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這時候說了最後一句話:「而打破這裡的格局,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他們以為自己都會死在裡面,或者遲早會因為這樣的做法而死去,可是就在他們絕望的時候,他們在這裡發現了截然不同的你,於是將所有希望都聚集在了你身上,因為他們認為你可以找到答案,可以讓他們免於死亡。」
說完,老頭突然停在了原地,因為他停下來,我也不得不停下來,我以為他是遇見了什麼情況,然後就只聽他說道:「我們到了進去的路了。」
說著他似乎又往前走了一兩步,我感到前面又一陣陰冷的氣息撲來,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然後感覺前面似乎有什麼東西。
然後老頭說道:「這是一個往地下去的入口,你抓緊上面的石欄攀著下去,可別掉下去了,下面可是深不見底的,足夠讓你死上幾百次。
老頭邊說著聲音已經開始往下移,我感覺到他應該是率先下去了,他似乎對這裡的地形十分熟悉,可我就不行,我看不見,甚至也感覺不到眼前的半點動靜,於是只能摸黑這在地上尋找,然後好不容易摸到了入口邊上,我試著往下面摸了摸,下面果真有可以踩著和扶著下去的扶欄,這讓我突然間想起了在那陵格勒峽谷看見過的發光石礦,那裡似乎也有這樣的梯子一樣的東西。
這時候老頭已經往下爬了許多地方,他在下面朝我喊道:「你再不快些就跟不上步子了。」
我這才小心翼翼地將腳踩上去,用手扶著梯子一樣的邊緣一點點往下面下去,雖然看不見了,可是只要熟悉了這樣的動作,其實也很簡單,只要腳和手配合的有規律一些就行。
我感覺老頭領著我下去的地方在下面很深的地方,因為我們往下爬了好久也沒有要到底的樣子,老頭在下面和我說:「上面全是沙土,不建在深處,只要沙漠中的颶風一來,就能將整個地底都給掀出來,你應該已經看見太陽城外面的那一排陵墓了,每一次風沙都會將它們掀開,但是到了天黑之後,風沙就會再次將它掩埋,所以不知道這裡氣候的人一時好奇下去了就會被埋在裡面,做了這些死人的陪葬,不過我看你們的樣子,好像要聰明一些。」
聽老頭這般說,我想他既然認識馮四,那麼就應該認識季曉峰,我於是說道:「我們是季曉峰領隊,他以前來過這裡,所以我們才會沒有下去,你應該認識他的吧?」
我現在才是知道,為什麼季曉峰看到外面被颶風吹開的這一塊陵墓的時候無動於衷,原來他知道到了晚些時候還會有一場風沙,估計這也是他將手下的夥計都喊到地下宮殿來的緣故吧。
而老頭聽了季曉峰這三個字,卻沒了動靜,然後我才聽見他緩緩開口說道:「季曉峰,這是一個很久遠的名字啊,久遠到我都快不記得了,而且已經有三十多年沒有人在我面前韓喊過這個名字了。」
直覺告訴我,老頭和季曉峰有嫌隙,馮四的出現應該比季曉峰久遠多了去,他都能清楚地記得,可是談到季曉峰卻突然用了這般陰不陰陽不陽語氣,好似故意說已經將這個人給忘記了一樣,如果不是有著什麼嫌隙,怎麼會有這樣強烈的反差,而且他自己也說三十年前的行動毀了女媧墓的格局,那麼是不是他的潛台詞就是在說,他也是十五個人中的一個?!
可是他會是誰呢,我細細理著這十五個人,冼廣河——也就是火叔、馮四、木老太、石頭、周老太爺、季曉峰、眼兒爺、崔阿公、周順、石頭、王二瞎子、方正阿公和郭麻子,一共才十三個人,還有兩個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那麼眼前的這個老頭是不是就是最後兩人中的一個?
然後我聽到他問我:「季曉峰他還好嗎?」
我說:「還好。」
老頭便不說話了,然後他自己喃喃說道:「他是應該很好,而且比我要好很多很多!」
他在說到最後這一句話的時候,突然變了一種狠厲的語氣,像是咬牙切齒才說出來的一樣,我聽到他毫不掩飾地說出這句話,心中也是嚇了一大跳,他們這是有多大的仇恨,以至於過了這麼多年,他都還深深記在心裡,只是提起這個名字,都用這般狠厲的語氣。
接下來的時間,老頭一個字不說,一直領著我往下爬,最後我忍不住問道:「我們還要這樣爬多久?」
老頭卻問我:「你覺得你已經爬了多久?」
我說:「最起碼已經有五六個小時了吧,我的手腳都覺得算得厲害。」
可是老頭卻說道:「這是你的錯覺罷了,這周圍都是密密麻麻的盤陀,可儘管如此,這裡的磁力卻異常不均勻,我們穿梭在這些不同的時間間隔之中,你覺得是三四個小時,其實很多時候,我們是回到剛剛的時間段上,就像回到了過去一樣,只是你自己沒有察覺而已,這是時間一直在相互影響的結果,如果真說起來,我們下來了還不到十分鐘。」
看樣子老頭已經十分適應這裡不均勻的時間,老頭說道:「任何東西都會有它的規律,即便整條線上沒有規律,可是在其中的一段上是有規律可循的,而且這裡被建造成一個特定的通道,那更是要有一定的規律可循,其實說白了,這裡和一些墓裡的選懸魂梯也是一種原理,就像你剛剛的那種錯覺,他會將時間無限放長,讓你覺得這裡像是無底的感覺,可是你在裡面不過才呆了數十分鐘的時間而已。」
老頭這麼一說我恍然大悟,這樣說來,這裡有盤陀,而且隱隱和禹所積有所關聯,那麼定是女媧氏族建在這裡的無異了,況且祭天中心就在羅布泊深處,這裡建造這樣一個據點,那麼就有些值得推敲了,說不定,這裡真的隱藏著什麼線索也說不一定。
後來,當然在我的意識中又是往下爬了很長的時間,最後我的腳終於落在了地上,我覺得已經爬了好幾天,而且手腳都一陣陣地酸痛,可是老頭卻說:「這是我的心理作用罷了,因為我在心裡不斷暗示自己已經爬了數十天,告訴自己很疲憊,自己就果真變得疲憊了。」
儘管老頭這麼說,我還是覺得全身累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於是在這裡我們足足休息了很長時間我的身體才恢復了過來,老頭在這一段時間裡一句話也不說,直到我覺得身體好了許多,他才領著我從裡面出去,直覺中我感到我們是拐著彎出去的,後來直到裡面吹來一股陰冷的風,我這才知道我們已經來到了一片空地上。
但是眼前依舊是黑暗,除了能感覺到這裡的空曠,其他的我根本感覺不到分毫,老頭說道:「差不多我們已經到了。」
我問他:「這裡是什麼地方?」
老頭卻說:「你看了就知道了。」
可是這裡黑不隆咚的我要怎麼看,我也根本一點也看不到,那麼老頭要我看的又是什麼。
老頭說:「你跟我來。」
說著我們重新往前走,走了二三十步,老頭停下來似乎在挖著什麼,這時候我才發現他手中好像多了一把鏟子。
他只是挖了幾鏟子,我看見微微有光從地底滲出來,我說:「這是發光石。」
我已經依稀可以看見老頭的背影,他有些佝僂,他挖了幾鏟子,又換了幾步重新挖,直到這裡面已經充分明亮了,他這才停下來,我一直對他的容貌很好奇,可是看到的時候才發現從他的容貌中什麼也看不出來,因為他的容貌和火叔基本上就是一個樣子,已經被腐蝕得不成樣子,看上去就像是從地底爬出來的腐屍。
乍一看到他的樣子我還是嚇了一跳,他笑起來說道:「嚇到你了吧?」
我點點頭說:「你和火叔的樣子很像。」
他接著便不說話,似乎有所觸動,然後勉強笑起來說:「他和你,說來還是一個模樣,只是在羅布泊的時候毀了。」
原來火叔也來過羅布泊,可是他除了給了我摸金符,其餘的什麼都沒有和我說過,而且這些事也沒有機會再和我說了,許多事,他已經徹底將它帶進了土裡面。
但是老頭的神情瞬間就已經恢復過來,他將鏟子遞給我說:「你把這裡的土都扒開,就會看見這裡留下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火叔?」他似乎不認識這個人,我才恍然意識過來,他也許知道他的名字並不知道我們對他的尊稱,於是我重新說道:「就是冼廣河。」
季曉峰面色一滯,似乎在想著什麼,他問我道:「他還好吧?」
我想起火叔臨死的樣子,在想要不要將他的死相完整地說出來,因為看這老頭的樣子和火叔相去不多,估計他們的情形也差不多。
大概從我的猶豫之中看出來了異樣,他也似乎已經猜到了火叔的結局,然後問我說:「他臨死的時候一定很痛苦,很恐怖吧?」
我點點頭說:「很淒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