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面簡單而整潔,除了落了一層灰之外,地上基本沒有任何雜物,所以落在地上的這一件東西很是顯眼,我將它撿起來細細看了,卻是一塊鐵片,通體灰色,形狀像魚鱗一樣,和我在格爾木包裹裡看到的那一塊一模一樣。
我將這塊鐵片放進口袋裡,正在我想起身的時候,卻意外地看見地上有許多雜亂的腳印相互交錯在一起,如果不是我蹲下身子,還當真不會發現,我看到了除我之外其他人的腳印。
我穿著的是平底鞋,而在我的腳印之中,還混雜著一雙皮鞋的腳印,而且這個腳印顯然要比我大出許多,我像是發現了什麼線索一樣蹲在地上開始細細地沿著這行腳印尋找了起來,我發現這個腳印遍佈了整個屋子,他大致的路線和我相似,也就是說他也是像我一樣來這裡尋找什麼的,我想會不會和桌子上留下手掌印的是一個人?
我在腳印之中再仔細地辨認著,看還有沒有其他人的腳印,當然,這上面的會有腳印純粹是因為灰塵長期積累下來的結果,可是找了一圈,除了他和我的腳印之外,沒有別人的了,那我幾乎可以肯定桌子上的手掌印和地上的腳印應該是同一個人留下的,我直起身來,再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直到再也沒有其他的發現,我才緩緩走到門口,打算離開。
我拉開門出來將門重新合上,我環視一遍整個院子,確認沒有別的異常,這才從台階上走下來,打算回去將這塊鐵片和包裹裡的那一塊對比下,看看會有什麼異同。
正在我走到院子之中的時候,我聽到左邊的屋子裡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似乎是瓷器之類的東西掉在地上砸碎的聲音,我立刻停下裡扭頭看向那裡,那裡面有人?
我朝左邊的這個屋子走過去,我盡量人自己走得小心翼翼,而且邊走邊留心聽著裡面的動靜,可是在這一聲清脆的聲音響過之後,裡面就再沒有了絲毫其他的聲音。
我來到雕花木門邊上,透過門縫往裡面看了看,我只看見地上有一堆碎片,看樣子是一個瓷杯被摔碎之後的樣子,我試著再往裡面看了看,卻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東西,而且裡面一片寂靜,似乎剛剛只是個意外。
我想了想還是推開了門進去,在我的手觸摸到雕花木門的時候,我覺得感覺和剛剛石頭屋子的門不一樣,這上面沒有灰塵,我心上一驚,我幾乎是不敢相信地往門框處摸了摸,的確沒有灰塵,也就說這間屋子有人在住,而且有可能有人每日在打掃。
我緩緩地將門推開,從推開的門縫裡環視了一遍屋子裡面,這裡相比於石頭的那間屋子要正常許多,最起碼這裡有一套傢俱,桌椅床鋪還有矮櫃等等都有,但是裡面卻沒有人,只有喝茶的瓷杯被摔爛在地上,煞是醒目。
我悄悄地進去,然後將門合上,這裡更像一個屋子的模樣,周老太爺說這裡是沒人住的,可是為什麼這裡的門框上沒有灰塵,而石頭住的屋子門框上會有?
桌子上擺放著茶杯和茶壺,都是瓷質的,它們安靜地擺放在桌子中央,而且盤子裡明顯少了一瓷杯,看樣子就應該是掉在地上摔碎的這個了。
我覺得奇怪,它好端端地放在盤子中,怎麼會掉出來摔碎,明顯這是有人把它拿出來的,我摸了摸桌子,上面一點灰塵也沒有,我又提了提茶壺,裡面有水,而且還是熱的!
也就說這裡有人住,而且剛剛還有人在,可是在我進來的這段功夫裡,這個人已經不見了!
我警覺地看著周圍,又抬頭看了房樑上,都沒有,從我進來到現在,這間屋子的門始終都沒有開過,也就是說,他不可能是從屋子裡出去的,應該還在屋子裡面!
我小心地走到床前,矮櫃後面,幾乎是可以藏身的地方都找了一個遍,可是依然一個人也沒有,正在我疑惑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了一個腳步聲從外面傳來,轉眼已經到了門邊,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門已經開了,我就這樣站在原地,一臉驚訝地看著門口。
站在門口的是周順,他先是看見了地上砸碎的瓷杯,又看見了呆呆站在原地的我,然後他的臉色從驚訝變成了微笑,我見他挑著眉毛說道:「我說是鬧賊了還是怎麼的,原來是小四兒爺來了!」
說著他走進來,彎下腰將摔碎的瓷杯撿起來放到一邊,然後在桌上拿出一個瓷杯倒了杯茶給我,我尷尬地愣在原地,周順卻依舊笑容滿面地說:「小四兒爺難得來一趟,坐下來喝杯茶!」
我只覺得臉上一陣火辣,這種感覺就像是做賊剛好被逮了個正著一樣,從這樣子上來看,這裡應該是周順住的地方無疑了,可是為什麼周老太爺剛剛卻沒有告訴我,而是說這裡是無人住的?
周順什麼也沒說,但是見到這樣的情景,瞎子也知道我在幹什麼,何況這個假的周順如此銳利的洞察力,他不拆穿我正是給我一個檯面下,看樣子是暫時還不想和我發生衝突,我不會傻到自己去拆自己的檯子,於是我來到桌子邊坐下問他道:「你住在這裡?」
周順點點頭說是,他說他也是才剛搬進來,言外之意不明而喻,也就是說它是假冒了周順之後才住到這裡來的,可至於他為什麼要選擇住在石頭這裡我卻不得而知,我假裝喝茶的時候瞟了一眼他雙手,卻發現他的雙手被衣服遮起來了,根本看不見。
剛剛他倒茶的時候我太心虛緊張,以至於沒來得及趁那個時間來細細看他的雙手,現在只怕尋不得機會了。
我見他也在桌子一邊坐下,他只是看著我,用一種揣測的眼光,我從他的眼光裡似乎看到了另一個人,他絕不是周順,因為周順的看人的時候很少有這種心機暗藏的眼神。
然後我聽到他說:「你是來石頭的住處看看的吧,石頭的事我們都很難過,老太爺他還不自導我已經搬到這裡的事,剛剛可能嚇到你了!」
我不想他會說的這麼直接,而且將我來調查線索的動機已經變成了對朋友的緬懷,明顯是將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的事輕輕帶過,我想著就是石頭說的我必須學的為人處世吧。
在他這樣的目光之下我根本坐不住,我喝了一口茶只推說自己有事要先走,他也沒留我,只問我道:「你知道出去的路嗎?」
我說:「知道!」
現在我只想快點離開這裡,他可能也看出了我的心思,於是說道:「我就住在這裡,小四兒爺沒事的話可以常過來,也許有些事我能幫上你也說不一定。」
我點頭承應著,然後就出了他的屋子,一直往院子外走,直到了院子外的牆道兒上,我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我不知道為什麼在他面前會如此緊張,可能是做賊心虛的緣故,他的目光像是能洞穿人心靈一樣,現在回想著,都不禁莫名地打了一個冷戰。
我定了定神,匆匆地走出去,可是走了一半之後,我發現我已經迷路了。
這裡的岔路口等等的實在是太多了,而且每一條道兒都設計得一模一樣,以至於我越走越混亂,最後已經純粹是在裡面打轉,硬是找不到出去的路。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裡面轉了多長時間,總之直到我看見一個院子的院門開著的時候,我才停下來,我往院門裡瞅了瞅,發現裡面放著許多花草,我想我會不會誤打誤撞之下來到了周老太爺搬走的院子裡,於是我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樣走進去。
裡面的光景,幾乎整個院子裡都是一些奇異的花草,大多數我都在周老太爺的院子裡見過,但是也有許多是我沒有見過的,我想整個周家就數周老太爺最愛花草,這裡應該就是他住的地方了,而且既然院門沒有鎖,就說明他是在的,因為周老太爺有外出鎖門的習慣,如果他不在,院子的門是不會開著的。
只是整個院子都是安靜的,而且屋子的門也是關著的,我朝屋裡喊一聲:「老太爺,你在嗎?」
我覺得在這樣寂靜的環境之中我的聲音格外地響亮,而且這響亮的聲音隱隱襯托出帶著一種靜謐之中恐怖,我等了良久,卻沒有聽到回應。
我想難道是周老太爺不在?我狐疑地走到屋子面前,然後伸手去推門。可我的手在觸摸到門框的時候,卻摸了一手的灰,我的手頓時僵住,也就是說,這裡沒人住!
但我還是將門推開了,頓時一陣灰塵揚起,伴著霉味直撲過來,我用手扇了扇揚起來的灰塵,走了進去。
進來之後我的第一感覺就是黑暗,外面明明是白天,可是這屋子裡面黑得就像夜晚一樣,我看向門窗,才發現門窗上都用厚厚的黑布蒙了起來,而我只是看向裡面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整個屋子中央的一口黑沉沉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