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也不去管她心裡到底如何想的,只管將蕭四郎和她說過的話和阮靜柳說了一遍,阮靜柳聽著就漸漸沉默了下來。
從督都府出去,她在兩間醫館裡轉悠半日功夫,待天擦黑的時候才回了四象胡同,綰兒挺著大肚子在門口候著她,阮靜柳瞧見就道:「外頭上了凍你別滑到了!」
「奴婢沒事。」綰兒過來扶著她,阮靜柳卻是反轉了手拉著她,兩人進了門她問道:「天誠還沒回來?」
「嗯,說是要晚一些。」綰兒說著話給阮靜柳倒了茶,立在她面前道:「主子,今兒有人送來了一封信。」說完去多寶格上拿了一封牛皮信封出來遞給阮靜柳:「也沒署名,您看看。」
阮靜柳平靜無波的接過信,當著綰兒的面拆開,裡頭兩張信紙和一張蓋著紅章的紙張飄了出來,阮靜柳先撿起那張蓋了紅章的紙,就見是一個房契,上面寫的很清楚是東長街上的哪一處宅子,綰兒也好奇的探頭過來瞧,隨即驚訝的道:「主子,這是不是和都督府隔了半條街的那間宅子,聽說是以前哪位皇子的外宅,後來聖上登基就一直空關著,是不是那間?」說著驚訝的看見上頭還寫著阮靜柳的名字,更加的驚訝:「房契上怎麼會是您的名字?」她沒聽阮靜柳說過她置辦宅子的事情。
再說,那一帶的房子便是有錢也難買的,聽說大爺去年想托了侯爺去買,也不知怎麼就沒有辦成,後來不了了之了。
阮靜柳沒什麼反應,隨意的將地契丟在了一邊,拆開信封,就見上頭寫到:一別兩年,靜柳可好……
阮靜柳越看臉色越沉,綰兒見了越發的疑惑,想看又不敢看,小聲問道:「主子,信是誰寫來的?」
阮靜柳沒有回答她,騰的一下站起來攥著信紙頭也不回的進了臥室,又砰的一下關了門。
綰兒看著主子滿臉的怒容,又看看遺留在桌上莫名而來的房契,難解疑惑!
「主子,您還沒用飯呢。」綰兒小心的敲了門,可等了半晌也不聽見裡頭的人回話,她歎了口氣只得吩咐了婆子將飯菜溫著等著。
一夜,房裡沒有多餘的動靜,只是燈卻是一夜未息,第二日一早綰兒過來,卻瞧見阮靜柳如同平時一樣,安靜的吃了早飯,乘了車子就去了醫館。
只是桌上那張房契卻不見了。
如今天這樣的情景,持續了半個多月,阮靜柳一直兩點一線的過著日子,只是人卻漸漸消瘦了不少。
綰兒擔憂的和天誠說起來:「你明兒去督都府裡,見到四夫人,能不能請四夫人來一趟?」
阮靜柳的樣子,天誠也瞧在眼裡,便點頭應是,回了督都府就和析秋將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析秋想了想道:「我知道了,下午抽空我會去一趟醫館。」
「多謝夫人。」天誠笑著道:「綰兒一直憂心著張醫女,她又有孕在身,我真是怕她……所以才來叨煩夫人。」
析秋笑著道:「你心疼綰兒是應該的,別亂想,去忙吧!」
天誠笑著應是告辭退了出去。
下午,析秋去了醫館,卻是撲了個空,春雁回道:「張醫女中午就出去了,也沒有打招呼!」
析秋又坐車去了四象胡同,沒成想她卻沒有回來,來回顛簸了兩趟她也覺得累了,便囑咐了綰兒自己回了督都府。
等到了夜裡,她開始肚子痛,推醒了蕭四郎:「四爺,妾身肚子痛。」
蕭四郎本來睡眠極淺,被析秋輕輕一推頓時醒了過來,他看著臉色發白的析秋,竟有些結巴的問道:「哪裡痛?」
「肚子!」析秋捂著肚子:「快去將靜柳姐請來。」
蕭四郎來不及細問,匆忙在床頭抓了一件外套隨意一披:「你等我!」轉身推開房門,將岑媽媽和春柳以及碧槐悉數喊了進來,不過眨眼功夫整個督都府裡都亮起了燈,他自己則是疾步去了馬棚快馬一匹去了四象胡同。
也不和阮靜柳說原由,拉了她直接塞進馬車裡,親自駕車趕回了督都府。
蕭四郎緊繃著心站在門外,不期然的他腦海中就出現上次析秋受傷的情景。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蕭四郎緊張的有些不知所措,以至於穿著一件單薄外套的他站在寒風中,還依舊出了一身的冷汗。
感覺過了許久,碧槐掀了簾子露出臉來朝蕭四郎道:「四爺,夫人請您進去。」
碧槐話音方落,只見蕭四郎已大步跨進了房裡。
阮靜柳正坐在床邊,析秋靠在床頭上,蕭四郎目光掠過阮靜柳直接落在析秋的臉上,她臉色依舊是慘白虛弱,但好在並未流露出哀傷悲慟的樣子,蕭四郎暗自鬆了口氣,問道:「可查出來了,為何腹痛?」
阮靜柳低頭整理藥箱,想到方才蕭四郎無理的態度,目光一瞥根本看都不看他。
雖是問阮靜柳,又沒得到她的回答,可蕭四郎毫不在意她的態度,只管盯著析秋看。
析秋看著兩人忽然輕笑起來:「碧槐!」她招手喊來碧槐:「送張醫女去休息,讓大家也都回去歇著吧。」碧槐應是,析秋又和阮靜柳道:「這麼晚你也別回去了,來回跑我也不放心。」
阮靜柳收拾妥當了藥箱,便點了點頭淡淡看了眼蕭四郎,嘴角含笑的出了門。
「丫頭。」待房裡的人一走,蕭四郎不安的緊握析秋的手,析秋回握了他,沒有血色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笑意來,那笑容自眼底一點點蔓延出來,蕭四郎看著她傻笑的樣子,面上的線條不由自主的鬆懈下來……
「四爺。」析秋突然坐直了身子,輕輕抱住了蕭四郎,將臉擺在他胸前,聲音雀躍驚喜的道:「妾身有孕了。」
蕭四郎背脊一僵,動作遲緩的推開析秋看著她的臉,確認道:「有孕了?」
析秋就點了點頭:「是!」她盼了五年想了五年,今天終於如願以償了,她怎麼能不高興。
蕭四郎長長的舒出口氣,其實他對於這件事並沒有析秋那樣的期盼和高興,但每每感受到她的遺憾時,他也會受到她情緒的影響,若與孩子比起來,析秋對於他來說,自是更加重要!
「那腹痛是為何?」他看著析秋,忽然表情一擰又露出一絲緊張,就見析秋微笑著道:「靜柳姐說沒事,可能是今兒坐了一天的馬車顛簸了,胎位雖不穩但到也沒有大礙。」
蕭四郎的心情這一刻的功夫時高時低的,這會兒心裡才算踏實了下來,她按著析秋躺下來:「那你好好休息!」
「妾身現在沒事了。」儘管感覺不錯,析秋還是依言躺了下來,蕭四郎擔心她,她卻擔心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
半夜醒來至現在天際已泛著魚肚白,蕭四郎坐在床邊,看著睡的極為踏實香甜的析秋,嘴角不自覺的勾著,能了卻她的一樁心事,全了一個心願,他也很高興。
「四爺。」春柳躡手躡腳的進來:「您去休息一會兒吧,這裡奴婢守著。」
蕭四郎頭也不抬的擺擺手,碧槐抿唇笑了笑悄悄退了出去,又小心的關了房門,外頭岑媽媽正跪在佛龕前頭,手裡捏著線香嘴裡唸唸有詞,說完又砰砰砰的磕了三個頭,滿面的虔誠,一系列的動作做完後她將線香插進香爐裡,一回頭瞧見碧槐笑盈盈的站在她身後,岑媽媽就笑著嗔罵道:「死丫頭也不出個聲兒。」
「媽媽一心向佛,我便是出聲恐怕您也聽不見的。」說完掩面笑了起來,岑媽媽啐了一口,又回頭對著菩薩念了幾句,才拉著碧槐小聲道:「我剛才囑咐了婆子去幾個府裡報喜,趁著四爺在夫人又熟睡著,你和我去廚房幫忙,夫人喜歡我做的菜,今兒我要親自下廚。」
「行。」碧槐笑著點頭:「夫人喜歡吃我做的鳳梨酥,我也做幾樣擺著,等她醒了也有的選。」夫人懷炙爺的時候反應那麼重,這一次菩薩保佑不要有反應才是。
兩人說著笑著出去,春柳和綠枝正端著臉盆等梳洗的進來,碧槐攔了她,春柳就將東西交給她,道:「那我去後院瞧瞧炙爺去。」
析秋醒過來時已近中午,腹中咕咕叫著,才一轉頭就瞧見一對明亮的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盯著她在瞧,她一愣出聲問道:「四爺一直坐在這裡?」
蕭四郎笑了起來,沒有回她的話,小心將她扶起來又在她身後塞了迎枕,捋著她面頰上的碎發柔聲問道:「睡飽了?肚子餓不餓?」
析秋看著他眼眸泛紅,就知道他一夜未眠,不由道:「妾身已經沒事了,虛驚一場罷了,四爺快去休息會兒吧。」
「不用。」蕭四郎起身在桌上端了茶壺洩了杯清水給她,析秋接過端在手裡押了一口,他又將春柳和碧槐喊進來,春柳端著小几,碧槐和岑媽媽綠枝則魚貫托了菜和飯進來,一溜兒的擺在床上,春柳又將小襖給析秋披上,房裡又加了個爐子,熱烘烘的很溫暖。
析秋看著床前圍著的一堆人哭笑不得:「我又不是生了大病,你們哪用這樣興師動眾的。」說完看著眼前一碟子水晶餃子,一碗清粥一碗白飯,還有四五碟子她愛吃的菜,葷素搭配還煲了幾罐的湯,陳列著等著她挑選。
「我哪能吃這麼多。」析秋歎氣:「你們撤了一些自己去吃飯吧。」又道:「給四爺也備了碗筷來。」
岑媽媽笑著道:「四爺的在外頭,夫人先顧著自己的身子。」說完挽了袖子要來喂析秋,析秋擺著手:「我自己來。」
析秋無奈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吃著飯!
正在這時,炙哥兒從外頭進來,瞧見這麼多人圍在析秋的床邊,心裡咯登一聲:「娘,您生病了?」
「炙哥兒。」
炙哥兒撲了過來擔憂的看著析秋:「娘,您生病了?」
不待析秋說話,岑媽媽滿臉笑容的回道:「哥兒,夫人可沒有生病。」炙哥兒聞言一愣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岑媽媽,岑媽媽就笑著道:「夫人要給你添小弟弟了。」
炙哥兒愣了一愣,喃喃的回頭去看析秋,一時不明白岑媽媽的意思:「娘,什麼添小弟弟?」
析秋沒有否認岑媽媽的話,笑著問道:「坤哥兒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
「他在我房裡看書。」炙哥兒還在糾結岑媽媽的話:「什麼添小弟弟。」
身後的幾個人都笑了起來,蕭四郎眉頭一擰道:「去吃飯,別煩你娘休息。」炙哥兒就嘟了嘴也不敢反駁:「哦!」掛著滿臉的疑惑。
「去吧,和坤哥兒一起吃午飯。」析秋摸摸他的臉:「娘沒事!」
炙哥兒喃喃的點了點頭,緊緊皺著眉頭退出了房間,一路跑回去拉著坤哥兒就問:「坤哥兒,我娘要給我添小弟弟了,為什麼我沒有見到小弟弟?」
坤哥兒也是一愣,隨即白了一眼炙哥兒:「笨!」說完低頭去看書。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炙哥兒當然要繼續問:「到底什麼意思?」坤哥兒被他問了好幾次,實在煩不過就回道:「小弟弟在你娘的肚子裡,等十個月後就會出來了。」
炙哥兒一驚,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問題,娘瘦瘦的肚子裡會有個和他一樣的孩子出來:「十個月後就能看到了?」
坤哥兒就點了點頭,又追加解釋道:「當初杏姐兒就從我娘的肚子裡出來的。」一頓又道:「等過幾天你娘的肚子就會慢慢慢慢胖起來,然後從裡面會出來一個孩子。」
炙哥兒瞪著眼睛顯得既驚訝又驚奇,他垂著頭若有所思的往外走,邊走嘴裡念叨著什麼:「……原來是在肚子裡。」突然又拔腿跑了起來。
一路跑回析秋的房裡:「娘,娘!」
飯菜收了,析秋正喝著茶,見炙哥兒撲過來,蕭四郎眼捷手快的攔住他,炙哥兒也不看父親就緊緊盯著析秋的肚子看。
析秋被他看的莫名其妙:「怎麼了?」
「這裡面……」炙哥兒指指析秋的肚子:「真的有個小弟弟?」
析秋笑了起來,朝炙哥兒招招手拉著他道:「不知道是不是小弟弟,但是他確實在裡面,不過現在還很小,要等到十個月後你才能看到他!」
果然和坤哥兒說的一樣,炙哥兒伸出手按在析秋的腹部,又害怕的收了回來一本正經的看著析秋:「那能不能是個妹妹?」
析秋一愣:「為什麼是妹妹?」
「先生妹妹再生弟弟!」炙哥兒想了想,覺得如果是妹妹也會像杏姐兒一樣整天拉著她說話吧,反正比坤哥兒有趣:「就這麼說定了,先生妹妹再生弟弟!」炙哥兒想著就嘿嘿笑了起來,朝析秋揮揮手:「我去吃飯了。」
想通了事情心情就舒爽了,炙哥兒蹦蹦跳跳的出了房門。
留了析秋和蕭四郎面面相斥啞然失笑!
炙哥兒心情愉悅的出了門,就見滿府裡喜氣洋洋的,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容,他也越發的開心腳步輕快,見阮靜柳迎面過來,他笑著行禮喊道:「姑姑好!」
「嗯。」還不待阮靜柳說話,炙哥兒就笑瞇瞇的道:「我要有妹妹和弟弟了。」在他的思想裡,肚子裡有一個或是兩個都是可以受願望和想法控制的。
想要幾個有幾個!
阮靜柳挑了眉頭,笑了起來,進了房裡蕭四郎已經去了外院,她在析秋床邊坐了下來,問道:「炙哥兒怎麼了?」
析秋就笑著將炙哥兒方纔的言行說了一遍,阮靜柳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析秋突然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有心事?」
「沒有。」下意識的阮靜柳否認,析秋便笑著道:「認識你又不是一天,可瞞不著我。」
阮靜柳想了想,從荷包裡拿了幾張紙出來,疊的平平整整的,析秋疑惑接過來拆開看了一遍,隨即目露驚訝的道:「秦二爺寫的?」又翻出那張房契來:「他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阮靜柳有些生怒的樣子:「想做什麼隨他,與我無關!」
析秋將信反過來覆過去的看了幾遍,納悶的道:「……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也沒有交代這房契什麼意思。」這位秦二爺到底什麼意思,她也有點吃不準。
「你沒事我就回去了,先養幾天,藥就別吃了。」阮靜柳站了起來,析秋應道:「嗯,讓天誠送你吧。」
阮靜柳收了信重新放在身上,便一個人出了門,天誠駕了車駛出了督都府,才出了門車就被一個孩童攔了下來,穿著破破爛爛的手裡拿了個破碗,也不怯場大聲詢問道:「請問,是張醫女嗎?」
天誠叱道:「小孩兒讓開,別擋道!」
「我找張醫女。」他說著繞過天誠走到窗戶這邊來,問也不問就朝裡頭丟了個東西:「他受了重傷,請你速去!」話落,人就一溜煙的跑遠了。
阮靜柳撿起孩子丟進來的東西,是個荷包,她一眼就認出是兩年前她丟給秦遠風的荷包,之後他就失蹤了,現在這個荷包又出現在她面前,阮靜柳翻開,荷包裡頭是空的,不過卻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滲了出來。
真的受傷了?
她敏感的聞了出來,天誠在外頭問道:「醫女,您沒事吧。」
「去東長街。」阮靜柳捏緊了荷包飛快的說完:「快!」
天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聽她語氣緊張也不敢拖怠,急忙駕車飛馳去了東長街。
是房契上的宅子,阮靜柳在門口下了車,守門的婆子見到她也不問來人是誰,直接沉默的朝她行了禮,帶著她進了內宅。
阮靜柳回頭對天誠道:「你先回去吧。」無視天誠擔憂的眼神,疾步跟著婆子進了門。
宅子不算很大分內外院,入眼處一片清香撲鼻,種的卻不是尋常所見的花草,而是可藥用醫用的草藥!
她並未多看,一路進了內院,內院裡假山流水亭台樓宇,富麗大氣讓她微有吃驚,婆子低垂著頭七拐八彎的進了一道儀門,又過了一道如意門,才瞧見一個朝南的院落,並不像前頭所見的琉璃瓦玻璃窗花圃假山的裝飾,這裡卻是茅草搭的房頂,籬笆圍出的院牆,頗有田園風趣。
婆子終於停了下來:「夫人,請!」
阮靜柳微微頷首,也無心追究婆子對她的稱呼,推開了籬笆門,順著院中的青石板小徑,路過一個巨大的驢磨,進了正房。
正廳裡擺著竹製的傢俱,牆上掛著做工奇趣的斗笠和蓑衣,房樑上架著鋤頭等農具,儼然便是一個農家小院。
她看著只覺得眼前的情景似曾相識。
恍惚間她才想起來,這裡就是六年前,她在江南借住的那戶農家的房舍模樣,只是這裡更加精緻一些。
也是她和秦遠風認識的地方。
當時她站在院子裡,和綰兒正在曬在山中採來的草藥,忽然有人隔著籬笆牆喊她:「大娘,在下路過此處,可否討碗水喝?」
還沒有被人喚過大娘,阮靜柳怒目看去,就瞧見一個唇紅齒白面容俊美的少年站在院外,少年看清她長相也是一愣,看了一會兒才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笑容更是乾淨清透:「大姐,能否給碗水喝?」
自然的,她沒有回他的話,只讓綰兒給他倒了碗水,隨後關了門!
只是小事她並未放在心上,卻沒有想到第二日,他被屋主從山腳抬了回來,滿臉上都是血痕……
自那以後,他以傷未好的名義住了下來。
整日裡,像條尾巴一樣跟著她,怎麼甩也甩不掉,便是她離開那裡後,也常常能在別處和他「相遇」。
想到這裡,阮靜柳忍不住搖了搖頭,再去看眼前的裝飾!
「秦遠風!」她輕喚了一聲,帶著稍許的怒意:「出來!」說完走到另一邊推開了門,房裡簡單的放了一張床和櫃子桌椅,空無一人,她又推開另一間隨即愣住。
只見房間裡都是炫目的紅色,一對碩大的喜字貼在正面,下面的桌子擺著一堆龍鳳花燭,燃出徐徐清香,側面擺著一張大床,床上鋪著鴛鴦被,被子上撒著紅棗蓮子花生……
她不由自主的走了進去,牆角擺著一架多寶格,多寶格上琳琅滿目的擺了許多的東西,但卻都是她熟悉的。
還有梳妝台上,擺放的首飾,床頭的櫃子上擺著的醫書。
都是她的日常用品。
怎麼會在這裡?
她目光緩緩移過去,又瞧見一扇cha屏,cha屏上平展的搭著一件大紅的嫁衣,紅的如火的顏色讓她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忽然,一聲極其輕微的腳步聲在門口響起。
還不待她回頭,忽然腰上一緊。
一雙長而有力的手臂將她圈住,脖頸上噴灑的熱氣,曖昧的讓她心突的一下極快的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