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的話,幾乎所有人包括眼兒爺都有些發愣,他們不解地望著我,然後眼兒爺斬釘截鐵地說:「你不能去冒險!」
我說:「我不會有事的。」
我看見眼兒爺一直看著我的眼睛,他的眼睛凌厲得就像是要看到我的靈魂裡去一樣,然後我聽到他用十分嚴厲且不容置疑的語氣一字一頓說道:「不——可——以!」
眼兒爺的這三種個就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聽上去很是嚇人,而且他的模樣陰森得就像要吃人一樣,我心底那種迫不及待要進去的**突然煙消雲散,眼兒爺絲毫不留情面地轉過頭,同時他說道:「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一陣,先看看情形再說。」
我往隧道裡面看了一眼,稍微帶著一些失望的神情,可是終於我還是什麼也沒說,悶悶地在牆邊坐下,可是心裡面卻已經亂成了一團。
不單是亂,還有煩躁,我幾乎無法讓自己安靜下來,我只是坐下了不到幾秒鐘,又迅速地站起來,然後在隧道裡面來回地踱著步子,整個人就像熱鍋上的螞蟻。
而他們三個人就這樣看著我,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我也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反常,可是我根本無法控制自己。
我來回踱了一陣,又在牆邊坐下來,這時候陳五爺開口了,他問我:「小四,你在煩躁什麼?」
被陳五爺這麼一問,我反倒是愣住了,是啊,我在煩躁什麼,為什麼我突然之間變得如此煩躁不安,就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正在發生一樣,而且這種煩躁,完全是起源於這裡面的那一聲淒厲的嚎叫,我想進入這裡面,可我我為什麼想進入到裡面去?
我看了一眼其他人,張無則一直在看著我,似乎陳五爺問了這個問題之後,他就一直在等我給我出答案,而眼兒爺則靠在牆壁上閉目養神。
我一時語塞,覺得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於是才說道:「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陳五爺聽到我的答案則說道:「很簡單,因為你不信任我們。」
我看著陳五爺,他一直看著我的眼睛,有那麼一瞬間,我有些迷茫,我的確是有些不信任他們,而且我不信任任何人,似乎除了石頭,我並沒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陳五爺說:「小四,即便石頭,他又有多少事沒有告訴你,瞞著你?」
陳五爺說的是事實,石頭的確有許多事都從來沒有與我說過,但是我還是信任他,我也沒有覺得他欺騙我什麼,陳五爺似乎已經知道我心裡所想,他說:「我們也是這樣,這也是我們不告訴你一些事情的緣由。」
起先我還疑惑陳五爺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原來他早知道我為什麼不信任他們,於是才要這樣解釋。
我看看陳五爺,他朝我點點頭,然後說道:「小四,我們從來沒把你當成外人來看,反而是你,在這一路上,與我們越走越遠,因為一些不必要的猜忌。」
說到這裡的時候,陳五爺終於歎一口氣,然後說道:「但這並不怪你,因為無論是誰處在你這樣的境地上,也會這樣,而且換做別人可能會變得更糟,你做的已經夠好了,現在的你和剛進入陳記的時候,真的是判若兩人。」
我不知道陳五爺指的判若兩人具體指的是什麼,但聽到陳五爺講起我的身世,於是我抓住機會問道:「五爺,那麼我是如何來到陳記的?」
陳五爺聽了,沉默了一秒鐘,然後問我道:「你真的想知道?」
我點點頭,自從知道眼兒爺與我的身份都是一段被催眠出來的夢境,後來又知道了自己一直都是不老不死的這種狀態,就更加不可能有那段所謂的童年,而現在看到眼兒爺,更加讓我覺得,我關於陳記之前的記憶,的確是一段徹徹底底的謊言,所以,我一直都想知道我究竟是誰,來自哪裡,為什麼會來到陳記。
陳五爺看了看眼兒爺,眼兒爺依舊在閉目養神,一點反應也沒有,陳五爺這才說道:「好吧,你既然這麼想知道,我就告訴你。」
我屏氣細聽,陳五爺說道:「你是朱家的人托付在陳記的,也就是朱襄氏。」
「朱襄氏?」我不解,我的身世怎麼會牽扯到朱襄氏?
陳五爺說:「當時的確是朱襄氏的當家親自出馬,托我將你安置在陳記當夥計,而且告訴我對於你的身世提不得絲毫,你應該知道,四大家族朱家是領頭人,既然他們當家都親自出馬,那麼我就沒有不買賬的道理,於是我就將你放在了陳記做夥計。」
我問:「那他們為什麼要托你將我安置在陳記?」
陳五爺說:「這裡面的原因,朱家的當家也並沒有多說,他只說你的身份有些尷尬,放在朱家會出事,相比之下陳家安全許多,於是才暫時想了這個法子,所以當時,我也並不知道太多,他也沒有和我說具體是為什麼。」
我問:「那麼五爺,也就是說你也是不知道這裡面的原因了?」
可是陳五爺卻搖搖頭,然後說:「我知道。」
他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最先的時候我的確是一頭霧水,因為當時的你和一般剛入行的夥計根本毫無差別,笨手笨腳,沒有心機,單純善良,除了勤快之外,的確沒什麼長處。」
聽陳五爺說起這些,我倒是記得,因為自己愚笨,當時還經常被掌櫃訓,於是我只是訕笑一下算是帶過。
可是陳五爺的神情卻很嚴肅,他並沒有因為這樣的我而感到可笑,他而是緊皺著眉頭,然後用很嚴肅的語氣說道:「可是在你來到陳記的不到一個月,就發生了一件事,這讓我徹底發現了你的異常。」
我心裡猛地一跳,問道:「是什麼事?」
陳五爺說:「就是三足金烏。」
可我的腦子裡卻是一頭霧水,而且在我的記憶裡,在陳記的那段時間,根本就沒有出現過關於三足金烏的事,我問道:「為什麼我一點記憶也沒有?」
陳五爺則說道:「正是因為你什麼也不記得,我才看出了你的異常。」
我說:「那我為何會不記得這事?」
陳五爺說:「要真說起來,就不得不具體說那天的經過。我只記得那一日還很早,恰巧那一日我和火叔也到了陳記翻查賬目,我們在裡屋,外面來了一個當東西的人,起初這人是由掌櫃招呼的,說是來當些東西,可是正是這東西,引出了你的不尋常。
「這人不高,大約有一米六左右,瘦臉黝黑,而且生得有些醜陋,他來當的,則是一直三足金烏,而且是純金的,大約有半尺來高,一尺來長,是一副展翅欲飛的模樣,三隻足腳被清晰地雕刻了出來,掌櫃看到這東西很驚訝,當時又有我和火叔在陳記,於是他也做不得主,就將這人領來了裡屋。當時我也覺得奇怪,一般來陳記的,都是晚上和下午居多,這惡魔一大早來當東西還真的很少見,而且還是這樣一件貴重的生玩,所以,這引起了我的格外注意。
「來到裡屋,這人也不客氣,而且他待人很是生冷,火叔當時說他身上一股子死人氣和土腥味,應該是個土夫子出身,那麼他手裡的東西多半就是從地下淘出來的生玩了,他話不多,只給我們看了東西,說了價錢。
「說實話,看到這東西的時候,起初我也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異常,火叔看了之後才悄悄和我說道,這東西,最起碼應該是周代以前的東西。我知道火叔是這行的行家,只要他開口,那就錯不了。」
我這時插口問道:「那麼這件事有和我有什麼關係?」
陳五爺說:「其實本來和你也沒什麼關係,但是那天恰好是你負責泡茶倒水,而你才剛剛進入到裡屋,就將目光集中在了那只三足金烏上,完全忘了泡茶這回事,當時我覺得你的眼神幾乎都直了,可是在眼底,卻是另一副神情,那神情肅殺、陰冷,甚至有些空洞,讓人有些不寒而慄的感覺。
「而且你就這樣站在裡屋中間,直愣愣地看著這三足金烏,好一久都沒反應過來,掌櫃喚了你幾聲你都沒察覺,但畢竟你是朱家送過來的人,他也不敢呵斥你,最後只能將你搖醒,你回過神來,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而且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給我們泡茶倒水,而且我還注意到,從你進來之後,當東西那人就一直在看著你,甚至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說到這裡的時候,原本在閉目養神的眼兒爺卻冷冷插口道:「這人綽號叫翻白眼,真名叫萬福順,是民國十三年時候的人了,而且據說是有一次在下地的時候因為私藏了一件寶貝被支鍋發現,於是就將他成了地仙,這人也算是個傳的神乎其神的人了。」
「怎麼個神奇法?」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