展雲婷趴在龍案前，用手拄著自己的下巴問道。
「出手？」常慕笑得意味深長，伸出手彈了一下展雲婷的額頭，「你倒是精得很。」
「寧淑妃回娘家，可不是件小事。」展雲婷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繼續說道，「寧相一定會藉機發難，對皇上提出一些過分的要求對不對？就算不，他也會趁機向皇上你施壓，同時擴張自己在朝廷中的勢力是吧？」
常慕看著展雲婷明顯一臉興奮的樣子，嘴角慢慢上揚，一雙眼睛勾魂攝魄：「給朕惹下了這麼大的麻煩，你說你該怎麼好好補償朕？」
展雲婷摸了摸鼻子，一臉鬼靈精地說道：「大不了我以身相許好了。」
「哦？」常慕挑起眉，語帶調笑，「以身相許的話，昨晚不是已經許過了？」
「呃……」展雲婷頓時傻眼，這個傢伙在說什麼啊。難道他默認了德安的誤會，可是……他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呀……
「雲千兒，陪朕下棋！」常慕看著展雲婷又是這副呆呆傻傻的樣子，眉眼間笑意更深。
「皇上，你不去相府把寧淑妃勸回來？」展雲婷忽然反應過來，眨著眼睛問道。
「不去，她捨不得不回來。」常慕一臉無所謂地說道，嘴角邊有著淡淡的譏誚，「不管朕去不去，寧相都會把女兒送回來的，朕又何必去操這個心。」
「哦。」聽著常慕這般無所謂的語氣，展雲婷忍不住咧開嘴，非常積極地上前擺開棋盤。
「爹爹，你可要為女兒做主啊！」寧淑妃哭哭啼啼地趴在寧夫人懷裡，對寧相撒嬌道，「女兒在宮裡受了天大的委屈，爹爹你可不能不管吶！」
「紫蘭，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何至於跑回家裡來？」寧相皺了皺眉，慢悠悠地捋著自己花白的鬍子，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精明地瞇起，好像是在盤算著什麼。
「爹爹，女兒的宮裡鬧、鬧鬼了。」寧淑妃猶豫著說道，說起這件事情，她還有些後怕，脖子間彷彿還有那種冰涼、潮濕的感覺。
「胡鬧，好端端的怎麼會鬧鬼？」寧相皺了皺眉，嚴厲地說道。
「爹爹……」寧淑妃輕喚一聲，語帶委屈。
「你倒是替咱們女兒做主啊，看孩子哭的！」寧夫人心疼地抱著寧淑妃。
「夫人，你先回房吧，我有些話想問問紫蘭。」寧相淡淡地說道。他敏銳地察覺到，事情絕對不像寧淑妃說得這麼簡單。沒有皇帝的允許，連夜回府，如此莽撞，這可不像是他這個詭計多端的女兒做得出來的事情。
「爹爹……」寧淑妃看著寧相那彷彿能看穿一切的銳利眼神，心裡有些忐忑。
「說吧，你在宮裡都做了什麼事？」寧相依舊保持著端坐在上的姿勢，皺了皺眉問道。上次國宴的時候，寧相就看出了些端倪，雲千兒那個丫頭，好像大有變化，宮裡皇上和妃嬪們的關係也變得微妙起來。他可不相信，他這個女兒會按兵不動。
「爹爹，我……」寧淑妃猶豫了一下，但是看著寧相那雙充滿了逼迫感的眼睛，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我在自己的寧禧宮布下了埋伏，本來是準備把雲千兒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了，可是沒想到她跌進了池塘裡，溺死在裡面了。皇上震怒，令我禁足……」
聽到這裡，寧相不由地皺了皺眉，隨即不冷不熱地笑道：「他終於是忍不住了。」
「爹爹，當天晚上我的宮裡便鬧鬼了，我怕、怕是雲千兒陰魂不散……」寧淑妃有些後怕地說道。
「怕什麼？」寧相冷笑一聲，「雲千兒還活得好好的，你昨晚看到的，恐怕還是個活人。」
「什麼？！」寧淑妃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我明明看見她溺死了的！」
「怎麼不可能？！今天早上我派人去宮裡打聽了，小林子說，雲千兒好好地在御書房裡當差！」寧相捋著鬍子，面色不善。
「爹爹，我……」寧淑妃看著寧相滿臉不悅的樣子，有些心虛。
「說說這兩個月來，你都做了些什麼。」儘管在宮裡有的是眼線，但是有些事情，寧相知道的還是很有限，「雲千兒怎麼會莫名其妙地失憶了，還有，國宴上發生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把你放在宮裡是什麼目的，你不會不知道吧！」
說到這裡，寧相停頓一下，忽然轉為一種溫柔得多的語氣：「紫蘭，為父知道你喜歡皇上。後宮鬥爭、妃嬪爭寵，為父也無意過問，但是你要知道，這後宮中的風吹草動，可是關係著整個朝堂的安寧吶……」
聽著寧相語重心長的話，寧淑妃咬了咬嘴唇，終於把自己這兩個月來做的事情都和盤托出。從起初的調包到後來下毒、買兇殺人，再到後來抓了雲千兒姐妹的娘逼迫雲千兒就範，都一一對寧相說出。
「荒唐！」聽了寧淑妃說的，寧相用手掌在桌子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氣得在地上疾步踱來踱去。
「你說你想出來的都是些什麼昏招？！」寧相簡直氣得快吹鬍子瞪眼睛了，「調包？誤幸？虧你也想得出來！宮女媚上確實是重罪，但罪不至死，萬一弄巧成拙，讓皇上看上她了怎麼辦？也虧得你做事還算謹慎，沒讓皇帝發現。否則的話，以雲千兒那姿色，說不定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
「爹爹，這些我都想好了，」寧淑妃咬著嘴唇，有些不甘地說道，「那晚之後，我便讓人偷偷將雲千兒送回了寧禧宮，皇上早上起來的時候，看到的人是我。加上皇上那晚喝醉了，關於這件事情，皇上是絕對不會起疑的。這之後，我又將雲千兒貶到了浣衣坊，命人伺機將她解決。可是沒想到那雲千兒那丫頭這麼命賤，竟然沒死！」
「更讓你沒想到的是，雲千兒非但沒死，還失憶了，而且變得比以前更難對付了！」寧相冷哼一聲，「多此一舉，你想對付那個丫頭，直接把她送回府裡不就好了，這麼多事做什麼？」
「可是景王看上了那丫頭，說是回來後就娶雲千兒過門！」寧淑妃咬牙切齒地說道，「雲千兒知道的太多了，不得不死，更不能讓她嫁進景王府。而且也不能死在相府裡，所以女兒才會選擇在宮裡動手的！」
「景王？」聽到這個名字，寧相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氣，「景王看上那丫頭了？」
「嗯……」寧淑妃點了點頭。
寧相坐回椅子上，神色沉重：「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讓景王知道，否則你可就要大難臨頭了！南溪大半的兵權可都在他的手上，他若是要動你，別說是爹，皇上也救不了你！更何況，皇上也不見得會救你！」
「爹爹，現在該怎麼辦啊。」聽到寧相這麼說，寧淑妃一下子就面如土色，她是擔心過後果，可是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她原來是想著，就算被皇帝和景王發現了那件事情是她動的手腳，她至少還有寧相保著。可是沒有想到寧相竟然會這麼說……
「怎麼辦？趕緊回宮，安安分分地做你的寧淑妃！」寧相皺著眉，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現在時機還不成熟，大事得成之前，你最好安分一點。否則，別說是永遠得到皇上了，能不能保得住你的小命都是個問題！」
說完，寧相便拂袖而去，大步走出了門。
寧淑妃怔愣著寧相離開的背影，剎那間感到渾身脫力，眼睛裡卻閃著一抹狠絕——她必須要做些什麼，不管雲千兒是不是真的失憶了還是裝的，她都不能給自己留下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