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石堆裡站起來,掃視了一遍大殿,果真看見在石鏡周圍一圈有一片陰影,我看了看,不大像是石鏡自己的影子。
我於是從石頭堆中走出去,來到大殿中央。只見這一片陰影圍成了了一個很規則的圓形,石鏡就在正中央。我抬頭看了看頭頂,卻並沒有看見可以成影的東西,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我蹲下身子仔細看了看這一片如同影子一般的東西,可是卻在蹲下身子的時候猛地嚇了一跳,只見身前的石鏡裡,白天裡面壓根沒有影像的我,現在卻清晰地看見我的影像就出現在鏡子當中。
突然看到這樣詭異的情景,讓我忘記了去看腳下的影子,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石鏡之中。
而石鏡中的影像與一般的影像沒有一點區別,完全只是一個倒影而已,我想不出來這前後的究竟,明明白天的時候上面連我的半點影子也反射不出來。
看了一陣什麼異常也沒有,我更加疑惑了,因為這情形實在是太詭異了,我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這才回過神來,再低頭去看地上的影子時,卻發現剛剛圍著石鏡的一片陰影已經不見了。
又是如此詭異的情景,我環視一遍大殿,的確沒有了,這片陰影就這樣在我眼皮底下憑空消失了!
我想今天什麼詭異的場景都被我撞上了,正不得解,突然身後又傳來了腳步聲,我赫然回頭,卻是摸金手,他不知什麼時候醒過來的,正走到我身後,我見是他,心裡鬆了口氣,他問我出了什麼事,怎麼不在石堆裡休息?
我這時候留意了石鏡一眼,卻驚訝地發現,裡面又只有了摸金手一個人的影像,他的身邊一片空白,這讓我更加摸不著頭腦了起來。
我說沒事,就過來看看,然後我和摸金手重新回到石堆裡坐下,摸金手說讓我睡一會兒,經歷了這麼多想必我也很疲憊了,他來守夜就好,反正他也睡不著。
我這時候也的確有些乏了,靠在牆上昏昏沉沉地很快就熟睡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周圍還是昏暗的一片,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時候,我迷糊地看了看周圍,老頭子已經醒了過來,摸金手也靠在牆壁上養著神。
我只記得我問了老頭子我睡過去多久了,老頭子說才一會兒,他說讓我再睡一會兒,現在還早,我聽了閉上眼又是一陣昏睡,這回我感覺自己睡了很長的時間,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老頭子和摸金手已經不見了,石堆裡只剩下了我一個人。
整個大殿裡依舊是一片安靜,我站起來環視了一遍,他們竟然不在大殿裡。
而且醒來之後,我感覺整個大殿似乎變得不一樣了,仔細一看,竟然發現牆壁上的壁畫已經脫落了,顏料落了一地都是,花花綠綠的,而牆上的壁畫則已經看不清了。
我想才一晚的功夫,這些顏料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果然如摸金手說的,我們看到的時候顏色之所以能夠這麼鮮艷,完全是石塊隔絕了氧氣的緣故,現在和氧氣接觸,快速氧化,馬上就脫落了。
這也更加讓我認定,這四幅壁畫本來就是用了極易氧化的顏料,想必是畫壁畫的人故意這樣設計的,墓地就是不讓它長久地存在於牆壁上。
我在石堆裡愣愣地站了幾秒鐘,然後又重新坐了下來,我想摸金手和老頭子不會無緣無故就失蹤,即便有什麼事也不會一聲不吭地走掉,我在原地等他們就好,否則擅自去找的話,越找越找不到。
趁著這一會兒的功夫,我再次拿出了那本記事本,繼續往下面看下去。
後面「馮四」的記錄已經到了進入樓閣裡面,他大體描述了樓閣裡面的樣子,和我們之前見過的都差不多,而且他順著樓閣一層層分別作了描述。
我一一地看著,他的記錄與我們見到的情景都是一模一樣,只是在樓閣裡面沒有經歷我們這樣的危險罷了,我快速地瀏覽著,其實我想看的是樓閣的第四層以上的部分,我想知道上面倒底有什麼東西。
可是當我看到第四層之後,卻發現後面的內容已經被撕掉了,從撕頁的痕跡可以看出後面一連撕掉了五六頁,而下一段的開頭,已經是他們到了無啟古城,而且記錄的日期也一下子從三月跳到了四月份。
果然重要的內容都已經遺失了,那麼這些被撕掉的頁面裡究竟記載了什麼內容,需要全部被撕掉?
可是儘管如此,我還在在僅存的內容中看出了一個大概,大致推斷出他們在樓閣裡經歷了危險,因為到無啟古城這一段的時候,十四個人的記錄,已經變成了十二個!
不經歷變故的話為何會無緣無故少了兩個人,而且從這段話裡,我看到了之前我根本沒有接觸過的詞語,「馮四」在記載這個詞的時候,特地用了引號把它引了起來,似乎是重點強調了它的特殊,這個詞語有三個字——禹所積。
我不知道這三個字的含義,反反覆覆地看了這段話,卻根本看不出一個究竟,這段話是這樣說的:
我們十二個人終於到達了古城,可是這座古城與我們想像的相去甚遠,甚至可以說是很不符合,直覺告訴我「禹所積」不會在這裡。可是季曉峰卻很興奮,他似乎像是發現了什麼,特別是在他看到巨大的石像之後,他說我們已經很接近了。
後面是馮四的署名,日期是一九七九年四月。
這段話很短,而且我從上面可以看出「馮四」似乎已經開始出現了不滿的情緒,然而我再往下看了幾段話,都甚少提到「禹所積」這三個字,我想知道「禹所積」究竟是什麼。於是我重點搜尋這三個字來一段段地找,在很後面的時候終於又看到,而我看了記錄的時間,竟然已經距第一次提到跨過去了兩個月。
我看著這段話,大致猜測這時候隊伍已經到了井墓之中,而且就在井墓裡面,這段話是這樣說的:
事實證明,「禹所積」並不在這裡,我們完全找錯了地方,我們大家都白興奮了一陣。一路下來我們損失慘重,季曉峰受了傷,我們的隊伍已經快速縮至十人不到,而且馮元金突然失蹤了,我不知道在這個恐怖的地方他會去哪裡,而我們根本沒有精力去關心這些,因為我們甚至都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活著出去!
這裡的日期是一九七九年六月,也就說這時候這支隊伍已經進入了這個地方將近四個月,而且還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從他的記錄中可以看出來,他們遇到的還是是很致命的危險,「馮四」在記錄這段話的時候,甚至都已經抱了全軍覆滅的態度。
這一段話所透露出的信息很多,我大致總結了下,可以分成四點。
第一,他們此行是為了尋找名為「禹所積」的東西,可是卻發現方位根本沒找對,完全撲了一個空。
第二,他們一路上一直都風險不斷,而且是一路折人,以至於到了井墓的時候已經只剩下十人不到。
第三,季曉峰——我猜測的他們的領頭人,受了傷,可是究竟受了什麼傷,但是從字上的預期可以看出,這一定很嚴重,以至於馮元金失蹤他們都無暇顧及。
第四,緊隨第三點,他們遭遇到了很嚴重的生命威脅,所以他才會在記錄中說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出去。
得到這些信息,我聯想著我們在這裡的遭遇,雖然我們經歷了很多難以預測的危險和變故,可是卻沒有任何一件是讓人產生絕望的,也就是說,我們經歷過的危險,還沒有到達「馮四」所描述的那種地步,換句話說,也就是我們還沒有遇到這個井墓裡真正的危險!
而我又聯繫到在通道裡發現「馮四」的刻字和背包,當時我記得我一共找到了四個背包,大致可以估計,他們最後只有四個人逃到了通道裡面,很可能最後只剩下了「馮四」一個人,他在誤打誤撞之下找到了機關,至於逃沒有逃出去,另當別論。
十四個人的隊伍,還有一個人是完全逃了出去,這個人就是我爺爺,他的失蹤很可能是因為已經意識到了死亡的臨近,所以才率先離開了隊伍。
當然,僅靠這一段段的字和一些零碎的信息,我無法還原出當時完整的景象,至於他們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除了當事人,誰也不知道,而且又是誰撕去了記事本中最關鍵的記錄,這也是一個讓人十分不解的謎團。
我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大致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這個井墓中有一種十分可怕的東西,「馮四」稱之為它,那麼是不是就是這個它導致了整個隊伍的幾乎全軍覆沒,讓他們在井墓之中感到了死亡之前的絕望?
想到這裡,我猛地被自己的想法給驚醒過來,我回過神來,合上本子才發現,距離剛才又過去了很長時間,可是摸金手和老頭子卻依舊沒有半點回來的意思,他們倒底去了哪裡,或者說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