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肯定不知道我這時候究竟在想著什麼,我看得出來他既震驚也疑惑,他拿著火把在牆壁上再照了照,卻再沒了其他的東西。
我則低頭看了看地上的骷髏,可是這些人變成骷髏之後都是一個樣子,根本看不出什麼究竟來,我只好作罷,於是又重新看了一遍牆上的字,內心波濤洶湧,突然覺得一片亂。
從上面的字我大致可以得到幾個信息,第一,這個迷宮如果就這樣走根本是走不出去的,就像石壁上說的,這是一個無限循環的迷宮,我們如果繼續走,只會無限在裡面繞圈子;第二,在這個迷宮,或者說整個石洞裡,存在著一種讓人談之色變的東西,一九七九年的我稱之為它;第三,這個迷宮也不是完全是死路,在石壁後面有另一條路,只是我們無法打穿石壁。
當然,得到這些信息的同時,我也得出了很多疑問,比如這支隊伍來這裡做什麼,他們是什麼身份?還有這個一九七九年的馮四究竟是誰,為什麼和我長得一模一樣,而且連名字也一模一樣?再有就是這裡究竟是一個什麼地方?其實,最後這個問題是自從我下來之後就一直都想弄清楚的問題!
理了理思緒,我在這些骷髏架中翻了翻,一九七九年到現在已經三十多年,他們的衣服和隨身攜帶的東西都已經變得腐朽,我翻開骷髏架子,找到幾個千瘡百孔的背包。
背包都已經爛的不成樣子,裡面的東西從裂開的口子裡露出來,老頭子在一旁找了些許,也沒找到什麼東西,於是也彎腰和我一起翻弄著背包,我將火把插在骷髏架之中,把背包裡的東西一件件翻出來。
裡面有隨身的乾糧,當然這些壓縮餅乾也變得和灰燼差不多,手一摸到包裝紙和餅乾就全成了粉末。還有黑驢蹄子,已經腐爛了又乾枯,剩下的就是一些繩索等等之類的東西,我連著翻了幾個背包,都是這些東西,在翻到最後一個背包的時候,我終於找到了一些特別的東西,裡面有本子和照片,還有已經乾涸了很多年的鋼筆。
照片不多,只有三四張,已經有些發黃,但是還可以看,我拿著仔細看了看,卻驚奇地發現,照片上的東西都是我不曾看到過的,第一張應該是地下之城的模樣,但是我們下來之後卻沒有看到這樣的情景,因為照片上的是一圈石柱圍成了一個圓的形狀,我數了數,有九根,石柱圍成的圓中央放著一口石棺。
我可以肯定這一定是地下之城深處的模樣,因為我們下來之後並沒有看到這樣的情景。於是我又去看第二張,第二張照片是一棵樹,這棵樹高得見不到頂端,樹枝繁茂,但是看到樹幹的時候,我卻發現,這棵樹竟然是井墓之中的玉琮青銅樹,而且我敢肯定他們拍攝的角度,是從樹下面往上拍的,也就是說,他們去到了井墓的最底下。
接著我看向第三張照片,第三張照片是我自己的照片,看得出這張照片是在玉琮青銅樹下拍的,因為從背後看過去,可以看到約幾十人都合抱不過來的玉琮,之所以說是幾十個人都合抱不過來,因為我看見整張照片裡面,根本無法看到玉琮的邊,可以想像在最底端的玉琮應該是多麼粗大!
第四張照片是最匪夷所思的一張,因為整張照片都是黑濛濛的一片,根本看不清照片裡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我湊著臉往上面看了看,卻發現在黑暗中還是有一點影像的,但是這影像實在太過於模糊,只能隱約地看出一個大致的輪廓,像是一張人臉。
一張人臉!我的腦海像是突然被閃電擊中,呆滯了這麼一秒鐘,我重新拿起來看,果然是一張人臉,和我在玉琮樹上看到的那一張人臉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當時他們也看到了這張人臉,而且拍攝的如此模糊,應該也是在十分昏暗的情況下,而他們之前拍的照片都是清楚的,也就是說,之前這個井墓裡一直都是有光的,只是到了拍這張照片的時候已經變成了黑暗!
我翻開相片的背面,果然每一張相片的背後都寫著小字,而且在相片的左下角還寫著一小串數字,46馮四。
我看了看這四張相片,幾乎每張相片上都有這樣的數字,馮四應該是指拍攝相片的人,而且我看了四張相片上的數字,可以肯定這是相片的拍攝順序,而且是編號。
看到編號,我想既然已經寫到了46,那就是說他們拍攝的相片最起碼到這張為止應該有46張,可是現在這裡只有四張。
我翻了翻背包裡面的確已經沒有了,我又在骷髏架中找了找,再沒有其他的背包,我只好暫時不去管這些,再次看了看照片的背面,拍照片的這個人在每張照片後都留了一段話。
第一張照片:進入到地下深處,這裡應該是一座埋在地下的城市一九七九年六月30馮四
第二張照片:這棵樹看上去像是用來祭祀用的,可是又是什麼樣的祭祀需要建造如此雄偉的巨樹?一九七九年六月35馮四
第三張照片:季曉峰說讓我拍一張,我覺得不妥,但還是拍了一九七九年六月38馮四
第四張照片:這是什麼東西,它看起來像一張臉,可是太巨大了!一九七九年八月46馮四
看到最後這裡,我猛地彈了起來,前面三張的日期全部都是一九七九年六月,可是到了這一張卻突然變成了一九七九年八月,中間竟然一下子隔了一個月之久!這是什麼情況,難道這支隊伍單單在井墓下面就耽擱了一個月的時間?可是他們這一個月在下面都幹了什麼,而且,從照片的編號來看,即便是一個月的時間,他們拍的照片卻不到十張的數量!
如果真是發現了什麼值得停下來觀察的東西,他們應該繼續拍下大量的照片才對,可是事實證明卻沒有,這又是怎麼回事?
想到這裡我再次拿著火把仔細地看了牆壁上馮四刻下的字,我幾乎是用手觸摸著一個字一個字地讀下去,特別是到了一九七九年那幾個字之後,我更加仔細地摸了摸,的確沒有字了。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看照片上的馮四記錄的字,他習慣的日期寫法是記錄下年月,而他在石壁刻字的時候應該也有這個習慣,可是為什麼他只刻下了年,卻沒有月,這有些不像他的記錄方式。
而且我仔細看了這些字,很明顯這些字應該是在他絕望的時候刻下來的,從第一個字開始到最後一個字都是工工整整,根本沒有慌亂和處在危險中的意思,那麼就排除了他慌亂中刻漏的情形!
這樣想著我摸了摸「年」字之後的石壁,用手試著刮了刮,看有沒有被掩埋起來的字,畢竟已經過去了三十多年,不排除灰塵將字體給遮蓋了起來。
可是我用手摸了之後才發現,這裡的牆壁無一不是乾乾淨淨,根本沒有半點灰塵的樣子,這也就排除了字被掩蓋起來的可能。
我更加不解了,那麼難道是他刻忘了?因為我實在想知道從他發現這張巨大的人臉到失陷在這裡,中間倒底隔了多少時間!
老頭子似乎也看出了我的意圖,於是他用手在「年」字下面的石壁上敲了敲,又在刻著字的石壁上敲了敲,竟然完全是兩種聲音!
很明顯下面的石壁似乎是空的,因為敲上去的聲音十分沉悶。聽到不一樣的聲音,老頭子看了我一眼,然後沿著石壁一直敲,這樣來回敲了一圈,發現只有這一小片的聲音是不同的,然後老頭子拿出匕首在聲音截然不同石壁交界處用力刮了刮,果真能刮出一條裂縫來!
也就是說這裡有結合處,老頭子將匕首貼著縫隙伸進去,然後來回一撬,這塊石板就落了下來。只見石板後面是一個黑洞洞的洞口,可是這個洞口卻根本無法容得下一個人通過,老頭子拿著火把往裡面照了照,然後說了聲:「是機關!」
看到這樣的情形我突然明白了為什麼石壁上的日期只有年沒有月,很可能在他打算刻月的時候也發現了這裡面的蹊蹺,能在石壁上刻字那一定是十分堅硬的物體,而且這樣明顯不同的聲音我不信他不會聽不出。
而且這樣說來的話,是不是就說他根本沒有死在這裡,反而因此找到了出口?
在我這樣想的時候,老頭子已經扭動了機關,我聽到「隆隆」的聲音,是從我的身後傳來的,我回頭去看,只見對面的牆已經裂開了一個縫,與我之前見到的暗格一模一樣。
老頭子站起來拿著火把往裡面照了照,我把從背包裡發現的東西收起來,也拿起火把過來看,只見裡面果真是一條一模一樣的通道!
老頭子欣喜地說:「有路了!」
於是他率先鑽了進去,我也跟著鑽進去,我進來之後,身後「隆隆」數聲,打開的石壁再次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