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這面石盤只覺得有些恍惚,為什麼我的左手心會有這樣一幅地圖,而且這個圖案生澀刁鑽,我根本就看不出絲毫的究竟出來,也就是說,在沒有任何提示之下就來看這幅圖案,是什麼也看不出的,要看懂這幅地圖,我們還得找到九鼎上面的圖案,這樣才能夠找到禹所積究竟在哪裡,而什麼才是禹所積。
即便這樣,石頭的這個發現也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而且石頭接著又拿出一塊石盤,我不知道他是從什麼地方拿出這兩面石盤的,上面都是這個圖案,而我還沒有開口說話,石頭就已經率先說道:「你仔細看這兩面石盤上的圖案有什麼不同?」
我想石頭讓我比較這兩個圖案,那麼他們肯定是有不同了,於是我仔細地對比著,看到不同的地方時候吃了一驚,這兩個圖案竟然是完全對稱的,雖然不同的地方微乎其微,但是卻有失之毫釐謬以千里的感覺,因為如果這真是一張地圖的話,那麼這細微的差別會把人完全領到兩個截然相反的方向去。
而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這兩個圖案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地圖,也就是說,有一個肯定是鏡像一樣被反射出來的,有一個才是真的,而另一個很可能純粹是用來誤導人的,可是單從這兩面石盤上來看,根本看不出誰才是主體,誰是影像,因為上面根本沒有做任何標記。
想到這裡,我突然覺得這個問題和我們之前遇見一模一樣的兩個人的問題是一樣的,我們必須區分誰才是真的,誰才是假的,如果沒有判斷的依據,那麼我們根本無從分辨!
我想起木老太與我說過的話,他說我左手心的這個圖案是倒置的,可是她又如何知道這個圖案是倒置的,那麼既然我的是倒置的,那麼身為主體的那一個又在哪裡?而且她的這一個說法很明顯是在暗示說我是假冒的,那麼既然我是假冒的,我又是誰,我從哪裡來?
石頭將這兩面石盤重新放回石床下面去,我這才注意到石床下面竟然是空的,而這兩面石盤為什麼會被放在這裡?
然後石頭問我能不能站起來,我說還行,他於是就領著我往石床之中走過去,我這才發現在石床背後還有一條通道,剛剛他失蹤的那一會兒估計就是找到了這一條通道,然後他領著我進去,裡面是一個比較小的石室,石室裡面有兩個石人的雕塑,幾乎一模一樣,但是我仔細看了之後,卻發現它們沒有被雕刻出來臉龐,它們就這樣面對面站著,動作剛好相反。
其中一個石人是右手微微揚起,而另一個則是左手微微揚起,如果把它們中間隔著的空氣當成是一面鏡子的話,那麼這兩個人剛好互成鏡像。
石頭走到石像面前,用火把照著它們揚起來的手,問我:「小四,你看到了什麼?」
我盯著它們的手在看,卻發現,在它們的手上,雕刻著與我左手心一幕一樣的圖案,而且這兩個圖案也是剛好對稱,截然相反。
看到這樣的景象,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左手心,這樣的情景讓我覺得有種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我仔細地看了這兩個人,它們的確沒有雕出面龐來,但是我卻覺得在這兩張無面的石塑上,看到了我自己的臉。
那麼這樣說來施黯的話就是真的了,他說馮四是「奉祀」的諧音,而奉由大禹親自分封,只有奉祀知道九鼎的下落,而且他說我就是奉祀,可是他似乎也隱瞞了很多東西,當然哦也不知道他是否也知道這些事情,比如為什麼會有兩個對稱的圖案,為什麼會有一模一樣的兩個我?
而看到了這兩個雕像,我卻覺得更加疑惑了,我覺得這就像是一個預言,早在女媧的時代,就已經預示著會有這樣的兩個人出現。
石頭見我這樣的神情,於是拍拍我的肩頭,讓我不要多想,他似乎已經知道了我的思索方式,於是用問答的方式替我理清思路,也算是解答我心頭的疑惑。
他問我:「女媧族人早先活躍在哪一帶?」
這個周順和我說過,於是我回答說:「祁連山一帶。」
石頭繼續問:「那麼後來發生了與共工氏交戰,共工氏做了什麼?」
我說:「它們西上毀了祭天的建木祭壇。」
石頭問:「共工氏摧毀了建木祭壇,那麼後來導致了什麼結果?」
我說:「來年夏天洪水氾濫,女媧氏族死傷無數,不得不向東移,來到了秦嶺一帶。」
石頭再問:「洛陽在哪裡?」
我說:「就在秦嶺一帶。」
石頭這才說:「那麼現在你還絕不覺得這僅僅只是一個巧合?」
我恍然大悟,也就是說,洛陽四大家族果真能和那麼久遠的時代扯上關係,難道果真的像施黯所說,我手心的這個圖案真是從這麼久遠的時間裡一代代傳承下來的?
我終於覺得這就是一個陰謀,跨越了時間和空間的陰謀,而為什麼,我卻根本不得而知。
石頭用火把照了這兩個人一圈,我伸手想去摸摸它們手心的那個圖案,可是立刻被石頭制止,他說這兩尊雕像一定是當時十分神聖的東西,所以他們在建造的時候,一定會在上面設置了機關或者別的什麼陷阱,說不定我才碰到,這個石室就會坍塌,或者進來的路就會被堵死等等。
我的手僵在空中,然後趕緊伸了回來,這時候,我突然聽見外面的石洞裡傳來一陣聲音,聽著像是腳步聲,但又有些不像,因為如果是有人進來的話,是不會發出這麼大的聲音的。
於是我和石頭趕緊出來,石頭用火光照了照,整個石洞裡根本就什麼都沒有,裡面依舊是一片狼藉,我們邊走邊朝石洞的深處走,我發現這個石洞還可以往裡面繼續走,至於裡面是什麼地方,我卻實在無法想像出來。
我覺得我們一路走進來的這個石洞應該是一個天然的裂縫,然後被女媧氏族生生地開成了石洞的樣子,而我們現在走著的地方就是沒有被開鑿的部分,這裡依舊保持著山體自然裂開的模樣,我們越往裡走裡面越狹窄,但是直覺告訴我這卻不似一條死路,這一定是通往哪裡去的。
而且在這狹窄的縫隙裡,我們又發現了一具屍體,這具屍體依舊穿著季曉峰他們的隊服,只是他已經無從分辨,因為它的身子腐爛得只剩下一個骨架,我想這應該是我們在這裡看到的為數不多的還算是正常的屍體。
可是石頭仔細看了這具屍體之後就打消了我的這個想法,我只聽他說道:「他的骨頭上全是洞,而且似乎是活著的時候就被蛀空的了,看樣子,他也是這樣死的!」
然後石頭突然站起來,他讓我先退出去,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我猛地又聽到剛剛的那種聲響,就像是腳步聲一樣響起來,我側耳細聽,竟然是從石壁裡面傳出來的。
「小四,快出去,我們也許來到不該來的地方了!」石頭突然喊一聲,就拉著我往外面退。
我聽見這種悶響就在我們的身邊徘徊著,似乎隨時都會從石壁裡面蹦出來一樣,我覺得周圍的石壁似乎是在震,而且馬上我們身後就有石塊在墜落。
往後退是根本不可能了,石頭見了這樣的情景,讓我趕緊往前面縮進去,他跟在我後面,我們在這狹窄的通道裡面就像是逃跑一樣急速地奔跑著,而身後滿是石塊墜落到聲音,就像是這裡的山體在塌陷一樣。
而這種「轟隆轟隆」的悶響一直都迴盪在我們身邊,我感覺它就在石壁裡面,可是石壁上卻看不見任何東西,石頭說讓我只管往前跑,別管這裡面究竟有什麼。
這裂縫越往裡面越難走,地上滿是碎石,很不平整,在逃走的過程中我又看見了一具屍體,它也如同上一具屍體一樣腐爛得只剩下一副骨架子。但是我們沒來得及去仔細研究,我感覺似乎我的腳踢到了它,然後我眼前就騰起了一陣灰塵,我低頭看時,卻發現剛剛還完整的骨架,只因為我這失誤的一腳就變成了一堆粉末。
我的腳上沾了許多骨灰,但是我也來不及去管這些,因為我的速度一慢下來,跟在身後的悶響聲就越來越大,很明顯石壁裡面的東西一直在跟著我們。
我們在這個縫隙之中東轉西拐,終於狹窄的通道到了頭,只是我看見了在鐵城之外看到的石牆,石牆上生長著許多發光的樹木,正是發光石,沒想到我們繞了一圈,卻再次回到了石牆的邊上,石牆消失在了鐵城之中,又從這裡出現,直覺告訴我,我們並沒有進入到石牆裡面去。
既然見到了石牆,這裡重新變得寬敞起來,然後我感覺那種悶響聲在身後不斷消失,我不禁鬆了一口氣,正在我以為我們已經擺脫了這東西的時候,我只聽到一聲石壁倒塌的聲音,我回頭去看,只見我們出來的狹窄通道已經被落下裡的石塊給填滿,在坍塌的石壁上,一團黑色的就像是煙霧一樣的東西從裡面衝出來,還不等我看仔細了,這東西已經來到了眼前,我只看見黑色的煙霧裡是拇指大小的像蚊子一樣的東西,它們通體黝黑,飛起來的聲音就像是人在行走的腳步聲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