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暗暗哀歎,還好司榴有經驗,不然還不知會出現什麼樣的事情來,她有想到蕭四郎,不由暗暗咬牙!
司榴把孩子放在床上,三四個人圍著孩子又是換衣裳,司榴就當著眾人的面解開衣領,將孩子抱在懷裡一臉坦然的道:「怕也餓了,先吃點哥哥們的糧食頂一頂吧。」孩子彷彿天生就對母乳有反應一樣,湊到司榴的胸口就大口吃了起來!
司榴沒事,司杏幾人卻是鬧了個大紅臉,紛紛嗤道:「哪有你這樣的,好歹也避著一些!」滿不在乎的道:「這有什麼可害羞的,等你們生了孩子便是人再多,孩子哭了你也不會顧忌這許多!」
司杏幾人就羞的躲著腳,紛紛跑了出去!
析秋著看那孩子在司榴懷裡吃的正的香,還時不時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她也微微笑了起來……
等餵好孩子,這邊司榴家的兩個又哭了起來,析秋趕忙接過司榴手裡的,又出去喊春雁春柳進來……五個人待在房裡,圍著三個孩子轉了一整天,只覺得這一天的時間過的格外的長……
終於挨到晚上,司榴將自己的兩個孩子在暖閣哄著睡下,就回頭對析秋道:「小姐,待會那人來,讓奴婢陪著您吧,若是對方有歹意怎麼辦?」
蕭四郎有歹意?析秋想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搖著頭道:「沒事,對方沒有惡意,你們就在外面等著吧,沒有我的吩咐不要進來。」司榴就不放心的拉著她:「讓奴婢陪著您吧,昨晚府裡不還進了盜匪嘛……父親說府裡的家丁長久安逸,若真是出了什麼事根本沒有能力抵抗,昨晚若不是有位俠士相助,那盜匪只怕也不可能輕易擒獲!」
析秋眉梢微挑,問道:「你說,昨晚那盜匪是被一個黑衣俠士救的?可看清那人長相?」司榴就搖著頭道:「父親說沒有見到,那人立在圍牆上,單手彈了一個石子,就把盜匪從屋頂上打了下來,當時一眾人被驚的怔住,再回神去找那人時,哪裡還能找到!」
析秋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難道那人是蕭四郎?
析秋抱著孩子回房,坐在房裡靜靜的去等某個說是今夜來接孩子的人,果然和昨天一樣,院外傳來二更時,析秋故意開著的窗戶裡,一個黑影一閃就落在了房間裡。
析秋皺著眉頭不悅的看著蕭四郎,蕭四郎大步走了過來,看著她懷裡酣酣睡著的孩子,臉上就露出果然如他所料的表情來,析秋道:「你捨得來了?」
「既有約定,自然要來!」蕭四郎負手而立在析秋面前,比起昨晚此刻他無論面色還是聲音都要柔和許多!
析秋瞇著眼睛道:「這孩子到底是誰的?」她原是沒有懷疑,可是早上聽大太太和二太太議論時,她卻起了疑心,怎麼會這麼巧,二皇子妃一屍兩命,孩子胎死腹中後他卻抱了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過來。
難道二皇子妃根本沒有一屍兩命,她的孩子順利生下來了?!然後被蕭四郎被了出來?
她驚的心砰砰的跳,去等蕭四郎的回答。
蕭四郎看著她變幻莫測的表情,便揮了袍子在房中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挑著眉道:「六小姐很在意這個事?」析秋愣了一愣,就看到他的眼睛似乎劃過一絲笑意,她皺著眉頭道:「你什麼意思?這孩子我照顧了一天,總有權利知道你要怎麼處理他吧?!」
蕭四郎就微微點頭,面無表情道:「六小姐多慮了,這孩子是我的,多謝六小姐替我照看孩兒,此恩情他日蕭某定當報還。」說著還煞有其事的抱了抱拳。
「如此說來,四爺是要把孩子帶回侯府了?」蕭四郎就點點頭,又看著析秋道:「六小姐若是捨不得,也可經常去侯府裡探望,隨時都可以!」
析秋確實有些不捨得,這個孩子不管是誰的,但蕭四郎說的卻有一樣她是信的,這孩子的日後的成長定不會再出現生母這個角色了……她歎了口氣,將孩子遞過去:「看就不用了,還請四爺善待這個孩子。」
蕭四郎接過孩子抱在手裡,長長的鳳眼顯得越加的明亮,他道:「你……很喜歡他?」析秋搖了搖頭,又點頭道:「無論她是什麼出生,孩子總是天真無辜的!」
蕭四郎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抱著孩子站起來走到窗邊,又突然停住腳步回頭看著析秋道:「不用捨不得,總是能再見面的!」
啊?析秋滿臉的不解,正想問他什麼意思,可窗邊早已經空空,哪還有半個人影。
她暗怒一句,砰的一聲關了窗戶,就回身對著門口道:「都進來吧,偷聽不累?」話落,房門就慢慢的被推開,司杏幾人正尷尬的站在門外。
「小姐,剛剛那人的聲音,奴婢好像很熟悉的樣子。」司榴眨著眼睛調皮的湊著析秋道:「難道那人和小姐……?」司杏聽著眉頭一皺,析秋也拍了司榴道:「別胡亂想了,早些歇著去!」
司榴就嘟著嘴,拉著春雁出了門,司杏就停在房裡,看著析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第二天,三皇子派去的人,在城外的斷崖下並沒有找道二皇子的屍首,卻尋到帶著血跡破損不堪的衣物,以及他常常配在身上的玉珮,三皇子將玉珮交給聖上,聖上看著玉珮默默的坐了半天,整個朝堂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三皇子的黨羽暗暗高興,二皇子的幕僚卻如驚弓之鳥,喪家之犬人人自哀自保,一時間京城裡的氣氛比之那夜有過之而無不及!於是在這裡滿城暗流湧動之時,宣寧侯府一向紈褲風流的蕭四郎,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兒子的事,只掀起了小小的風浪,便平息了下去。
聽說那孩子是一個戲子所生,蕭四郎曾有一次聽戲,偶遇那戲子兩人做了一夜的露水夫妻後,蕭四郎便在北郊外給她置了一間宅子,後來那戲子懷孕了,可蕭四郎卻過了新鮮勁,再沒有去尋過戲子,戲子不甘寂寞就與自己的師兄暗度陳倉,終於在生下孩子的那一夜,連孩子看都沒看一眼,就跟著姦夫跑了!
蕭四郎抱回孩子,卻嚥不下這口氣,第二日就獨自上路,快馬加鞭的出了城,去尋找那對狗男女!
析秋的這個版本,還是在大太太房裡,佟析硯悄悄說給她聽的,說是蕭四郎消失了三日,連侯府太夫人都找不到人,太夫人沒有辦法就只能自己給孩子取了名,叫敏哥兒,和鑫哥兒一起撫養在膝下!
「真是紈褲浪蕩!」大太太目露不屑,又滿面的怒容道:「委屈了我的鑫哥兒,竟要日日和這樣一個出生低jian的孩子在一起。」
析秋垂了眼睛沒有說話,腦中浮現出那孩子嘟著嘴巴的樣子來……
等風波平息,析秋才想到與徐天青相約的五日,已經過了一天,她看著春雁收拾的那一箱籠徐天青送來的禮物,又露出猶豫的樣子,姨太太這兩天日日在佟府來來去去,這一箱東西送回去,難免目標太明顯,她悄悄喊來春雁道:「把這箱鎖了,仔細收起來,等他日有機會再送回去吧。」她說著又坐在桌邊,對春雁道:「幫我磨墨,我給表哥寫封信你帶過去。」
春雁點頭,就站在析秋身邊替她磨墨,一邊道:「小姐,其實奴婢覺得司杏說的也沒有錯,表少爺對您好,若是您和他共同爭取一下,說不定姨太太就同意了你們的婚事,若是這樣往後又表少爺護著您,小姐的日子也好過許多了。」
好過?析秋想到姨太太的樣子,就搖頭道:「你們想的太簡單了,若是四姐姐姨太太自是不會反對,可我一個庶女,姨娘在府裡又不得寵,姨太太為什麼要讓表哥娶一個對他仕途毫無助益的嫡妻回去?!」娶回去做妾就行!
春雁喃喃的沒話說,析秋這邊已經寫好了信,她折好放進信封裡,正要交給春雁時餘光就看見司杏的衣角在房外一閃而過,她微微皺了眉頭,送出去的信卻遲疑的收了回來!
春雁不解道:「小姐怎麼了?不是要送信麼?」
「再等等吧!」析秋收了信,又拉著春雁小聲囑咐道:「你去看看司杏去了哪裡,不要驚動她,回來細說給我聽。」春雁滿臉的驚訝,析秋就拍著她的手道:「去吧!我只是怕她做傻事。」
司杏對徐天青的感情越發的明顯,有時候她也在考慮,這麼留著司杏到底是對還是錯!
「內院裡普寧師太正在做水陸道場,你怎麼不去瞧瞧,也求師太給你求道平安符!」墨菊拿著抹布,小心的擦著多寶格上擺上的玉器古玩,一邊回頭去和雛菊說話。
雛菊拿著雞毛撣子,撣過角落裡的灰塵,又小心翼翼的去擦桌面,將徐天青書桌上的書本原位放好,回道:「不去,院子裡的姐姐們都去,普寧師太怕是也忙不過來,再說稍後姨太太也要過來,這麼多事哪能讓你一人做。」
「沒事。」墨菊淨了手,去收拾書櫃停下來對雛菊道:「聽說姨太太在給少爺說親事!」說著歎了口氣:「也不知是誰家的小姐,人好不好!」雛菊聽著也皺了眉頭,他們是少爺房裡的,新的少奶奶進來,她們這樣自小貼身伺候的丫頭,她見的多了,若是少奶奶體貼就開了臉做通房,運氣好的抬了做姨娘,運氣不好的一輩子都是姨娘,若不然就被少奶奶以各種理由打發了,或死或出府,總之命運多舛到最後落了好的,總歸是少數!
雛菊坐在椅子上,手裡捏著抹布看著墨菊道:「你我在一起六年,也隨了少爺六年,若真是……」她說著樂觀的笑了起來:「反正還有幾年的時間,少奶奶也不是當下就進門,到時候再想也不遲!」
墨菊就瞪了雛菊一眼,轉身朝徐天青的臥室走:「你整日裡就沒心沒肺,瞧你以後可怎麼是好!」說完就拐了出門進了徐天青的臥室。
一早上徐天青就出了門,這兩日也不知在想什麼,總是魂不守舍的,墨菊心裡想著就邊重擦了手去給徐天青鋪床,疊了被子又回頭喊雛菊:「雛菊,你來!」雛菊就蹬蹬蹬的跑過來,墨菊指著床腳的衣櫃道:「趁著今天天氣好,我們把冬天的衣物都拿出去曬曬,這眼見著一天比一天熱,我們順便把夏衫也拿出來晾晾才好!」
雛菊點點頭,又喊了兩個小丫頭進來,幾個人忙了一早上終於將東西都清了一遍,墨菊擦了臉又回房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就回頭對幾人道:「都去歇會兒吧,先吃了飯……」她說著抬腳進了門:「我去收拾收拾,若是少爺中午回來歇午覺,總不能亂糟糟的才是。」
雛菊就帶著兩個小丫頭去了耳房裡,墨菊轉身進了門,又重新擦了一遍,她才發現床頭邊還落了一個箱子沒搬,她扔了手裡的抹布又擦了去,才知道箱子上了鎖……
徐天青房裡的鑰匙都在她手裡,可她拿著鑰匙串試了半天卻依舊沒有打開,她皺著眉頭就疑惑的很,就出了門去書房的多寶格裡,徐天青常放些小玩意的匣子裡,又找到備用的,一把一把的試終於開了箱子。
但裡面的情景她又是驚訝了一下,大大的箱子裡空空的,除了放了一個小小的檀木紅漆匣子外,再沒有旁的東西,墨菊心裡好奇不已,難道是少爺自己鎖的?裡面裝的又是什麼,竟是連她也沒有見過。
墨菊留了心,等晚上徐天青回來時,又偷偷尋了他的隨身帶著的鑰匙,第二天一早就去開了箱子,箱子裡並排放著幾把扇套,還有墨綠淺藍的各色荷包,又有一雙棉布包著的鞋子,上面鏤空的繡了平步青雲的圖樣,繡工精湛畫面清新自然難辨真假,她歪著頭去想這是出自誰的手時,目光又落在整齊放著的兩疊信上,一疊是徐天青的筆跡,約莫十幾封的樣子,並未封口顯然是沒有寄出去,一疊七八封放在一起,上面字跡清秀工整的寫著:徐天青親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