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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332章 皇子(3) 文 / 莫風流

    佟析硯就閉著眼睛也不抬頭,悶在析秋的肩上,析秋能感覺到肩頭上薄薄的夏衫濕了,她順著佟析硯的後背,也不去問原因只陪著她坐著。

    過了許久,佟析硯才抬頭擦了眼淚,緩緩道:「相公他……又納了妾室。」

    什麼叫又?她沒有問過蔣士林房裡的情況,聽佟析硯這麼說,難不成房裡頭已經又好幾個妾室了?

    析秋不知道怎麼安慰她,畢竟蕭四郎房裡沒有人,她說什麼都似乎不對。

    就只能陪著佟析硯坐著,聽她說話。

    「可是這個和前面的那個丫頭不一樣,那丫頭不過是個通房抬上來的,還是婆婆抬的,可是這個呢,是他的師妹,他們自小青梅竹馬,雖不曾言及婚嫁可早在彼此心中有一席之地……」說著又抹了眼淚:「相公他……沒有反對!」

    析秋就覺得心裡突然涼了下來,當初的海誓山盟,卻抵不過青梅竹馬的半分情意,不反對?不反對就是同意了。

    難怪佟析硯這樣傷心。

    「又是蔣老夫人做主抬進門的?」析秋拿了帕子給佟析硯擦眼淚,輕聲問道。

    佟析硯點了點頭,回道:「婆婆說我身體不好,又是半年沒有子嗣,相公如今官途正順怎麼能沒有子嗣,所以就……」

    析秋氣的沒了話,這個蔣老夫人還真是夠可以,聽說她可是五十好幾的人,怎麼還這樣管著媳婦房裡的事,佟析硯成親也不過一年的時間,怎麼這會兒就這樣著急了,常有人成親兩三年才有身孕,可也沒見旁的人家一房一房的納妾室。

    「四姐姐。」析秋拉著佟析硯問道:「您打算怎麼做?」

    這一次換佟析硯一愣,問道:「怎麼做?我雖做不到親手送他們入洞房,可也還要操持他們的婚事,我也知道男人納妾實屬平常,可我心裡就是不好受,所以才想和你訴訴苦!」

    析秋恍然明白,是她多想了,這樣的事情女人根本沒有選擇,正如當初胡素青的事情一樣,她可以守護自己的家,可以護著自己的男人不讓別的女人覬覦,可卻沒有辦法去阻止男人主動納妾,不是行動上不可以,而是自尊上不允許。

    她也知道,為什麼佟析硯忽然瘦了這麼多,這樣的事情無論放在哪個女人身上,都會傷心。

    析秋握著佟析硯的手,兩人並肩坐著,長長的沒了話。

    中午吃了飯,析秋和佟析硯回到佟析硯以前住的院子,裡面收拾的乾乾淨淨,兩人歪在拔步床上說話,門外喜兒和碧槐碧梧嘰嘰喳喳說著話,司榴也聞聲趕了過來……彷彿回到了在家時的時光。

    佟析硯終於開了一絲笑臉。

    析秋看著司榴手裡一邊牽著的一個孩子,不由笑了起來。

    兩個小傢伙長的虎頭虎腦的,胖胖的一模一樣的小臉,越看越像司榴。

    「小姐,您也趕快生一個吧,奴婢常常想,要是小姐生的小主子,不管男女都一定長的很好看。」析秋想著,想著這已經是一上午第二個人和她說起生育的事兒,他摸著兩個孩子的頭,笑道:「這事兒可是講緣分的,哪裡能強求。」說著又贊孩子道:「這兩個孩子可真可愛。」

    佟析硯看著也喜歡的人,一人賞了一個銀元寶。

    兩個孩子性子自小的淘,這麼陪著幾個人坐了一會兒就已經坐不住,司榴就讓身邊的小丫頭帶著兩個人出去玩,一邊叮囑道:「仔細點,別去河邊,不准亂跑,見了人要知道行禮。」

    兩個小傢伙點頭不迭,轉身跑沒了影。

    司榴看著直歎氣:「太淘氣了……」佟析硯坐在一邊陪著,羨慕的看著兩個孩子,析秋怕她難過,就將話題轉道別的事情上:「聽說福貴要升了做掌櫃了?」

    福貴年前調去鋪子裡幫忙,他人聰明又很穩重,才半年時間就已經做的有模有樣了。

    司榴臉一紅,但臉上卻漾出濃濃的幸福來,回道:「他不過餬口養家罷了,掌櫃不掌櫃的,就是做了也不見得能做得好。」

    析秋笑看著司榴,總算有件事是好事,司榴能過的好,她也很高興。

    幾個人正說著,外間又婆子道:「四姑奶奶,四姑爺來了!」

    析秋聽著朝佟析硯看去,就見佟析硯騰的一下站起來,又忽然沉了臉坐了回去,對外面道:「領他去書房吧!」

    「等等!」析秋拉著佟析硯:「蔣姐夫來,你便是再有氣也不能在娘家不給他臉,再說,他定是下衙聽說母親病了你回來的事就著急趕過來的,論他這樣,你無論如何也該去迎迎才是。」

    佟析硯嘟了嘴道:「他根本就是心虛內疚。」析秋笑著道:「是,是,你看他心虛內疚就來哄你,可見比許多人好多了,有多少男子納妾回去,正妻辦的不周到他還抱怨不斷,責罵不斷呢!」說著一頓又道:「所以我說,看問題要看好的一面,你和蔣姐夫當年那樣轟轟烈烈,他心裡看你定然比誰都要重要,你又何必將他往外推!」

    佟析硯沒有說話,卻是手扶了扶髮髻,猶豫了許久站了起來道:「那我去看看!」

    析秋點了點頭。

    「小姐。」司榴見佟析硯出了門,便小聲問析秋道:「您怎麼瘦了?」

    析秋歎氣,笑著回道:「天氣越來越熱吃的就少了些,沒事!」

    司榴將信將疑。

    又過了會兒,析秋正要起身去和江氏,大太太告辭時,蕭四郎來了,她微微詫異,她來時特意讓人去告訴他,說是不用來接她,她知道蕭四郎和大太太一直不對付,讓他見大太太實在太為難他了。

    析秋生怕大太太要見蕭四郎,將上午和她說的話又和蕭四郎說一遍,就急匆匆的帶著他和眾人辭別,上了馬車回南牌樓。

    蕭四郎靠在馬車,擰了眉頭道:「怎麼了,可是不高興?」

    「沒有!」析秋擺手回道:「就是母親身體不好,我心裡有些擔憂罷了。」

    蕭四郎聽著就面露狐疑的盯著她看,析秋怕他又問什麼,就急忙轉了話題:「不是說今日開始在城外演練嗎,四爺今兒怎麼這麼早。」

    「原是今日,但聖上臨時改了時間。」說著頓了頓,聲音沉沉的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皇后娘娘可能要臨盆了。」

    析秋一愣,忽然就想到當初皇后娘娘那麼容易答應沈姨娘幫忙,是不是她自己也存了這個心思,太后娘娘不在,她在宮中是不是也自在一些呢?

    「這是喜事啊。」析秋挽著蕭四郎道:「皇后若是生了小皇子,可是皇長子啊,該舉國同慶才是。」她說著挑著眉頭,眉飛色舞的,彷彿真的很開心的樣子,蕭四郎不知不覺間被她的情緒感染到,也勾了唇角道:「那若是生了公主呢。」

    析秋就理所當然的回道:「那自是長公主啦!」

    蕭四郎便哈哈笑了起來,攬了析秋道:「夫人可真是機靈聰慧!」

    很明顯的在打趣她,析秋也笑納了,從善如流的點頭道:「多謝夫君誇獎。」

    蕭四郎剛剛的一點點沉悶也被她染成輕快,他道:「我今天在朝中碰見岳父了。」析秋一愣,難怪蕭四郎沒有回家就知道她在這裡。

    「父親說了什麼?」析秋問道。

    蕭四郎聽著就回道:「聽岳父的意思,像是擔憂榮郡王返京後的反應,讓我們多做籌謀!」

    大老爺說的不無道理,析秋看向蕭四郎問道:「四爺如何說的?」

    蕭四郎回道:「聖上查封了籐家後,便沿著運河重啟了太倉黃渡市舶司,以及寧波港……」析秋沒有明白意思,就聽蕭四郎解釋道:「先帝在世時,曾給榮郡王授封了封地,在交趾,雲南,你可知那邊有個對外港口?」

    析秋似乎聽過交趾,像是近越南的地界,有港口的話也不奇怪,她擰了眉頭問道:「難道榮郡王和太后也反對聖上開海禁?」她想明白了原因,又道:「是不是一旦聖上重開了交趾,榮郡王封地的供奉以及利益就會受到衝擊?」

    其實重開港口是好事,四周來往貨商會在這裡交稅,帶動當地的經濟,可若是這個港口是國家開的呢,那麼這些本該屬於當地的利益,現在要被國家分一杯羹去,可能分去一部分,也有可能拿去全部。

    不論是誰,都不會願意。

    析秋明白了蕭四郎為何有恃無恐,因為現如今設立市舶司的事,聖上加油沈季全權處理,沈季目前自是和蕭四郎是一個戰壕的兄弟,榮郡王便是想幹什麼,也要前後思量清楚!

    兩人又說了一陣,馬車已經進了側門,析秋和蕭四郎直接去太夫人房裡,敏哥兒和鑫哥兒,晟哥兒正在房裡和太夫人說話,大夫人笑著坐在一邊,不知在說什麼,鑫哥兒笑的很開心,見析秋和蕭四郎進來,鑫哥兒比敏哥兒反應還快,立刻伸手過來:「四嬸嬸,您可回來了。」

    析秋笑著走過去抱了鑫哥兒,點了他的鼻子問道:「怎麼了?鑫哥兒想四嬸嬸了?」

    太夫人和大夫人在一邊笑看著。

    鑫哥兒摟著析秋的脖子道:「祖母說,若是您同意,我就可以吃糯米雞!」

    析秋一愣,朝太夫人看去,太夫人就笑呵呵的道:「他說日日喝粥,嘴裡沒有味兒,便想吃些有味的東西,就吵著讓吳媽媽給他做糯米雞吃……」

    「原來鑫哥兒想吃糯米雞。」析秋歪著頭想了想,又看著鑫哥兒又緊張又期待的小臉道:「祖母說的對,你現在還不能吃。」

    鑫哥兒就失望的垂了小臉,析秋見此又笑著道:「不過,我們可以煮雞肉粥吃,好不好?」

    雞肉粥?好歹也有雞肉,聊勝於無,鑫哥兒歪頭想了想,勉強點頭道:「那好吧!」

    析秋憋著笑,將鑫哥兒放下來:「那我們一言為定,四嬸嬸讓廚房去**肉粥,你不能再鬧著祖母吃糯米雞。」鑫哥兒點了點頭,又小聲道:「我沒有鬧……」

    太夫人呵呵笑了起來。

    析秋又摸了摸敏哥兒和晟哥兒的頭,轉身和大夫人打了招呼。

    「親家太太怎麼樣?可好些?」太夫人問道。

    析秋在蕭四郎對面坐了下來,回道:「比原來病的重了些,但大夫說暫時不會有危險。」太夫人聽著就鬆了口氣道:「她年紀那樣輕,真是可惜了。」

    析秋便低頭沒有說話。

    晚上,在太夫人這邊吃了晚飯,析秋牽著敏哥兒的手,一家三口回去,路上敏哥兒問析秋道:「母親,外祖母會死嗎?」

    析秋眉梢一挑,看向敏哥兒問道:「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是晟哥兒說的,他說他的大舅舅死了,五嬸嬸和五叔都去了通州奔喪,還沒有回來。」說著有些擔憂的看著析秋,又問道:「外祖母會死嗎?」

    析秋搖了搖頭,回道:「外祖母不會死。」頓了一頓又道:「至少現在不會。」

    敏哥兒彷彿聽懂了,又彷彿沒有聽懂。

    蕭四郎看著母子兩人對話,唇角慢慢勾了起來,回到房裡析秋讓春柳帶敏哥兒洗了澡,哄了敏哥兒睡覺,回到房裡蕭四郎正靠在沁涼的竹篾軟榻上看著書,見析秋進來他放了書,朝析秋招招手。

    析秋走了過去,蕭四郎問道:「敏哥兒睡了?」

    「嗯。」析秋點頭應了,又問道:「四爺明天不是要去城郊,早點休息吧。」

    蕭四郎沒動,摟了析秋的腰,問道:「聽說你要在通州和山東的莊子裡種藥材?」析秋點頭道:「是,等五月底將地裡的東西都收齊了,翻了地就種一些下去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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