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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16章 生死(3) 文 / 莫風流

    佟析硯就哭著謝了房媽媽,房媽媽出了門就去了大太太房裡,大太太正坐在炕頭上喝茶,見到房媽媽進來問道:「她說什麼?」

    房媽媽回道:「說想想見見大爺。」

    大太太就擰了擰眉頭,過了片刻點頭道:「慎之性子直不會拐彎抹角,讓他說也好點,一次斷了她念頭,也省的她心裡再有什麼期望!」房媽媽就歎了口氣,去外院請佟慎之,恰好徐天青也在,兩人不知在說什麼,房媽媽只聽到蔣公子幾個字,旁的一個字沒聽清,她笑著進去將佟析硯的事告訴佟慎之。

    佟慎之就站了起來,對徐天青道:「你稍坐會兒,我去看看。」

    徐天青臉色也不大好看,點著頭道:「我再去蔣府看看。」就和佟慎之並肩一起出了門。

    佟慎之剛進佟析硯的房門,就見佟析硯鞋子都沒有穿就從床上跳了下來,拉著佟慎之的手道:「大哥,他們說蔣公子死了,我不相信,我只想問一問你,他如今到底怎麼樣?」

    佟慎之狠狠的皺了皺眉,面露一絲不悅,斥道:「四妹妹,你這樣成何體統,從來婚姻都是父母之命,你當聽母親的才是。」

    佟析硯哭著搖頭:「大哥要罵我等會兒再罵,你先告訴我,他到底怎麼樣了?」

    佟慎之略一猶豫,忽然門簾子就被大太太掀開,她冷著臉道:「瘋瘋癲癲的……還不快到床上去。」佟析硯根本不聽她說話,就只拉著佟慎之的袖子:「大哥,我求求你告訴我,他到底怎麼樣了?」

    「蔣公子他……」佟慎之話說了一半,被大太太一喝:「慎之!」大太太上前將佟析硯拉開,將她按在床上:「你也不用問你大哥哥,現在滿城裡誰不知道,昨晚蔣府喪更都傳了,你就死了這條心!」

    佟析硯眼睛瞪,兩眼一翻頓時暈了過去。

    佟慎之看著她這樣,欲言又止卻又搖了搖頭,一言不發的揮袖出了門。

    大太太手忙腳亂的將佟析硯放在床上,又去喊代荷:「快去請大夫。」又接過房媽媽手裡的茶親自餵給佟析硯喝,可佟析硯彷彿毫無知覺一般,水到嘴裡就流了出來!

    大太太這次真的慌了,一邊掐著佟析硯人中,一邊去催房媽媽:「快去看看大夫來了沒有。」房媽媽也六神無主的樣子,沒想到四小姐和那個姓蔣的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一聽到他死訊就暈了過去,這可如何是好!

    房媽媽就忽然想到六小姐,按著大太太的手道:「去請了六小姐來吧,她懂醫術,四小姐的病一直是她護理著,這兩年都沒犯,就連侯府的二小姐也是她救了兩次,指不定她能有辦法。」

    大太太哪還有別的想法,就擺著手道:「快去!」

    房媽媽帶著小丫頭匆匆去知秋院,不一會兒就見司杏和春雁扶著一瘸一拐的析秋出了門,急急忙忙的趕到智薈苑。

    析秋一進門就見大太太垂著淚坐在床邊上,見到析秋進來她立刻攜了析秋的手道:「六丫頭,是母親錯怪你了,都是你四姐姐的錯,這孽障被那姓蔣的引的迷了心智,一聽他死了就昏了過去,你快去瞧瞧。」

    析秋扶著大太太的胳膊,安慰道:「我和四姐姐要好,卻沒有及時察覺她的心思,我本就有責任,母親罰的對!」說著就和大太太朝床邊走:「我先看看。」

    析秋上去將佟析硯放平,又解開她的衣領,回頭對房媽媽道:「去泡點糖水來。」房媽媽一聽立刻出去去泡糖水。

    掐了幾次人中,又按了虎口,析秋直歎氣這裡沒有高科技的東西,她便是想護理也只能做這些罷了,好在等房媽媽來了,析秋又找了讓人找了空的竹枝來,給佟析硯餵了幾口糖水,又等會兒她終於醒了過來。

    大太太鬆了口氣,上去抱著佟析硯,析秋站著忙了一通,腿早就疼的厲害額頭也滲出密密的汗,房媽媽見著就端了繡凳給她:「六小姐快坐著歇歇。」

    析秋朝她笑笑,也不客氣就順勢坐了下來。

    大太太這邊和佟析硯說了半天的話,可後者卻毫無反應,好在這時候大夫來了,就讓閒雜人等出去,析秋由著司杏扶著出了門,房媽媽親自來送析秋:「六小姐千萬別記在心裡,太太那天是被氣糊塗了。」說著看向析秋的腿:「待會可要讓胡先生給六小姐去瞧瞧?!」

    析秋笑著搖頭道:「不用。」她攜了房媽媽的手道:「媽媽說的太客氣了,母親罰我自是我有錯,又怎麼可能記在心裡,只是要勞煩媽媽,若是四姐姐好些,就派個人告訴我一聲,我也放心些。」

    房媽媽就點頭道:「好!」

    析秋帶著司杏和春雁回了知秋院,智薈苑裡胡大夫開了些補氣養心的藥,又停了筆拿出另外一張藥方出來對大太太道:「這是六小姐的方子,她的腿受了寒濕,若不好好養著,怕是會成大疾。」

    大太太目光一閃,就點頭對房媽媽道:「你拿著兩張方子讓人隨先生回去去抓藥吧,六小姐那邊抓好了就送過去。」

    房媽媽躬身道:「奴婢這就讓人去抓藥。」

    等藥煎好了,佟析硯勉強被餵了半碗,卻悉數吐了出來,人也軟軟的倒在床上,雙目放空根本毫無焦距的看著人,大太太擔心她就將她搬到自己房裡,護理了兩天可依舊沒有起色。

    到第三天早上,佟析硯忽然好了起來,自己吃了半碗的藥,又勉強起身要起來梳頭,大太太攔著她:「傻孩子,在自己家裡,便是隨意也沒什麼,況且你又病著,哪顧得了這些。」

    佟析硯很倔強的搖著頭道:「我要梳頭!」大太太不敢太違著她的意思,就讓梳頭的婆子給她梳了頭,佟析硯就笑著和大太太道:「母親,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大太太面露遲疑,佟析硯卻一臉精神爍爍的樣子:「母親放心,我想通了,就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不會有事的。」

    「我把丫頭留在外面,你有事就喚她們。」大太太猶豫的出了門,佟析硯就關了門,找出筆墨紙硯坐在桌子邊上靜靜的寫著字,房媽媽就在門縫裡覷了一眼,回來說給大太太聽:「很安靜,正在寫字呢。」

    大太太就皺著眉頭點點頭:「隨她去吧,練練字也能靜心。」

    房媽媽點點頭又遲疑的道:「大小姐和姨太太那邊可要告訴一聲?」

    大太太堅決的擺手道:「華兒正懷著身子,她一向又疼四丫頭,若是知道了出了事可不得了,至於姨太太就更不要說……」她不笑話自己就算不錯了,哪裡就有同情心!

    房媽媽垂了臉沒有說話。

    析秋這邊也正吃著藥,司杏正用在爐子上烤的熱呼呼的毛巾給析秋敷腿,她看著析秋紅腫的膝蓋道:「都說女人做月子的時候能養好以前的病,小姐以後生孩子時定要好好養著才行。」

    析秋笑了起來:「行,往後我坐月子的事就交給你了。」說著和春雁相視一眼雙雙笑了起來。

    春雁替析秋敷好腿,正拿著毛巾和托盤出門,忽然門簾子被人掀開,喜兒急急忙忙跑進來道:「六小姐不好了。」

    析秋正繡著花,忽然針就扎進手指裡,她趕忙將手指放在嘴裡嗦了嗦問道:「怎麼了?」喜兒回道:「四小姐自縊了。」

    析秋一下子呆住了,不敢置信的看著喜兒道:「你說的是真的?」她這兩日一直讓喜兒沒事就待在正院裡幫忙,連宋媽媽也一起派了過去,大太太還因此誇了她幾句。

    喜兒點點頭,很確信的道:「大少爺和表少爺都去了,連二老爺和二太太都過來了,大太太正哭著呢,院子裡一團亂!」她說著一頓又道:「不過四小姐可能還沒死,我瞧著二老爺讓常隨拿了他的名帖去宮裡請太醫了。」

    析秋鬆了口氣,人還活著就好!

    「你再去看看,有什麼事再回來告訴我。」現在人多她去也沒有用,只能在家裡等消息了。

    喜兒點頭,掀了簾子出去。

    春雁癱坐在地上,她昨天去看心竹,心竹還讓她帶話給六小姐,說她不怨不恨,讓六小姐好好的,不要再做傻事了,只要她知道小姐過的好她比什麼都開心。

    她當時聽著只覺得心裡又酸又痛一句話也回不了,沒想到話還沒找機會送過去,四小姐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出了這樣的事想瞞也瞞不住了,當天佟析華就由著蕭延亦送回來,姨太太也趕了過來,一家子人待在半夜,好在佟析硯由太醫針灸後又餵了藥,總算醒了過來,大太太后悔莫及,抱著佟析硯大哭起來。

    佟析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看到才幾個月不見自己活蹦亂跳的妹妹就剩了半條命躺在床在那裡,哪有不傷心的道理,她當著姨太太的面和二太太二老爺的面不好去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一等房媽媽送走二老爺和二太太還有姨太太后,又讓佟慎之和徐天青陪著蕭延亦去外院,她就迫不及待去問房媽媽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房媽媽就把事情的前後後果告訴她,佟析華就滿臉的震驚:「是那個蔣探花?」

    房媽媽點頭道:「可不就是他,我當他雖滿腹采又被學子追捧是不世出的英雄學究,引他為清客領袖,以為是多高風亮節的人,卻沒想到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佟析華也狠狠皺著眉頭:「那些不過是虛名,他得罪了三皇子,若不是二皇子護著早不知死了多少次,這樣的人沒有前程可言,若是四妹妹真的嫁給他,除了和他吃苦,還能得些什麼。」

    「正是這個理!大太太也正是這樣想的,才騙著四小姐說姓蔣的死了的。卻沒有想到,四小姐她……」那日蔣府確實傳了喪更出來,卻不是因為蔣士林,而是蔣父早在蔣士林重傷回府之時受不了打擊一病不起,挨了幾日等不到蔣士林醒來,就撐不住撒手西去了。

    一場誤會而已!

    佟析華歎了口氣,就撐著腰由林媽媽和秋露扶著進了房裡,大太太見她進了,就擦了眼淚道:「你回來做什麼,懷著身子行動不便,若是出了事可怎麼是好。」

    佟析華懷孕後,孕像極是不好,不但腿腫了就連臉上也微微浮腫起來,吃什麼都吃不下,前幾個月倒還好,後面幾個月因為身子太虛就幾乎躺在床上不敢下來,整日裡用燕窩人參養著。

    「四妹妹都這樣了,我不知道便罷了,即是知道了我怎麼能安心呢。」她挽著大太太安慰道:「母親也別擔心,四姐姐年紀小,過段時間等想通了就好了。」她說著,看了眼床上緊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一樣的佟析硯道:「實在不行,母親就和四妹妹說實話,先穩住她然後再偷偷把親事定了,到時候她嫁過去和相公日夜相處生了感情,正經過日子,難道那蔣士林還能厚著臉皮找上門不成,於四妹妹來說這些事也不過是年少輕狂罷了。」

    她話方落,躺在床上的佟析硯眼簾頓時動了幾次,擱在被子裡的手激動的攥起了拳頭。

    大太太歎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就怕周家聽到風聲,心生退意。」她對那位周公子是真的滿意,不但長相好,人也是知書達理溫有禮。

    佟析華就面露不屑:「莫說錦鄉侯如今不受寵,就是在朝中得力又如何,他也不過是旁枝罷了,如今才是舉人明年春闈能不能高中還不確定,憑什麼對四妹妹挑三揀四的,便是周家有旁的心思……」她挽著大太太笑道:「不是還有錢夫人這層麼。」

    大太太也露出絲笑容,錢夫人幾次接觸下來,她也知道錢夫人可是聰明人,她選佟析硯看中的可不就是佟家看似簡單卻旁根錯接的姻親,如今二老爺又入了閣,佟慎之將來的仕途必然順遂坦蕩,佟家之勢將來必不可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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