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掃了一眼她那張精緻的臉蛋,表情古怪一笑:「傑莉娜,我想這句話才是你真正要問的吧?說了這麼半天,你還是在套我的話啊。」
傑莉娜淡淡一笑:「沒想到被你看出來了。」她笑得很坦然,既然已經被我識破了,就乾脆完全不掩飾--她這種爽快的性格讓我心裡對她記者身份的厭惡降低了幾分。
我搖了搖頭:「不好意思,我承認你是個有趣聊天夥伴,但是我不會回答你的任何問題,至於原因,我不說你也知道。」
「呵呵」傑莉娜臉上似乎一直都能保持笑容:「是不是因為你現在很討厭我們這些記者?」
我點了點頭,「說實話,是這樣的。」
「那可怎麼辦啊?」傑莉娜笑了笑:「要知道,這次我去中國的主要任務,就是去調查一些關於你的事情啊。」
我心往下一沉。
調查我?這麼說,她也要去靖邊?
看我愣神不說話,她忽然壓低聲音說:「楊洛先生,有個黃種人一直盯著你看呢。」
我順著傑莉娜的目光看過去,立刻就看到了我身後第三排左側座位上的一個人,正用一副凌厲的目光盯著我。他的這種眼神讓我心裡猛的一沉!這種眼神好像毒蛇看著自己獵物一樣的眼神--更讓我恐懼的是,這種眼神我以前見過。
我的天啊,這傢伙是上次那個企圖暗殺我的人!
恐懼感瞬間襲上心頭,就像一隻無形的大手,一下子捏住了我脆弱的心臟,狠狠地擠壓起來。我感覺口乾舌燥,四肢乏力,心臟砰砰地狂跳不已。
該死的!
我不自覺地去找我的保鏢--我只是猜到管博或者林嵐一定會派人暗中跟著我,可是飛機上那麼多人,哪一個是我的保鏢,我根本不知道。
傑莉娜立刻察覺到了我臉色不對,像她們這些從事媒體工作的人,察言觀色的能力絕對都是一流的。
「楊洛先生,有什麼不對的麼?」她小聲地問我。
「沒,沒有。」我立刻否認。開玩笑,怎麼能讓這個女人知道我被暗殺的事情,否則一天之內,整個美國都會知道,然後再過一天,全世界就都知道了!
我努力控制自己鎮定下來,腦子飛快的運轉著。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首先,我可以肯定他不會在飛機上動手,因此飛機上空間太過狹小,而且根本無法逃跑。如果在飛機上動手殺我,他自己一定會暴露。因此他雖然跟著我上了飛機,但是卻並沒有要動手的意思--畢竟他的目標是我,而不是劫機。
我敢肯定,只要飛機在中國一降落,不等我離開機場,他就會立刻動手--機場人流量大,一旦發生混亂最容易逃脫。
這樣的話我該怎麼辦?
我突然開始有些後悔,我真不該就這麼一個人跑出來,至少應該帶著丹尼爾出來。
雖然現在我的周圍也可能有保鏢,但是除了丹尼爾之外,沒有人認識這個傢伙。而且我估計我的保鏢們應該都在後面的經濟艙。離我距離太遠了……不論我怎麼想,我都已經清楚的意識到,這次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想到這裡,我索性心一橫,站起身來朝著後面的經濟艙走去。
我必須找到我的保鏢,哪怕只有一個人。而且我得賭一把,我賭這個越南人不敢在飛機上動手!
說實話,我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我全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以為自己肯定會被他殺死。但讓我慶幸的是,我從他身邊走過去的時候,他只是用眼角的餘光瞥了我一下,沒有任何舉動。
我心跳得就像擂鼓一樣,感覺自己雙腿都軟了,但還是硬撐著走到了後面的經濟艙。
一個空姐看到我立刻走過來低聲詢問:「先生,請問您有什麼需要麼?」
我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輕輕道:「我想去下洗手間。」
空姐愣了一下,隨後微笑道:「先生,頭等艙有專用的洗手間。」
我搖了搖頭:「可量我就想到後面去。」
說完我不理會這個服務周到的空姐,逕直朝後邊走去。
我知道,也許她心裡把我當成了第一次坐頭等艙的土包子。
我刻意把腳步放慢,仔細觀察著兩旁座位的人,我試圖找出暗中保護我的人,可是一直走到了飛機的盡頭,仍然一無所獲--所有人的人看上去好像都很正常。
這些人有的在睡覺,有的在看報紙,有的喝著飲料,有的在低聲交談著。
我無奈,只得走進洗手間。在洗手間裡,我打開冷水給自己洗了把臉,在冷水的刺激下,我強迫自己把情緒穩定下來。然後,我出了洗手間,緩緩走回了頭等艙。
我依然不死心,把腳步放得很慢,又仔細把兩邊的人觀察了一遍。可是最終仍然一無所獲!
我幾乎已經絕望了。
說起來不能怪他們,那些暗中保護我的人,因為接到的指令是「暗中保護」,所以他們一定會努力的隱藏自己,絕對不會把自己暴露在我面前。可是讓我鬱悶的是,我現在就坐在暗殺我的人不遠處,但卻找不到自己的保鏢,原因是他們不知道我正處在危險中,他們還在努力的「不讓我發現」!
這種情況,真他媽的讓我沒話說!
我無奈地走回頭等艙,經過那個殺手身邊的時候,他忽然站了起來。
他居然對我得意地一笑,伸出一隻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湊到我耳朵邊上小聲說了一句話。
聽了這句話後,我的臉色立刻變得像白紙一樣慘白。
他說:「不用找了,跟著你的那些人,在上飛機前就已經被我解決掉了。現在只剩你我我了,你就陪我好好的玩兒一場遊戲吧。」
當時我的感覺,就好像掉進了萬丈懸崖。我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的時候,額頭上已經滲出了冷汗。
媽的,我為什麼會遇到這種事情!我本來就是靖邊的一個小人物,做點小生意混口飯吃,本來可以心安理得地當一個小老闆,然後摟著老婆開開心心過完這一輩子。可現在經歷了一系列的奇怪遭遇後,我,我,我居然成了一個職業殺手的目標!
坦率地說,去年的這個時候,我還在幻想著自己會死於車禍,或者死於絕症,或者死於天災**,如果運氣好,我也許會壽終正寢--但我絕對想不到,我竟然會死在一個職業殺手的手上!
「冷靜!冷靜!一定要冷靜!」我心裡對自己在聲地吼叫。我知道,如果我再不冷靜下來,我就真的死定了。
我看了看時間,飛機還有七個小時就要降落了。
七個小時……七個小時我能做些什麼呢?
報警?那根本就是開玩笑,我們現在在萬米高空上,警察難道能開著專用飛機飛過來救我?或者我現在去找飛機上的安全員?
那就更滑稽了,飛機上的安全員也許受過一些訓練,但是他們的身手絕對不能和這種越南特種兵出身的職業殺手相比。如果把這個越南人副得狗急了跳牆,他一定會立刻殺了我,然後搞不好這一飛機的人都得跟著一起完蛋。
我腦子裡飛快地轉動著,各種各樣的念頭從腦子裡閃,但卻沒有一個能救我命的辦法。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突然發現,這種時候,時間過得飛快。幾個小時一晃就過去了。
傑莉娜一直在一旁仔細的觀察我。
我心裡忽然一動:或許可以利用一下她!
我按了一下服務燈,馬上走過來一個空姐。我輕聲說:「麻煩你給我來點喝的,你們有咖啡麼?」
「有的。先生。」
空姐立刻給我端過來一杯咖啡,我一口就喝完了,閉上眼回味了一下,那種苦澀的味道還殘存在跟裡。
我常常的呼了一口氣,看了看時間,只剩不到一個小時了。很多乘客已經開始穿外套了。
我壓低聲音對傑莉娜說:「傑莉娜,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
傑莉娜眼睛立刻一亮:「什麼交易?」
我故意長歎了口氣:「說實話,你想知道關於mak的內幕消息,這個我不能告訴你的,但是我可以提供一些其它的消息給你。」
「什麼消息?」雖然她已經在盡力掩飾了,但是我還是能聽出來,她激動了。
我臉上裝出一副很認真的表情:「我這次回國,確實有很重要的事要辦。過些日子。如果我跟你說,我是被人要挾做這些事的,你相信麼?」
「什麼!」她的嘴巴一下了變成了「o」形,然後她馬上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壓低聲音說:「那你的意思是……」
我歎息:「我是一個中國人,我很不喜歡被美國人要挾,而且,你別忘了,正堂集團也是中國人的公司!」
我把腦袋湊過去,在她的耳朵邊上小聲地說:「其實我這次回國,是偷著回去的。我在國內做一些準備著手脫離mak。只要你保證在媒體上不透露我回國的事情,那麼作為答謝,我可以送給你一個消息。」
說實話,這番話連我自己都覺得破綻太多了,但是情急之下我也想不出其它好的理由了。好在傑莉娜一直心裡就認定了我回國是有重要事情,記者捕捉新聞的天性,讓她一聽說有大事件,馬上就進入了癲狂狀態,根本沒有察覺到我話裡的漏洞。
「那麼你的意思到底怎麼樣的呢?楊洛先生。」
「傑莉娜小姐,說心裡話我非常想和你交朋友,這樣不論是對你還是對我今後都有好處--現在我已經決定脫離mak了,但是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那麼多詳細的東西--不然我就會有很大的麻煩。」
傑莉娜腦子已經有點昏了,撲閃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我,完全搞不清楚我到底是什麼意思。
說實話,連我自己都已經搞不清楚我說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了--因為這些話根本就是他媽瞎編的,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完全沒有一點邏輯性可言。
不過,我的臉上依然保持鎮定的微笑:「雖然有些事我不能告訴你,但是我可以指點你去找一個人,也許他能給你一些你想知道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