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沙丘最起碼被吹開了數米深,下面是一片高低起伏的土丘,這應該就是太陽城下所說的墓了,而在這些土丘之間,放著一口口的棺木,整齊地排列著,我看見在棺木邊上,還有幾個夥計的屍體。
季曉峰皺著眉頭問道:「你們試著去打開這些棺木是不是?」
賴皮這回沒吱聲,很顯然這並不是他的主意,賴皮行事穩重圓滑,不可能會做這種魯莽的事,很顯然是下面的夥計自作主張了,可是現在面對季曉峰的質問,卻誰也不敢吭聲,季曉峰大罵一聲:「都是一群糊塗蛋,這是棺材,不是聚寶盆,不是說碰就能碰的!」
這些夥計紛紛低下頭,我們誰也不說話,然後季曉峰問:「賴皮,你們取來的水在哪裡?」
說著季曉峰已經從入口處返回到裡面,賴皮領著季曉峰來到水箱邊,季曉峰將水箱蓋子打開,用手伸進去探了探裡面的水,然後問賴皮:「你們都是從你們崔阿公說的地方取的?」
賴皮點頭說:「都是從裡面取的!」
然後季曉峰回頭看著崔阿公說:「這水有問題!」
崔阿公有些不敢相信,但是應該在季曉峰說要看水的時候已經察覺出了異樣,於是說道:「我看看。」
說著他也走到水箱邊上,倒了一些水出來,看到的時候,也是變了臉色,他說:「我們看的時候明明是好的,怎麼一下子的功夫,就變成了這樣?!」
我自始至終都在一旁看著,看見從水箱裡倒出來的水很是清澈,並沒有哪裡不妥,所以很奇怪這水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
其他人和我們都是一樣也是很不解,於是季曉峰讓夥計將一隻水箱抬到外面去,我們都不知道季曉峰這是要幹什麼,於是也跟著來到外面,然後季曉峰吩咐這人將水倒在陽光處,而且格外吩咐這夥計不要濺在皮膚上。
當這個夥計將水倒出來的時候,我們著實都嚇了一跳,明明是很清澈的水,可是一倒在沙地上,就泛起一圈黑色的氣泡,就像是劇毒的毒藥一樣。
這時候季曉峰才淡淡說道:「這水裡面有屍毒!」
然後他又賴皮:「那幾個死在下面的夥計是不是都喝了這水?」
賴皮想了想說:「是的,都喝了!」
季曉峰這時候才解釋說:「喝過這水的人,只要曬到太陽都會變成那樣子,但是即便不曬太陽,最終也會變成那樣,只是時間的長短而已。」
季曉峰這話一出,頓時所有人嘩然,賴皮說:「又是『它』干的?」
季曉峰點點頭,但是馬上又換了一副表情說:「而且都死在那裡了!」
他邊說邊用手指指著那幾個夥計的屍體地方,說道:「他們自己死了也好,省的還要一個個去找,倒也不是件壞事。」
我覺得不解,問道:「季阿公,這倒底是怎麼回事?」
於是季曉峰將這裡面的原因細細講了一遍,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它」果真就是造人,而且為了將我們阻攔在這裡,甚至不惜犧牲了好不容易才混進來的棋子。
用季曉峰的話說,他們雖然表面上看似和我們一樣,但是他們內裡頭和我們卻有著天壤之別,這也正是為什麼會發生剛剛的這些事的原因。
而且更重要的一點,從一開始,我們就已經喝了剛剛我們見到的這種水。
因為我們背進來的這些水裡面,已經被做了手腳,當季曉峰說出這水的來源的時候,我幾乎快要吐出來,他說這些水都是從屍體的嘴裡淌出來的。
而這屍體,我之前見過,正是不死樹下的乾屍,季曉峰說,這種水是不死樹分泌出來的一種汁液,但是這種汁液只存在與不死樹根中,而它的根部分泌出來,就從屍體的嘴巴裡鼻子裡淌出來。
對於我們一般人來說,這種汁液對我們不但沒有壞處,還有長生的功效,當然這種功效是很短暫的,季曉峰說火叔就是一個很典型例子,不單是火叔,包括他還有崔阿公,都喝了混有這種汁液的水,所以火叔臨死的樣子,其實就是身體已經不能再承受這些液體的侵蝕之後的結果,季曉峰說這種汁液在人體內不會被消化,它遊走於身體各處,竄進你的五臟六腑,直到有一天,將你的內臟統統侵蝕吞噬,接著腐爛,然後從內而外地讓你表現出腐爛的症狀來。
季曉峰說這種可能是在一瞬間就發生,也會是緩慢地一點點發作,但是無論是哪一種,都是等死的結局,而且是這個過程都是生不如死的。
但是「它」卻例外,估計是「它」的身體太過於特別,他們只要一沾染到這種東西就會立刻發作,最遲不會超過三四個小時。
據賴皮回憶,在我們進入到石室裡面之後,光頭男的確喝過水,而且就在他出事前兩三個小時,因為季曉峰一直很懷疑他,所以賴皮對他盯得特別緊,至於後面的那幾個,賴皮倒還真意外在一路上他們竟然一點水沒喝過。
而取水的時候,正是這幾個已經死去的夥計同賴皮一同去的,而我不解的是,他們在水裡下了屍毒,為什麼又要自己去喝,這好生奇怪。
說到這裡季曉峰卻笑起來,他瞇著眼睛說道:「因為他們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即將暴露,而且正如剛剛所說,他們一路上都沒有喝水,『它』也是人,沒有水在這片沙漠之中遲早都會渴死,所以他們就導演了一幕死在棺木旁邊的假象,讓我們誤以為他們是摸了這些棺木而感染了屍毒而死的樣子。」
我說:「這麼說來的話,這些棺木的確也有屍毒了?」
季曉峰點點頭,像是舒了一口氣說道:「這樣,就不用我們費心一個個去抓了。」
可是馬上問題又出來了,沒有了水源,我們又如何在沙漠裡存活下去?
這時候倒是崔阿公說:「小四,你怎麼這時候就泛起迷糊來了,這水我們可以喝,在來的路上,不是每個人都已經喝過了嗎,我們只需用這些水堅持到找到羅布泊裡移動的湖泊或者到達綠洲裡面就可以了,短時間內,它是不會起效的。」
話是這樣說,可是這卻是一種飲鴆止渴的方法,可是轉念一想,我們已經喝過這種水,身體裡面有了這種汁液的潛伏,發作也是遲早的事,與其就這樣渴死,不如找到女媧墓,或許還有可解的方法。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的腦海裡突然有一個念頭閃過,然後我不可思議地看著季曉峰,我看見季曉峰對著我很輕微地點點頭,似乎再告訴我我的猜測是對的。
我心中頓時變得有些難以呼吸起來,果然薑還是老的辣,而且在這種非常時期,也只有這種非常手段才能保證我們順利去羅布泊。
季曉峰明知道水裡有屍毒,可還是一聲不響地讓我們喝下去,而且自始至終不告訴任何人,等已經到了這裡,已經揪出了內應,又在我們沒有退路,不得不往前走的時候才將這些事一件件說出來,換句話說,他這是在用手下的生命安全脅迫他們為自己賣命,這樣才能讓他們更忠心,因為他可以告訴他們在女媧墓裡就有可以解救的方法。
果然,季曉峰果然是這樣做的,他這樣告訴手下的夥計,我看見原本沒了精神和陷入絕望的夥計突然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樣打起精神來,耳季曉峰則衝著我微微一笑,不知道怎麼的,我的心裡覺得這樣走很不安,這些夥計,從季曉峰屢次和我交談中可以推測,估計到不了女媧墓裡。
換句話說,他們只是衝陣的炮灰。
可是現在我什麼也不能說,我看了看摸金手和崔阿公,他們很顯然也已經猜到了這件事,只是他們比我更坦然,或者說,是更鎮靜,想必在他們看來,這樣的時候,這是我們惟一可用的法子吧。
我只覺得胸中一陣陣憋悶,第一次這樣漠視生命,讓我很不適應。可是這確實我不得不去做和學會的事,這就是眼下的無奈。
這件事就算暫時告一個段落,下面的夥計被安撫了下來,季曉峰依然惦記著太陽城下面女媧氏族的蹤跡,於是這回為了發生意外,他也不再將這些夥計留在上面,而是吩咐這些夥計一起跟著下去。
而到了下面一些的時候,季曉峰卻只帶了三四個夥計,其餘的都讓賴皮領著去剛剛取水的地方,但是去幹什麼,我卻沒有聽到,因為那時候我們已經走出去了一些距離,而季曉峰和賴皮又說得小聲,我覺得現在季曉峰吩咐賴皮的事,和剛剛王小子告訴季曉峰的應該是同一件事,我想應該就是在取水的地方出了什麼問題,並不單單只是「它」下了毒又死去這麼簡單。
季曉峰吩咐好賴皮,於是帶著這幾個夥計朝這個井過來,到了井邊的時候,我卻發現地上只有一灘濕漉漉的水漬,而那一具被撈上來的鐵衣棺已經被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