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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05章 家事(2) 文 / 莫風流

    太夫人也冷哼一聲,轉過頭去看蕭延庭:「你也別事事順著你媳婦,眼見著也要秋闈,你該安心讀書才是。」

    蕭延庭穿著一身湖藍直綴,個子不如蕭四郎挺拔,但也生有蕭氏特有的丹鳳眼,天庭飽滿,俊美和氣的樣子,他笑抱著拳朝太夫人行了禮:「孩兒知道了。」又俯身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禮:「兒子祝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太夫人滿意的點點頭,笑道:「都坐下吧,這樣站著我瞧著也累。」

    蕭延亦就帶頭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蕭四郎則和蕭延庭則按齒序坐在了對面。

    蕭延亦就笑著看向蕭四郎:「四弟,你不是給娘準備了禮物,怎麼又不拿出來了?」

    太夫人目光一閃,捧著茶杯低頭喝著茶,房裡靜靜的,就聽蕭四郎沉吟了片刻才道:「忘記拿了,明天讓人送來!」

    「也別麻煩了,不過是個散生日。」太夫人緊接著口氣冷硬的接了話,蕭四郎卻是面無表情,看也不看太夫人就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太夫人氣的捧著茶杯的手一抖,蕭延亦和蕭延庭一見情況不妙,就一個上前去哄太夫人:「母親什麼時候上壽麵,孩兒可是從昨晚就餓著肚子,等著您的壽麵呢。」

    蕭延庭說完,就直朝蕭四郎眨眼,笑嘻嘻的問道:「四哥回來也是想著娘的壽麵,要是哪一年不吃母親一碗壽麵,就覺得這一年吃的東西都不香。」

    豈料蕭四郎非但不答話,反倒一副沒有聽見的模樣,冷冷的坐著,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

    太夫人非但沒有高興起來,反而越加的生氣,蕭延亦心裡歎了口氣,站起來對太夫人道:「即是壽麵還沒好,我們就還回外院吧,免得我們來來去去的,娘這裡還有女客,也多有不便。」

    他話方落,蕭四郎就負手站了起來,冷冷的道:「我去看看二妹妹。」說著,就抬腳過了隔扇出了門。

    太夫人一怒,拍著桌子道:「站住!」

    蕭四郎腳步略有遲疑,卻最終背對著太夫人停了下來。

    太夫人含怒道:「回去收拾東西,從明天開始搬回來住。」蕭四郎一怔回頭看著太夫人,長長的眼睛微微一瞇,沉吟了片刻方道:「我最近要出京城,等回來再說。」

    「你……」太夫人指著他道:「你大哥在福建殺敵立功,二哥打理庶務還有衙門的事忙的不可開交,便是老五也放了書,去幫你大嫂,你呢……你為府裡做過什麼,整日裡不是躲在那烏煙瘴氣的地方鬼混,就是和那些個狐朋狗友一起,簡直不知所謂!」

    這話說的太重了,蕭延亦就笑著攔住蕭四郎,朝太夫人道:「母親消消氣,四弟真的有事要辦,等他回來我親自過去給他收拾,定會搬回來的。」

    太夫人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吳媽媽就歎了口氣,說是不生氣的,這轉了臉還是發了這樣大的怒。

    蕭四郎垂在身側的拳頭緊緊一握,揮開袖子,頭也不回的大步出了門!

    蕭延亦也是滿臉的無奈對太夫人道:「我去看看四弟!」又朝蕭延庭點了點頭,示意他勸勸太夫人,自己則轉了身追了出去。

    吳媽媽也上來勸太夫人:「您可別氣著身子了,二爺去追了稍後等他們回來您再訓訓。」太夫人就揉著額頭無力的搖了搖頭:「也不知像誰,就是軟硬不吃。」

    蕭延庭半跪在太夫人面前,撐著她的肩膀:「四哥就是這個脾氣,其實他心裡記掛著您呢,若不然他今兒又怎麼會回來……他真的準備了禮物,我聽他的常隨說,說是一個月前就備好了……只是今兒出門忘了罷了。」

    太夫人似笑非笑:「誰又稀罕他的東西!」但面色卻稍稍好了些。

    「我陪你去園子裡逛逛?後花園裡有個凌波館,湖上也有小舟,母親年前讓人種了睡蓮,也不知開了沒有。」蕭延箏和析秋又從臥室出來,回到剛剛坐著喝茶的裡間裡,兩個人隔著炕桌坐著聊天。

    析秋就笑著搖頭道:「不去了,看時辰也差不多了,稍後還要勞煩人去尋我們。」她對這些人工的花花草草並不感興趣,能圈在宅子裡的,便是再美,也有人工雕琢的痕跡。

    蕭延箏興趣也不大,垂著頭用手指揉著額頭,析秋看著她眉頭微皺,問道:「可是哪裡不舒服?」

    「無妨。」蕭延箏搖著頭道:「許是天氣熱的緣故,有些頭暈罷了。」

    析秋就端了茶遞給她:「你不是隨身帶著藥嗎,吃一粒防著,實在不行你就躺著歇一歇,別累著了。」她的病不能受刺激,也不能過於勞累,否則就很容易發病。

    「謝謝。」蕭延箏接過茶喝了一口,又搖頭道:「不妨事,常有的事!」說著她怕析秋擔心,就笑道:「聽說,二嫂懷孕前,你曾給她做了胎夢?真有此事?!」

    析秋就抿唇笑了笑,並不想騙蕭延箏:「大姐姐懷孕那是大姐姐的福氣,哪裡和我有什麼關係。」露出並不想多談的樣子,蕭延箏一愣,以為她在害羞,畢竟只是小姑娘卻做了這樣的夢,總是有些羞澀的,就笑道:「那斗篷總是你做的吧,我也瞧見了,那小狗跟活的似得,很有趣味。」又巴著析秋道:「若不然,你也給大嫂做件可好?說不定她也能和二嫂一樣懷孕呢。」

    「你大嫂?」析秋就擺手道:「別,別!不過是件衣服,為宣寧侯夫人做也不是不可,只是斗篷本沒有多少的含義,若是東西送去了當了真,她又沒有懷孕……豈不是給了希望,又讓人家失望。」

    「唉!」蕭延箏歎口氣,點頭道:「你說的也對,大嫂這麼多年沒有子嗣,雖然面上不曾表現過什麼,但是我知道,她暗暗的不知吃了多少藥,看過多少大夫,可一直沒有消息,大哥又堅決不納妾室,大嫂心裡不知多難受,可又不能說……」她靠在身後的迎枕上,看著頭頂上的承塵:「有次她和大哥吵架,還讓大哥休了她……」

    那麼冷清孤傲的女人,竟說出這樣的話,怕是心裡真的壓力很大。

    公爵之家,說看中的是子嗣,不如說看重的是爵位,一旦有爵無嗣無人繼承,那老侯爺辛苦掙來的這個世襲罔替的爵位,便要在這一代手裡斷掉,對與宣寧侯夫人來說,她的壓力最大,侯爺不肯納妾,她若不然就退位讓別的女人來為侯爺繁衍子嗣,若不然,這爵位便就該讓給其它有子嗣的兄弟,不管怎麼說,保住爵位,保住宣寧侯才是重中之重,至於誰做這個位子,已是次要!

    世人不會去責怪男人,只會說女人善妒不許丈夫納妾,斷了他的香火!

    析秋忽然想到,佟析華那樣費盡苦心的想要孩子,除了真心想要以外,是不是也有這層原因?若是侯爺一直沒有子嗣,就不得不將爵位讓出來,那麼作為唯一有子嗣的嫡子,蕭二爺承爵是順利成章的事,即便侯爺不願的位子上退下來,那麼最次的結果也是她的這個孩子過繼給侯爺,做宣寧侯的世子,將來承繼爵位!

    到最後,佟析華依舊是侯爺的母親,一樣的受封誥命,受世人敬戴。

    她暗暗歎了口氣,忽然對一直印象很好的蕭延炙起了份好奇心,到底是怎樣的男人,寧願放棄尊貴榮華,也絕不負女人的心。

    「你也寬寬心,宣寧侯夫人心裡可能已有了打算,就是往後真的沒有子嗣,那從兄弟間過繼一個也不是不可,同生血脈也是親厚的。」

    蕭延箏依舊是歎氣,沒有說話,過了許久以後她才淡淡的道:「若是四哥在就好了,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析秋撫額,這樣的事請他會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這時,院子外就聽到丫鬟驚呼的聲音:「四爺?」緊接著有腳步朝裡面跑進來:「小姐……」蕭延箏的丫鬟跑的氣喘吁吁:「四……四爺回來了。」

    蕭延箏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顯得很激動:「四哥真的回來了?沒有看錯?」

    丫鬟也笑著,聲音很大的道:「沒有,奴婢確實看到他和二爺一前一後進了門。」蕭延箏就提著裙擺就跑了出去,丫鬟不放心的也跟著追了出去。

    只剩下析秋在裡面。

    她有些尷尬的站在炕邊,左右去找可以避一避的地方,可是這裡是裡間,本來就是隔出來的,除非把自己塞到櫃子裡,否則她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待!

    司杏和春雁就從外間跑了進來,有些慌張的道:「小姐,大姑爺和四爺已經在院子裡了,要不然我們去二小姐的房裡避一避?」雖然還是會打照面,可總比呆在這裡要好,司杏忍不住抱怨道:「便是在自己家裡,來前也該派個人來打個招呼吧!」也不問問有沒有女客,會不會讓別人尷尬。

    析秋就皺了皺眉,道:「別說了。」他在他自己家,她是客人哪有什麼立場去責怪別人。

    「走吧!」說著就要朝外間走,這時外面的腳步聲已經很清晰了,緊接聲音一亮,蕭延亦的身影已經出現在眼前。

    析秋知道避無可避便朝後退了一步,飛快的看了眼蕭延亦,他今日穿著一件冰藍色直綴,依舊是目光溫和,面含笑意,析秋側開目光帶著司杏和春雁屈膝:「大姐夫。」

    蕭延亦一愣,眼底露出詫異來,隨即便露出淡淡的笑容,道:「六妹妹也在這裡!」說著一頓又道:「可去看了你大姐姐?」

    析秋就回道:「從那邊過來的,母親和四姐姐還有八妹妹依舊在那邊。」

    蕭延亦就點點頭,轉身去看隨後進來的蕭四郎,和挽著蕭四郎的蕭延箏,她正輕快的笑著,滿臉的喜悅。

    析秋半垂著臉,感受到蕭四郎的目光毫不避諱的落在她的臉上,不過也是一瞬而已,她便覺得週身的氣溫都驟然冷了許多,她沒有抬頭只看到一雙黑色雲紋的單鞋出現在視線裡,垂著臉屈膝朝蕭四郎的方向福了福,便對滿臉喜色的蕭延箏道:「你有客,我便回大姐姐那邊,出來太久母親也該掛念了,改日再來看你。」

    蕭延箏剛剛只顧著高興,一時把析秋還在房裡的事疏忽了,就尷尬的拉著她的手,笑著道:「你……你也不熟悉府裡的路,不如在這裡坐會兒,稍後和我們一起直接去母親那邊,也省的來回跑了。」說著她又看了看負手站在她身後的蕭四郎:「再說你是二嫂的妹妹,和我們也是一家人,也不用講究這些規矩。」

    析秋搖頭道:「還是不了。」她和蕭四郎,和蕭延亦也沒有話說,干坐在這裡,還不如去外面走走,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再回佟析華那邊找大太太。

    蕭延箏對剛剛事情生了內疚,哪肯讓析秋單獨一人回去,就求救的去看蕭延亦:「二哥!」

    蕭延亦淺笑著對析秋道:「都是一家人,也不講究這些,稍後我和二妹一起送你回去。」

    話到這個份上了,析秋若是還拒絕,就有些太矯情了,就微微點頭道:「好。」蕭延亦就指著旁邊的椅子道:「坐吧。」

    析秋便在右手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司杏和春雁就立在她身後,蕭延箏鬆了口氣坐在了析秋的隔壁,指著對面的蕭四郎道:「這是我四哥。」

    析秋就順勢起身對蕭四郎又福了福:「四爺!」裝作首次見面的樣子,她總不能說:不用介紹了,我們早就認識了。

    說出來,指不定蕭延亦和蕭延箏會衍生出什麼想法來。

    蕭四郎看了析秋一眼目光一閃,幾不可聞的點了點頭,淡淡出聲道:「嗯。」既沒有戳穿析秋,也不打算和她多說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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