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心生怯意,去看錢媽媽的臉色。
就見錢媽媽笑道:「既然退了燒也就不用再添麻煩了,生病吃藥是正道,尋常的舊法子也不一定得用的。」說完一副不願多坐的模樣,起身要走:「姑娘替我問六小姐好!」
春雨急了,四處尋秋雲的人影,尋了半天也不見她出來,只能暗暗咬牙攔了錢媽媽:「媽媽既然來了也好歹進去瞧瞧,若是明兒大太太問起來,媽媽也好回話不是。」
錢媽媽正要說話,可就在這時,內室的門的被人從裡面拉開。
析秋冷著臉站在門口,眼底若寒潭一般透著凜厲,她目光一個個掃過去……
門外的幾人不由自主的瑟縮,矮了一頭齊齊屈膝道:「六小姐。」
氣氛凝滯下來,春雨心虛的低下頭,析秋忽然笑了起來看向錢媽媽:「媽媽來了。」說著迎了過來:「媽媽快坐,您親自過來,可是母親那邊有什麼交代的?」
錢媽媽沒有和以往一樣坐下來,而是垂首站在一邊答道:「回六小姐的話,大太太沒有話交代,只是今晚奴婢值夜順道過來瞧瞧,六小姐這裡可有用的上奴婢的地方。」
春雨臉色一變:這個老東西,變臉的速度這樣快。
析秋接過司榴奉過來的茶,親自遞給錢媽媽:「那就好,七少爺病情雖是穩定了,可到底人還沒醒過來,我也不敢大意了。待他醒了我就去和母親稟報,若是母親問起還勞煩媽媽幫我解釋解釋,多謝媽媽了」
錢媽媽一愣慌忙接過茶,疊身福了又福:「六小姐辛苦了一夜,奴婢能盡點心也是奴婢的福分,不敢擔個謝字。」她目光一轉又笑道:「再說,您是奉了大太太的旨意來照顧七少爺,一時有些不便,大太太也是知道的。」
春雨聽著臉色又是一變。
析秋卻笑盈盈的:「媽媽不必自謙。」又看向其餘的婆子:「天色不早了,媽媽們若差事辦完了,就留下來歇歇吃杯茶再走吧!」
幾個婆子方才被析秋的臉色怔住,隨後又怕佟敏之過了病氣,早就想離開這是非之地,如今析秋一開口挽留,其中一個連忙回道:「不敢叨擾六小姐七少爺,奴婢們差事還沒做完。」
析秋點點頭,看了眼司榴,司榴就從荷包裡拿出幾弔錢:「媽媽們也去買點酒喝祛祛寒。」幾個婆子忐忑的接了:「謝謝六小姐。」又去看錢媽媽的臉色。
這期間,錢媽媽的目光迅速在內室裡一掃,眼底一絲詫異浮現,她又福了福:「天氣涼了六小姐也注意著身子,若是有事就差人喚奴婢,奴婢這就先回去當差了。」這小半天,錢媽媽再沒去看春雨一眼。
春雨差點咬碎了滿嘴的牙齒,一見錢媽媽要走,連忙攔住她:「媽媽既然來了就再坐坐吧,秋雲姐姐還說有事和您說呢。」
錢媽媽似笑非笑,推開春雨的手,語氣不復方纔的和氣:「秋雲姑娘若有事,就勞她去內院找我,姑娘也別拉著我,我可不如姑娘這樣清閒。」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你!」春雨氣的面紅耳赤,等錢媽媽幾人背影消失在門口,她猛然轉過頭來,不甘的瞪著內室,彷彿下一刻門口就能出現奇跡,能如願以償的看見,徐天青從裡面走出來。
司榴插著腰,皮笑肉不笑的道:「春雨姑娘真是忠心,這大晚上的,為了七少爺竟這樣的忙活。」
錢媽媽一走,春雨頓覺勢單力薄,可事情到這個份上,她只能賭一把,轉了臉她就笑道:「是啊,七少爺病了,奴婢心裡焦急的很……」說著,抬腳朝屋裡走:「六小姐照顧了一個晚上,就讓奴婢替您吧,可不能把您累著了。」
司榴手臂一抬,擋住她的去路:「不勞春雨姑娘!」
「這是做什麼?」春雨腳步一頓,去看析秋:「六小姐,難道我看看七少爺也不……」話未說完,她不由自主的愣住,只見析秋正淡淡站在那裡,臉上掛著淺淺的笑,依舊如往常那樣恬淡溫和,可她身體卻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寒顫。
彷彿不認識析秋般,愣在哪裡!
「把她捆了,著人看管起來。」析秋淡淡說著,看也不看春雨一眼,轉身就要進房。
「是!」司榴笑了起來,她早就想收拾她了。
春雨面色一變,不相信析秋真的敢對她怎麼樣:「六小姐憑什麼捆奴婢,莫說奴婢沒有錯,縱是有了錯也輪不到你來問罪!還是說六小姐做了什麼骯髒事心虛了,怕奴婢說出去,惱羞成怒了?!」
析秋根本不理她,抬腳已經跨進房裡,司榴已經拿住了她的手臂,春雨急了猛使了勁一把推開司榴,手一掀推翻了一側的圓桌,桌上茶盤瓷碟摔碎了一地,茶水濺濕了析秋的裙擺,滿室的狼藉:「不過一個不得寵,靠著巴結大太太活著的庶女,在這府裡有頭臉的丫頭都比你強,你憑得什麼!」她看著析秋的背影,猶如困獸一般:「奴婢沒有錯,奴婢要見大太太。」
析秋已轉身進了房,根本沒有看她一眼,司榴被春雨推了一下脾氣也上來了,剛剛她雖然睡著了,可看了這半夜的功夫也明白了其中的緣由,早氣的不行,立刻擼了袖子一把按住春雨的手,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你既是稱奴婢,就該知道自己的身份,主子的事情,也不是你一個奴婢可以議論的。」說完,抽了春雨的腰帶三兩下把她的反手捆了起來,又啪啪給了她兩巴掌:「讓你滿嘴胡說!」
「六小姐要殺人了,殺人了!」春雨的臉迅速腫了起來,嘴角也滲出血絲,她紅著眼睛大叫,引得院子裡的丫頭婆子紛紛探出腦袋偷看。
這時,佟慎之皺著眉頭從一側的廂房裡走了出來,春雨一見到他,像見到救命稻草一樣,發了瘋的衝了過去,跪倒在地上:「大少爺,求您救救奴婢,奴婢自小進府在大太太跟前服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六小姐不問青紅皂白就綁了奴婢,奴婢不服,不服!」她一改方纔的尖利,哭的梨花帶雨淒淒楚楚,彷彿析秋是那萬惡的主子,容不下一個出色得力的下人般。
司榴看向析秋,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去拉春雨。
析秋轉身從容的走了出來,和佟慎之見了禮:「大哥!」
房間裡有一瞬間的靜謐,院子裡的丫頭都知道春雨是大太太的人,這個府裡除了大太太還沒有人敢處置她們,以至於她和秋雲兩人在七少爺院子裡作威作福,都無人敢管。
她們暗付著,也偷偷為六小姐捏了把汗,悄悄縮了回去,他們無能為力,無論是大少爺還是大太太都得罪不起。
春雨希翼的看著佟慎之,認為他定然會顧著大太太的面子而救她,甚至目光中已透著暗示xing的隱隱情意。
卻不料,佟慎之退開一步,不悅的看向司榴:「愣著做什麼,這樣的奴才還不拖下去,免得吵了七弟的休息。」說完,他又朝身後喝道:「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