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來不及叫喊就落了進去,而且在滑落的過程中,我感覺這個狹小的石洞後面是一個更大的空間,但是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落進了哪裡,就「撲通」一聲落進了水裡面。
而在我落進去的那一瞬間,水裡突然騰起一股巨大的暗流,翻騰著我的身體往深處捲進去,我掙扎了幾下,卻根本就使不上力,我起初以為是落進了一個漩渦之中,可是馬上我就又被捲起來的暗流朝水面上掀了起來。
我被這一下一上的暗流給弄了個七葷八素,身子飄了起來才發現我是在溶洞下的湖面上,還好湖面離了上面的石頂有一尺來高,不至於造成缺氧,但是著水面實在蕩的厲害,我雙手拚命地抓住了石頂上的石筍這才讓自己穩定下來,我將頭伸到水和石頂的縫隙中,劇烈地呼吸著。
而且我幾乎能確定,我現在在的這個地方和我們剛剛在溶洞裡看到的湖泊是一體的,想到水面劇烈蕩漾的緣由,我就想到石頭說的湖裡有大蟒的話,於是我更加抓緊了石筍,一動不敢動。
我不知道石頭現在怎麼樣了,然而我還來不及去想這些,突然就感覺浸在水裡的腿腳被什麼東西拉住,而且這力道十分大,我沒有防備,被猛地再次拉進水中,頓時耳邊全是水流翻滾的聲音,我拚命地蹬著這東西,卻根本蹬不脫,而且我被拉著往深處下去,我這時才睜開眼睛,卻發現,水底竟然有光亮。
可是這光亮並不是很明亮,似乎是從水底射出來的,我估摸著那裡應該就是湖底,只是因為這個湖太深的緣故,因此這些光亮在湖面上根本看不到。
我的心緒稍稍平穩了一些,而這東西拉著我不斷往水下去,正在我覺得要窒息嗆水的時候,這拉著我的力道卻猛地一鬆,然後我感覺身邊有什麼東西湊到了我嘴邊上,我咬住這東西,然後就有氧氣灌入了我的口中,我拚命地吸著,這才發現這是一根氧氣管。
我這時才注意到身邊是一個人,而且就是拉著我往湖底裡鑽的這個人,他穿著潛水衣,背上還有氧氣筒,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他朝我做了一個手勢,示意讓我屏住呼吸,然後他將氧氣管拿開,自己吸了幾口,又重新放回我嘴邊。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人,我想他要是想害我的話就不會給我吸氣了,但是他一直帶著我往湖底潛進去,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裡,我們越接近湖底,這裡越明亮,到了湖底的時候,我才發現這湖底下竟然是一片發光石石礦,而在石礦之中竟然是一個個的石洞,然後這人朝我打一個手勢,似乎是說我們要進去石洞裡面,然後他領著我朝一個石洞裡潛進去,接著我感覺我們朝更深的地方進了去。
進入到石洞裡之後,我才發現,裡面是一個二個連環交錯的石洞,而這個人對這裡像是十分熟悉,他靈活地帶著我在石洞中穿梭著,不一會兒我們就從石洞裡鑽了出來,然後我們一路往上游,竟然又到了一個湖邊。
只是這個湖邊燈火通明,而且我看見湖邊上還搭著許多帳篷,像是有人在住,這個人拉著我爬起來,立刻已經有人過了來,可是這人看見我卻愣了下,然後我聽到他驚訝地開口:「喲,這不是小四兒爺嗎?!」
而且他邊說著已經往帳篷裡喊道:「眼兒爺,王小子竟然帶著小四兒爺從湖裡潛出來了!」
眼兒爺?難道他喊的是我爺爺?
然後我果真看到爺爺拄著檀木手杖出了來,我定睛瞅了瞅,果真是爺爺,爺爺見到我也沒有驚訝,只是笑呵呵地說道:「小四子,這一路難為你了!」
他說著把我帶到帳篷裡,讓人給我找了套乾淨衣服換上,又讓手下的夥計煮了些牛肉罐頭來給我吃,我說石頭還在溶洞裡,可是爺爺卻並沒有說什麼,只說道:「小四子,你現在這裡呆著,石頭那邊我會安排的。」
我只是奇怪地看著爺爺,他並沒有去找石頭的意思,我問他:「爺爺你們怎麼會來這裡的?」
爺爺笑著告訴我說,他們從另一條路進了來,沒有經過地獄之門,可是究竟是哪一條道兒,我卻不得而知,而且當我說木老太已經死去的時候,爺爺也沒有絲毫驚訝,他只說幹這一行都是提著腦袋的,生死已經是很平常的事。
爺爺也沒有問我這一路上的遭遇,他只是說道:「把你再拉進這趟混水裡來就是個錯誤,你已經知道一些真相了吧,所以,你喊我眼兒爺就好了。」
我想我一路上的遭遇眼兒爺一定是全知道了,我聽到他這樣說,於是問道:「難道我真是『馮四』?」
眼兒爺卻沒有回答,他只說:「是不是有這麼重要嗎小四子,關鍵是你就是你,你覺得你是『馮四』嗎?」
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我不知道「馮四」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甚至知道他的存在也只是通過一些照片和別人口頭的描述,於是我沉默不語,這時候爺爺突然說道:「你如果想見他,我可以帶你去,他就在這裡。」
我驚訝地看著眼兒爺,我接著問道:「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眼兒爺說:「明天你見到他的時候,自然就會知道。」
然後眼兒爺就給我騰出了一個地方來休息,我躺在帳篷裡擔心石頭的安危,不知道他面對這麼多的食人蝠安全了沒有,而我又想到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的眼兒爺的隊伍,好似有一些蹊蹺,這樣想著,我不禁一點睡意也沒有,在床上翻滾了一陣,我又爬了起來,走到了帳篷外面。
帳篷外面這些夥計還在忙碌著,我看著他們在水裡潛進去,不禁覺得好似他們是有備而來的,他們事先帶了潛水服和氧氣罐,就像知道這裡有湖泊一樣。
我的視線在這些夥計的身上一一掃過,可是當我看向其中一個夥計的時候,卻發現這個人竟然如此眼熟,然後我看到他轉過頭來衝我一笑,我才驚呼出聲:「賴皮!」
他看到我定定地看著他,於是走到我身邊,笑哈哈地說道:「小四兒爺這麼久不見,你真是越發水靈了!」
他就從沒個正經的,我也不計較,笑著說道:「去你的,你怎麼會在眼兒爺的隊伍中的?」
嘴上雖然這樣問,但是我心裡已經知道了答案**分,既然石頭是那樣得救的,那麼賴皮也應該**不離十,估計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賴皮卻是已經看透了我的心思,他說道:「你既然都猜到了就別問了!」
我想果然是這樣,看到賴皮沒事我也算鬆了一口氣,我問他:「你見過摸金手了沒有?」
提到摸金手,賴皮神色嚴肅起來,他搖搖頭說:「他沒有回洛陽。」
我心裡面一陣不好過,但是賴皮只說他沒有回洛陽,也不一定就說他一定出了事,於是我緩了緩情緒,問他道:「你們來這裡是找什麼來的?」
賴皮看看我,擺出一個無奈的表情:「這事你得去問眼兒爺,你也知道眼兒爺的脾氣。」
我知道賴皮不方便說與我聽,於是我也不強行追問,然後賴皮問我說:「聽說周順也和你在一起,他去了哪裡?」
我說:「他在我們進來的時候失蹤了。」
賴皮接著便不說話了,正好這時候眼兒爺從帳篷裡走了出來,看見我和賴皮在閒聊,於是招呼我過去,賴皮走到一邊繼續做他的事,眼兒爺和我說道:「小四子,到了這個份兒上,要你放棄你肯定不會聽,但我還是想勸你這事你別再摻和了,這事的複雜程度,遠不如你所想的那樣,趁現在你還有陷進去,還有選擇的餘地。」
我不知道這件事究竟是複雜到了什麼樣的程度,以至於人人都要這樣勸我,雖然眼兒爺說他並不是我真正的爺爺,但是在我心裡還是對他崇敬而畏懼的,現在他這麼說,我卻更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誰,我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麼終極的三個問題,有一天我也會這樣來問自己,而且變成了困擾自己的緣由,並且還真成了我不得不知道的問題,一般人還知道自己是從娘胎裡生出來的,可我甚至都不敢確定,我真是從娘胎裡出來的嗎?
眼兒爺見我嘴上不說,眼裡卻全是倔強的神色,他突然笑起來,無奈地說道:「小四子,你還是這麼倔強,我以為你在陳記這麼多年多少會磨平一些,看來我還是錯了。這是你自己的選擇的路,我無權干涉,但是小四子,既然你選擇堅持下去,你就必須要應對以後會發生的任何事,包括你自己。」
這是眼兒爺第一次和我如此說話,我深吸一口氣,在來之前我已經做好了應對一切的的決心,於是一字一句說道:「我不後悔!」
眼兒爺看著我眼神一變再變,最後我只聽他說道:「有些事我無法告訴你,真相只能靠你自己去尋找,等明天你見過『馮四』,會明白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