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海已經徹底亂成了一鍋粥,剛剛才勉強理清楚的思緒突然被這一件不知名的東西所打亂,我想他究竟是交待了什麼東西,要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給我?
劉正緩緩從口袋裡將這東西掏出來,我幾乎是繃緊了全身的神經看著他的手徐徐地從衣袋裡抽出,我只見一張紙一樣的東西緩緩遞到我面前,不知道怎麼的,在看到這東西的時候我突然心跳加速,整個人也變得莫名地緊張了起來,我在心裡猜測著,這究竟會是什麼東西,會不會就是我與他的關聯,又或者,會不會就是他給我的他所知道的真相。
我接過這張紙一樣的東西,可直到拿到了手上,我才發現這是一張照片,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間,我只感覺原本已經跳到了頂峰的心臟,似乎突然像是脫韁的野馬一般要從我的胸膛裡直接跳出來,我感覺這一瞬間心臟陡然已經撞出了身體,讓我有種呼吸不過來的強烈窒息感覺,我拿著相片的手不由自主地劇烈顫抖著,但是馬上,我才反應過來我究竟在相片裡看到了什麼,然後仰頭狂笑起來。
可是這一聲笑的猛烈運動卻牽動了脖子上的傷口,我感覺那裡再次尖銳地一疼,接著劉正說道:「小四,別動,你的傷口又出血了!」
可是我卻根本沒有聽到一樣地再次大聲笑著,這一次我覺得我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出來,我無力地從盤陀上滑落,脖子上的傷口卻任由了去,我覺得那點疼痛根本已經感覺不到了。
劉正已經到了我身邊,他用手緊緊按著我的傷口,嘴上卻說道:「小四,你別這樣!」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確無法接受現實,雖然我在心中早已經想過這個結果的可能性,可是當真的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我還是無法接受,甚至,覺得支撐著自己的信念,瞬間就化為了烏有。
摸金手在一旁冷冷地說道:「一張照片而已,萬一是假的呢?」
我緩了好久,才用沙啞的聲音問:「這如何作假?」
然後摸金手便不說話了,我覺得在這個時候自己更不能慌亂,於是我努力穩住了自己的情緒,劉正始終替我捂著傷口,我輕輕擋開他的手說:「我自己來就好!」
劉正不放心地看我一眼,我知道這張照片他和摸金手應該都已經看過,但是他還是選擇將它給我,也許也是想讓我自己來做抉擇吧。
我再次仔細地看了一遍這張照片,照片很簡單,上面是一塊巨石,看它的樣子似乎是在絕壁之上,又像是在昏暗的地下,而石塊上面朝天躺著一個人,他的手無力地垂落在石塊邊上,眼睛睜大著看著天空,嘴巴張大著,而從他的嘴巴裡正有什麼東西爬出來,我仔細看了,大致上可以確認這是屍蟄子。
而整張照片奇怪的地方並不在這裡,而在這個人的臉上,因為這是一張我永生不會忘記的臉,這張臉是石頭的。
看到這樣的情景,石頭在那一天說的話突然再次在我耳邊響起——如果三天之後我沒有回來,你就離開這裡,再不要回來!
他早已經意識到這個結局,而且他也已經告訴了我結局,只是我一直不肯相信。
我覺得我的胸口悶得要喘不過起來,我將頭靠在盤陀上努力地呼吸著,如果石頭真的不在了,那我現在做的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劉正卻在一旁說道:「小四,你應該在看清楚一些,萬一這不是石頭,只是他拿來訛你的呢?」
我搖搖頭,我不會看錯的,照片上的石頭就穿著我們在崑崙山深處分開時候穿著的衣服,而且這張相片看上去並不是老照片,想到這一點,我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然後問劉正:「他在給你們這張照片的時候還說了什麼沒有?」
劉正搖搖頭說:「他就說等你醒來的時候把這東西給你,其他點什麼也沒說。」
「不,他還說了一句話。」摸金手這時候突然直起了身子,他看著我和劉正,然後說:「他說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到迷宮深處的陵墓裡去找他,他自然會告訴你!」
「不,小四,你別信他!」劉正這時侯也突然站起來,他看著摸金手:「他明明沒有說過,你存了什麼心思,你只是為了利用小四能帶你進去找到西拉木倫的地形圖是不是?!」
摸金手卻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他冷冷地說:「究竟是誰在騙小四,我們心裡面都清楚!」
我覺得他二人的話似乎都可信,又都不可信,我再看了一遍這張照片,這時候我已經冷靜了許多,我問他們:「他有沒有說這是在哪裡拍的照片?」
我看見無論是劉正還是摸金手都搖了搖頭,從照片上我根本看不出什麼究竟來,我只是想證實這究竟是不是在崑崙山或者說是「那個地方」拍攝到的,可是即便真是那裡或者又不是,我也無從分辨,因為我沒去過。
只是這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這個人究竟是存了什麼心思,他又是如何拍到這張相片的?
正在我想著這裡面的蹊蹺的時候,只聽摸金手冷冷開口:「小四,你應該記得屍蟄子是不敢近石頭身邊的吧,即便他真的是一具死人,屍蟄子也只會敬而遠之,又怎麼會還爬到他的嘴巴裡去自找死路,石頭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你覺得是什麼會讓他遭遇不測?」
摸金手的話像是一根悶棍敲在了我腦袋上,將我昏沉沉的腦袋頓時敲清醒不少,墓室裡的邪物的確都十分懼怕石頭,屍蟄子,角蛇,屍眼花等等的這些東西都怕得要命,摸金手說的不錯,既然這些東西如此懼怕石頭,那麼這些東西根本不可能爬到他的身上,即便是在他死了之後。
我再次看了一遍照片,上面石頭的身上並沒有一點傷口,很明顯這張照片想給我們一種石頭是被屍蟄子致死的感覺,可是正是這個暗示,卻是這張照片的破綻。
然後摸金手將照片從我手上奪過去,他說:「上面的這個人不是石頭,依照我對他的瞭解,他不會這麼容易就死掉的,更何況……」
可是說到這裡,他卻突然住口,他只是看著我,卻不再說話,我急切地想知道所有關於石頭的消息,於是我問他:「更何況什麼?」
摸金手卻別開目光,然後興味地說了一句:「沒什麼,你日後自然會知道,總之,我只想告訴你,石頭不會有事,即便去到了『那個地方』!」
我不知道摸金手為何會如此自信,但是聽到他這樣肯定地說出來,我還是鬆了一口氣,而剛剛看到這張照片的震撼和不知所措已經一掃而空,我說:「你將照片給我,我覺得這張照片說不定也是一條線索。」
摸金手確認我沒事,這才將照片重新遞還給我,我將它往口袋裡收了起來,我將捂著傷口的手拿開,這才發現,我手上已經沾了不少血,這屍烏的嘴巴的確夠厲害的,一下子啄下去就能啄出這樣一個傷口來,我估計它是朝著我的頸動脈啄下來的,否則這血不會這樣止不住。
而且我摸金手他們既然都沒有帶創傷的藥物,那麼這血又是如何止下來的,我想這應該也是他替我止住的血才對。
現在這傷口重新出血,劉正和摸金手都是沒有辦法,可是也就在這時候,我看到劉正正盯著我的脖頸,然後說道:「小四,你的脖子上……」
我看到他有些大驚失色的樣子,與此同時,我也感到脖子上的傷口處一陣癢癢的,而且馬上就變成了一種奇癢,我撫手就要再次捂上去,可是就在我的手動起來的那一瞬間,我感覺到什麼東西突然從我的脖子上墜落在地上,我低頭去看,只見地上一條通體血紅的東西正在地上掙扎著,它的樣子和角蛇一模一樣,但是卻很細,我想它應該就是從我的傷口處鑽出來的才對,而且這東西我認得,是血蛇。
看它的樣子似乎已經失去了活力,在地上也是臨死地掙扎,我只感覺血又從傷口處流了出來,劉正已經重新拿了布條緊緊地綁住傷口,他說:「小四,你吸氣盡量慢一些,先在盤陀上靠著,不要亂動,萬一血止不住,你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掉的!」
我順從地聽著劉正的話在盤陀上靠著坐下,劉正替我包紮好傷口,我看到摸金手彎下身子用手撥弄了地上的血蛇屍體,我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做著這些,我看到他很熟練地將血蛇用手指給夾了起來,而血蛇的確是已經死掉了,在摸金手的手指間一動不動。
他仔細地看著這條已經死去的血蛇,然後說:「這東西是在你身體裡靠你的血生長起來的,都這麼大了!」
說完,摸金手定定地看著我,像是覺得很不可思議一樣,而就在這時候,我突然發現,摸金手夾著角蛇的手似乎很不相同,於是我細細地數了數他的手指頭,竟然是六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