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兄弟對質
「駕!」常慕騎著馬,火速往景王府奔去!
景王這次回來,他不是沒有擔心過。畢竟,皇兄的未婚妻在宮裡遭人陷害,失憶、受傷,甚至連孩子也沒了,作為皇帝的他是怎麼也說不過去的。可是令常慕感到憤怒的是,常煜沒有生氣,沒有責難自己,甚至對雲千兒不管不顧!
常慕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般憤怒,但是看著那個淒楚的失去了往日的活力的雲千兒,看著她那副幾乎快要崩潰的樣子,他的心就止不住地痛。那樣的雲千兒,讓常慕覺得,她像是個無助的被人遺棄了的孩子……搖搖欲墜……
皇兄,朕不許有人那樣對她,即使是你,也不可以!
常煜轉頭看向風風火火地闖進來的常慕,皺起了眉,手上的兵書剛放下,常慕就已經走到他跟前,一把抓起他的衣襟,眼睛裡是隱隱的怒火:「常煜,今天朕不是皇帝,你不是臣子,就當這是兄弟之間的談話,如何?」
看著這個弟弟難得有的憤怒表情,常煜微微放鬆,痛快地回答道:「好!」正好,有些話,他也想好好問問這個弟弟。
「那好,我問你,你可是真心喜歡雲千兒?!」常慕放開抓著常煜的衣襟,氣勢洶洶。
聽到常慕這般問,常煜微微瞇起了眼睛,都到了這種時候了,你又何必問我這樣的問題?
「是!」雖然心裡有些訝異常慕的異常,但是常煜仍然是肯定地回答道。
「既然喜歡她,你怎麼可以眼睜睜地看著她身受重傷、眼睜睜地看著她胎兒不保?整整五天五夜,你難道真忙得連去看看她的時間都沒有?!」常慕怒氣沖沖,生平第一次衝自己敬愛的皇兄發火。
「……」常煜看著幾乎有些咄咄逼人的常慕,心裡微微一怔,眸光一閃,轉過身去,背對著常慕。
看著沉默不語的常煜,常慕只覺得心裡猛然一陣劇痛,第一次與自己的兄長爭執,第一次感受到這種幾乎快要滅頂的憤怒,卻是為了她——自己的皇嫂!
是可悲,還是可笑?
「她已經懷了龍種,我又能如何?我又該以怎樣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常煜背對著常慕說道,臉上,是常慕並沒有看到的哀傷。
聽到前半句的時候,常慕只覺得心裡突然一涼,幾乎是有些不敢置信地強迫常煜轉過身來面對著自己:「你說什麼?!」
聽到常慕這麼說,常煜心頭突然躥起一股怒火,抓著常慕的衣襟,滿臉怒容。
「北煞的那個老國師不是說了,千兒肚子裡的那個孩子還沒到兩個月!可是、」說到這裡,常煜眸光一閃,眼睛裡的怒火更甚,「距離這次回來,我離宮整整三個月,你說千兒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是誰的?!況且,我跟千兒發乎情止乎禮,根本沒有做出那等事情!」
聽到常煜這麼說,常慕渾身一震,推開他,連連搖頭:「朕根本就沒有碰過她,哪裡來的龍種?」
怎麼會這樣?那個孩子,竟然不是皇兄的?!
常慕只覺得,心裡翻滾著一股洶湧的疼痛和恐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孩子到底是誰的?!
常煜看著常慕震驚的樣子,危險地瞇了瞇眼睛。他知道常慕的為人,這種事情,他萬萬不會對自己撒謊。可是,既然是這樣,那麼——孩子到底是誰的?在他離開的三個月裡,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常慕再也無法保持一貫的優雅和從容,拚命地壓抑著聲音中的顫抖,他要見她,問清楚,這到底都是怎麼了?!
「你去哪兒?」常煜攔下他,聲音中是異常的冷靜。
「我要去問她……」常慕已經失去了一貫的冷靜,滿腦子都是那雙琉璃般純澈的眼睛。
「你忘了嗎?」常煜皺著眉,「她已經失憶了,她甚至連我也已經忘記了。」
聽到景王這麼說,常慕這才如夢初醒般地看著這個在這種時候依然能夠保持冷靜的兄長。是啊,雲千兒已經失憶了,去問她又能如何?她知道的,甚至更少……
「皇上……」常煜頓了頓,語氣有些沉重,「現在我問你,你可是真心喜歡千兒的?」
「皇兄,我……」常慕張了張口,想要說出口的話,在他的面前,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即使在心裡認定自己是喜歡上了那個總是傻乎乎的小混蛋,可是在自己兄長的面前……他怎麼能開得了口?
「皇上,你有沒有發現,千兒對你的影響,好像有些太大了……」常煜冰冷的聲音中,似乎帶著一種很深沉的痛苦,「如果你真的喜歡她,那就讓她成為你的皇后,不要再讓任何人傷害她!而你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聽到景王這麼說,常慕的身體微微一震,剛剛的慌亂、失措幾乎在一瞬間消失,化作了一種壓在心頭上的沉重。這意味著什麼,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皇兄,朕需要好好想一想……」常慕喃喃著說了一句,轉身朝門外走去。步履中沒有了來時的風風火火,而是他平日裡的優雅、從容,只是,常煜看得出來,他身上負擔的東西,有多沉重。
「恭送皇上。」常煜站在原地,看著這個只比自己小了兩歲的弟弟,那瘦削、沉重的肩膀……
常慕已經走到門口,忽然又停了下來,卻只是背對著景王,啞著聲音說道:「皇兄還是進宮看看千兒吧。」
「是,皇上……」常煜自言自語般地應道。
……
直到常慕走遠了,景王才拿出一直放在袖子中的銀鎖,大拇指指腹輕輕地撫摸著上面簡約而古樸的花紋,皇帝登基那天對自己說的話彷彿還在耳邊。
「南溪王族古訓,這銀鎖,向來都是傳給歷代的皇后的,而皇后,只能是皇帝一生的摯愛。可是皇兄……我登基以後,怕是沒有這個福分了……所以這把銀鎖就送給皇兄吧,還望皇兄能找到自己的一生摯愛。」
握在掌心的銀鎖灼熱得發燙,常煜緊緊握住,用力到連手指的關節都有些發白。
皇后?難道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