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不出來?」炙哥兒眉頭一擰,露出一種我做的這麼像你竟然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的驚訝表情,又問道:「您沒看出來是什麼?」
析秋一愣,不由又仔細去打量,看了半天只是看出似圓似方的樣子,炙哥兒瞪著眼睛等著母親誇獎,析秋猶豫著就偷偷朝慶山看去,正要說話忽然後面敏哥兒的聲音傳來:「一定是鸚鵡對不對?」
「哥哥!」炙哥兒聽著一樂,就立刻點頭道:「是,是鸚鵡。」說完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樣顯得很高興。
析秋暗暗慚愧,露出愧疚的樣子:「是娘不對,沒有認出來是什麼!」炙哥兒一副大度的樣子:「沒關係。」說著又蹲在地上去捯飭。
敏哥兒朝析秋行禮:「娘。」析秋點了點頭,又道:「正好有件事要和你說。」敏哥兒聽著,析秋就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看著他道:「你也大了,一直住在後院也不行,可現在讓你就搬去我也不放心,所以我和你父親商量,不如讓你搬到後面的榮恩院去住,你覺得如何?」
敏哥兒目光一頓,析秋面上笑著又怕他多心,遂解釋道:「榮恩院離這邊也近,院子相通的,你住在那邊來來回回也方便不說,你自己也有獨立的院子,想做什麼願意怎麼做,都可以自己決定!」
「母親!」敏哥兒唇瓣動了動,鑫哥兒早就從太夫人的碧紗櫥裡搬出來了,不過也沒有去外院單獨開院子,而是在太夫人院子的後面又重新蓋了個四合院,鑫哥兒很喜歡,還在院子裡搭了花架子和鞦韆……
其實,他也有些羨慕,畢竟那是一個獨立的院子,是他一個人的空間,他知道他要是去和母親提出來,母親一定會同意,可是他怕母親多想會以為他想離開而搬出去,所以他一直猶豫著……沒想到母親今天竟然來和他說這件事。
敏哥兒有些激動,看著析秋問道:「孩兒,搬去榮恩院?」
「嗯。」析秋點了點頭,又問道:「怎麼了?是不是覺得小?」析秋想了想榮恩院確實不大,可好在離她這裡近,她解釋道:「府裡幾處的院子有的偏僻了些,有兩個正院子倒是很大,母親卻是想留著等你大了給你用的,將來娶了媳婦也住的開一些,現在就暫時住在那邊好不好?」
「不是,不是!」敏哥兒紅了臉:「我願意住在那邊。」
析秋看著他緋紅的面頰,輕笑了起來,點頭道:「若你沒有意見,明天我就讓容媽媽帶著人去收拾收拾,你房裡伺候的人,你自己在府裡挑吧,看中了誰就留了誰。」敏哥兒的奶娘早就出府了,這會兒他身邊跟著的大丫頭也就冬靈了。
「兩個大丫頭,兩個二等的,四個小丫頭……婆子的話,就讓岑媽媽給你挑吧,老實可靠些就成,你看呢。」敏哥兒大了,他又比別的孩子敏感,析秋在很多事情上,都是用商量徵詢的口吻和他說話。
敏哥兒點頭應是:「全憑母親做主。」
析秋微微頷首頷首,這邊炙哥兒聽著,就好奇的問道:「哥哥要搬去哪裡?我也要搬去!」
「哥哥就在隔壁。」析秋將炙哥兒牽起來,擦了他鼻子上沾上的漿糊:「你想去玩玩可以,但不可以搬過去!」炙哥兒歪著頭,不悅道:「那為什麼哥哥可以?」
「因為哥哥長大了啊,等你像哥哥這麼大的時候,你也可以搬出去,等再大些你們還可以住外院去,都隨你們……」析秋輕聲說道。
炙哥兒擰著眉頭,露出苦惱的樣子來,又打量著敏哥兒:「那我什麼才能長的像哥哥這樣大呢……」敏哥兒聽著過來拉著他的手,走到風箏旁邊蹲下來:「你現在要做什麼,我幫你做!」
炙哥兒注意力立刻被轉移到風箏上來,立刻用手指著這裡又指指那邊,析秋看著兩個人埋頭研究風箏做法,天真可愛……她笑了半晌,又轉頭去看慶山和慶元:「外院裡都空著,你們兩個也搬進來吧,離炙哥兒近,也省的跑來跑去,你們娘也不放心。」
慶山性格比較活潑,慶元就老實一點,聞言慶山笑著回道:「我們回去和娘商量商量,明天再答覆夫人可不可以?」
「行啊。」析秋笑著道:「也和你娘說,讓她有空過來我這邊。」
慶山聽著就露出苦惱的樣子:「娘這兩天身體有點不舒服,天天在家裡躺著……」析秋聽著一怔,問道:「怎麼了?可請大夫了?」
「不知道,我問了她也不說,父親也是,也不告訴我們!」
析秋露出疑惑的樣子,稍後喊來春柳:「你得空去司榴那邊一趟,慶山說她身體不舒服,卻不知道哪裡不舒服,你去看看我也放心些。」
「奴婢知道了。」春柳應是,下午就去了司榴那邊,回來的時候滿面含笑:「夫人,她哪裡是不舒服,是有了身子了。」
析秋聽著笑了起來:「有了身子了?」難怪不肯和兩個孩子說:「那慶山和慶元留在這邊也好,她也省點心。」說完又看著春柳:「回頭你去庫房裡挑些東西給她送過去,再拿兩匹布料帶上,她若是缺什麼只管來這邊和我回了。」
春柳笑盈盈的應是,又道:「奴婢回來的時候順道去了春雁那邊,她女兒這會兒會走路了,滿房裡亂跑,她天天跟在後頭忙不過來,想進府來給你問安可又……」
春雁去年生了個女兒。
析秋輕笑:「有了孩子都是這樣的,她也沒有公婆伺候,家裡也沒請個人幫忙,天益又忙著醫館和藥鋪裡的事,哪裡能忙的過來!」春柳聞言輕笑,面容姣好,析秋看著一愣,司榴和春雁都有孩子了,春柳卻還在她身邊,析秋微微凝了眉頭,對春柳道:「你去忙吧,出去的時候,將岑媽媽找來。」
春柳應是,轉身處了門,析秋腦中就將府裡記得的小廝和管事一個個想了一遍,卻沒有想到合適的,心裡想著她便想到侯府了,改天去趟侯府,求胡總管推薦兩個人來,一直將春柳留在身邊也不成。
「夫人!」岑媽媽進了門,析秋見了她便笑著道:「我有事和你商量,你坐下說話。」
岑媽媽應是,在杌子上坐了下來,析秋便問道:「外院裡的管事和小廝我也不熟,也就大概心裡頭有個模樣……你常常走動,可有哪個小廝瞧著不錯的?」
「咱們府裡的還真是不多。」岑媽媽笑著道:「雖有些能幹的,也有幾處管事家裡有兒子條件也算不錯的,可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奴婢是一個沒瞧上。」她知道析秋的想法:「夫人是不是要給春柳配人?」
「這麼說你心裡有人了?」析秋笑著反問道。
岑媽媽抿唇笑了起來,點了點頭,眼眸明亮的道:「說起來,還是夫人的陪房。」析秋一愣,岑媽媽就壓著聲音回道:「是一銓!」
原來是他,她怎麼把他給忘了!
「您不知道,一銓在侯府裡如今已經是管事了,我看胡總管的意思,對他頗為看重,以後定是有前途的,再說,她和春柳的年紀也相當,依奴婢看相當不錯!」
岑媽媽不說析秋還真不覺得,現在經過她這麼一說,一銓的能力確實不錯,春柳一直不想出府,說以後留在她身邊做管事媽媽,可府裡的規矩夫妻兩人不能同時留在府裡做事,若是春柳配了一銓到沒有這樣的顧忌,一銓留在侯府春柳依舊還可以在她身邊待著。
再說,金大瑞夫妻兩人都不錯,若是能成到真是很好的事。
「這樣,你回頭去問問春柳的意思,若是你說不出口,去找春雁回來問問春柳也可。」析秋說著一頓又道:「至於一銓那邊,改明兒再去問問金大瑞家的……」
岑媽媽滿臉的笑容個,點頭道:「行,奴婢得了機會就探探的春柳的意思。」
析秋微微點頭,岑媽媽站起來掀了簾子正要出去,就在院子裡瞧見阮靜柳的身影,她笑著道:「夫人,張醫女來了。」
析秋站起來也站在門口去瞧,果然見阮靜柳帶著綰兒進了門。
「藥鋪那邊的生意聽天益說很好,現在成本已經收回來了,是不是?」析秋笑著問阮靜柳。
阮靜柳點了點頭,道:「還是你的主意好,我們多開一家分鋪,不但沒有像以前那樣忙,生意卻比以前好多了!」
析秋輕笑,看著阮靜柳露出疑惑的樣子來:「我怎麼聽說,前幾日你去同軒堂鬧事了?」阮靜柳眉梢微挑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就知道你會問這件事。」
「那你說說看,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和同軒堂結了仇了?」
阮靜柳將手中的茶盅放下來,沉了臉不悅的回道:「我如何和他們結仇,是他們做生意太失德了,哪有人將要死之人送去別處的,這不是有意要砸我的招牌!」阮靜柳雖是冷漠,但心地卻很善良,在析秋眼中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覺得只要摸清她的性格便很好相處,她也不易與人結仇,因為根本不會和別人有利益往來,所以她從以前就厭惡同軒堂的事,她就很好奇。
「他們怎麼會這麼做?」析秋擰了眉頭:「你去,有沒有給你什麼合理的解釋?」
阮靜柳鼻尖冷哼一聲,怒氣更甚:「怎麼會有說法,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是誰?
析秋暗暗疑惑,歪著頭去看阮靜柳,阮靜柳見她這樣柳眉倒豎:「這樣看著我作甚?」
「我記得你說過同軒堂的二公子,難道這個他,就是秦二公子?」
阮靜柳白了析秋一眼:「什麼二公子!那根本就是個一無是處的敗家子!」說完一副不願多談的意思,析秋抿著唇忍不住笑著,覺得這樣的阮靜柳很是可愛。
「別笑了。」阮靜柳也忍不住失笑:「我有事想和你說。」
析秋收了笑容,認真的看著她,阮靜柳便道:「想托你件事。」說著一頓又道:「綰兒今年已經十七了,你在府裡幫她相看相看可有合適的人,也不需要多好的條件,綰兒有我給的嫁妝,兩個人靠著嫁妝過日子再做些小生意生活不成問題。」
怎麼最近她身邊都是婚事,佟析硯的婚事,佟析玉的婚事,她今兒想到春柳的婚事,這邊綰兒的事也找到她。
析秋笑了起來,將自己想的和阮靜柳說了,阮靜柳不由驚訝道:「韓大人求親四小姐?」析秋點了點頭:「也沒定,看看四姐姐的意思吧。」
阮靜柳挑著眉頭道:「我覺得他們兩人不大合適,四小姐博覽群書頗有才氣,而韓大人……」她說著頓了頓:「只怕字也認不全的,哪裡有共同話題!」
「哈哈!」析秋笑了起來:「韓大人怎麼到你的嘴裡就說的這樣不堪,那你看看四爺是不是也是認字不全的?」
阮靜柳翻了個白眼,回道:「難道你要說他滿腹經綸?」析秋再也忍不住笑倒在炕頭上,阮靜柳也忍不住抿唇笑了起來……
她說的雖有些誇張但有點卻是對的,韓大人以前是羽林衛統領,不敢說才氣想必書定讀過的,但是佟析硯卻是飽讀詩書,這兩個人在一起一個一個武……還真是不好說。
「算了。」析秋擺著手笑道:「八字還沒一撇,不與你說此事了。」說著一頓又道:「綰兒的事我會留心的,回頭有合適的叫了你來相看!」
阮靜柳點了點頭,這邊碧槐在門口探了探頭:「夫人,四爺回來了。」
析秋點了點頭,阮靜柳就站了起來:「我回去了,有空再來看你。」析秋點頭送她出門,阮靜柳就帶著綰兒一起出了院子,析秋則去了臥室。
蕭四郎正低著頭接衣服上的盤扣,見析秋進來看了她一眼問道:「張醫女來了?」
「嗯。」析秋走過去幫著他解,蕭四郎索性放了手,問道:「可是有事?」
析秋點了點頭,將阮靜柳來的目的和蕭四郎說了一遍,蕭四郎點頭道:「在外院隨便找個便是。」很隨便的樣子,析秋笑道:「如真像四爺說的這樣簡單,那以後也不用媒人了,隨便拉個人配了便是。」
蕭四郎捏了捏她鼻子,轉身在桌邊坐了下來,提著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又抬頭去看正在掛衣服的析秋,彷彿想到什麼道:「我和韓承一路回來的。」析秋聞言一愣,回頭看著他:「嗯?」
蕭四郎啜了一口茶,漫不經心的道:「他讓我轉告你,已經與家中姨太太提過,若是四小姐真的介意,就為她單獨買間宅子讓她搬出去。」
這話說的,怎麼這麼勉強呢。
不過好在是同意的,析秋在他面前坐了下來,將佟析硯的意思說了一遍:「……還是先等等四姐的意思吧,免得我們這邊說的好了,四姐那邊卻不同意……」
蕭四郎從善如流點頭:「嗯。」析秋又道:「我將我們的意思和父親說了,我看,父親應是想要將八妹妹許給錢孝廉。」
「早點定了也好,我瞧著這位錢孝廉還不錯。」蕭四郎並沒有多少的關心,點了頭又問析秋:「後日十五了吧?你要去娘那邊?」
「是!」析秋問道:「四爺後天有空?」
蕭四郎頓了頓,搖頭道:「沒有,我明日和陳老將軍一起去西山!」析秋應是。
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過飯,析秋當著敏哥兒的面吩咐容媽媽去收拾院子,又對敏哥兒道:「你自己去庫房看看,喜歡什麼就讓人搬去你房裡。」
敏哥兒點了點頭,回頭去庫房裡,卻是隨意挑揀了幾樣東西。
第二天一早,析秋帶著炙哥兒敏哥兒在房裡認字,江氏匆匆來了……
「大嫂,您怎麼了?」析秋將江氏讓進門,擰眉看著面色有些奇怪的江氏,問道:「大嫂,怎麼了?」
江氏端著茶歎了口氣,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看著析秋道:「韓家的婚事,四妹昨天去找父親了,說她願意,也不要商量了,選個日子便是。」
「啊?」佟析硯昨天還說沒有考慮好,怎麼轉眼功夫就同意了呢,「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四姐姐態度突然轉變了?」
江氏滿臉的無奈,回道:「你猜,昨天下午誰去府裡了?」析秋一愣,江氏就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來:「是韓大人!」
「啊?」析秋驚訝的看著江氏,江氏回道:「我也很驚訝,可聽說韓大人和父親一起回來的,在書房裡坐了許久……應是提到了婚事。」
韓承為人還真是爽快,析秋心思轉過又問道:「那四姐怎麼突然同意了呢。」難道也看上韓承了?
「四妹同意,是因為梅姨娘……」江氏說著苦澀的道:「昨晚上鬧了一夜,說韓家的親事定是說給八小姐的,卻被四小姐搶去了,同樣是佟家的小姐,為什麼待遇差別如此的大……不過就是嫡出和庶出的分別而已……」
析秋無語,這樣的情況她預料到了,可真的聽江氏說,還是忍不住的驚訝,一向懦弱的梅姨娘,在遇到女兒的婚事時也彪悍了一次。
「四小姐聽著氣不過,當場就拍了桌子,說她原本是要回掉的,但梅姨娘這麼一說,她還就非嫁不可了!」江氏搖著頭,又忍不住失笑:「……梅姨娘就氣的昏了過去。」
倒是像佟析硯能辦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