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姐姐
「姐…姐……」輕聲的呢喃從展雲婷灰白的小嘴中細細逸出，一直在她身邊守著的常慕突然感覺到展雲婷的手似乎在微微地顫動著。常慕用力回握住展雲婷的手，低聲對身邊的德安吩咐道：「快宣雲莫兒！」
才過了一會兒，門外便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的是女子絲毫不加掩飾的啜泣聲。
「千兒！千兒你可千萬不能死啊……」雲莫兒哭得梨花帶雨，跪在常慕腳邊，「皇上，千兒她這是怎麼了啊？」
嬌媚柔弱的聲音鼓噪著常慕的耳膜，他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這個雲莫兒，倒是跟寧淑妃挺像的，為什麼上次都還沒有這種感覺？雲千兒這麼靈秀的一個人，竟然會有這樣的一個姐姐……
「千兒已經沒事了，你在這裡好好照顧她，」常慕站了起來，不著痕跡地躲避了雲莫兒抓著自己衣服下擺的手，「朕先去休息了。千兒若是醒了，就立即派人稟告。」
「皇上——」抓著皇帝龍袍下擺的手落了空，雲莫兒跌坐在地上，半跪在榻前，有些不甘地低聲喚道。而常慕卻像是根本就沒有聽到一樣，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出了寢殿。
看著常慕的背影迅速消失在自己的眼前，雲莫兒有些悵然若失地看著常慕離開的方向。
「千兒，從小，一直都是我得到的東西比你多的多，可是為什麼……」雲莫兒轉頭看著依然昏睡著的展雲婷，喃喃地說道，「他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難道我就這麼比不上你嗎？憑什麼你能得到他的青睞，而我卻什麼都得不到？！你明明已經有了景王了呀……」
那張熟悉的蒼白如紙的臉，此刻卻讓雲莫兒感到一種由衷的嫉妒……
「你為什麼會沒事了？你為什麼還不死？！」雲莫兒像是沒有意識般地說著，聲音小得幾乎只有她自己一個人能聽到，「只要你死了，他就一定會看到我，一定會的！只要你死了，娘也就沒事了……」
「姐、姐……」昏睡中的展雲婷喃喃地低聲呼喚著，聲音細如蚊音，但雲莫兒終究是聽到了。
意識到妹妹在昏迷之中呼喚的不是別人，竟然是自己，雲莫兒猛的渾身一震，眼睛中嫉妒的火焰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澆滅了一樣，淡得似乎快要消失。
「千兒……」
相比辰軒宮的寂靜，寧禧宮和毓秀宮可就熱鬧多了。
寧禧宮裡，寧淑妃著急地在房裡轉來轉去，小桃在旁邊站著，連聲大氣兒都不敢出。
「娘娘，都到了這種時候了，您又何必這麼沉不住氣呢？」小桃小心翼翼地在旁邊提醒道，她很害怕寧淑妃要是再這麼轉下去，就又得開始砸東西了。到時候，倒霉的就又是她了……
「你懂什麼？！」寧淑妃橫了一眼小桃，鳳眸怒睜。不過倒是沒有發怒，而是坐回貴妃榻上，咬著唇說道：「雲千兒一日不死，本宮就一日不能安心。」
「娘娘您放心，這雲千兒中了劇毒，又被暗箭射中，鐵定是沒命了。」小桃趕緊給寧淑妃倒上一杯茶，一臉諂笑，「更何況，有洛才人做墊腳石，娘娘您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小桃，才這麼幾天，你倒是長進了不少啊？」寧淑妃接過小桃遞過來的茶杯，不冷不熱地說道，說完還別有深意地斜睨了一眼這個跟在自己身邊有一段時日的丫鬟。
「娘娘饒命，」小桃見寧淑妃這副表情，便知道大事不妙，於是趕緊跪下，哆哆嗦嗦地說道，「小桃不敢，小桃只是想為娘娘分憂……」
「哼，知道就好」寧淑妃冷冷地說道，長長的指甲緩緩地劃過小桃的臉，「就憑這點姿色，諒你也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要是敢跟雲千兒一樣跟本宮耍什麼花樣，本宮一定不會放過你！」
「是、是！小桃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一定會對娘娘您忠心耿耿的！」小桃忙不迭地在地上磕著頭，戰戰兢兢地說道。
「哼，知道就好，」寧淑妃斜睨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斷磕頭的小桃，冷冷地說道，「快去辰軒宮給本宮打探打探，看看那個賤人到底死絕了沒有！」
「是，小桃這就去！」小桃從寧禧宮退出來，有些腳步不穩地往辰軒宮趕過去。
與此同時，毓秀宮這邊也頗熱鬧。洛才人好心情地哼著坊間小曲兒，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得意笑容。
「哼，小妖精，看你還敢跟本宮爭寵？」洛才人一邊說，一邊得意洋洋地擰下一朵盛開的白色薔薇，「這花兒再美，沒有人呵護，又能開到幾時呢？」
「娘娘說的極是。」趙嬤嬤抓住機會，趕緊討好地說道，「都不用娘娘出手，就有人把那個小妖精弄死了，這不是連老天爺都在幫著娘娘您嗎？」
「哼，」洛才人揚起嘴角，眉眼間的不屑顯而易見，「你這老婆子，說話倒是挺討人喜歡的嘛，不愧是在宮裡待了這麼久的老人啊。」
「娘娘謬讚了，老身不過是在宮裡伺候久了，知道自己的本分。娘娘您是老身的主子，老身自然要讓娘娘您開心了。」趙嬤嬤弓著身子答道。
「說得好！」洛才人得意地揚起嘴角，「既然你在宮裡待了這麼多年，這後宮裡的大風小浪，想必也見得多了，你倒是給本宮說說，到底是什麼人，比本宮還想殺了這個雲千兒，還非得在國宴上動手？」
「這個……」聽到洛才人這麼問，趙嬤嬤似乎是有些為難地低聲說道，「老身也不太清楚，不過想必跟另外兩位娘娘脫不了干係。那惠妃娘娘賢良怕事，應該是不會摻和到這件事情裡來的，而那淑妃娘娘，好像原本就跟雲千兒結怨頗深……」
「一定就是她了，」不等趙嬤嬤說完，洛才人便說道，「本宮一開始就猜到是寧淑妃了，只是本宮覺得奇怪的是，她為什麼要選在國宴上動手，這不是叫咱們萬歲爺難堪嗎？」
「這個……老身就有所不知了……」趙嬤嬤在旁邊低聲說道。
「算了算了，不管是誰動的手，反正只要那小妖精死了就好！」洛才人看著手中粉白嬌嫩的薔薇花，臉上露出一個絕美絕艷的笑容，「你快派人去辰軒宮打聽打聽，看看那個小妖精到底死透了沒有！」
「是，娘娘！」趙嬤嬤領命出去，匆匆往辰軒宮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