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集團高層震動--新任歐洲奧德公司總裁上任第一天辭職!」
「東方神話破滅,正堂集團內訌,酒會上反目!」--下面還附帶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我滿臉狼狽的對著鏡頭,旁邊是李正堂那張憤怒扭曲的臉。
「不要江山要美人,商界新星一怒為紅顏!」--這是一家當地的華人報紙。
讓我十分納悶的就是,只有這家華人報紙在報道中很隱晦的提及了我和「mak」公司董事長管博的女兒,同樣也是mak的董事會成員之一的林嵐小姐,似乎有著一種超越友誼的關係……
東方人和西方人的思維方式不同,任何一件事情,只要涉及到了男女之間的那些事情,好像立刻就能引出人的興趣。而我們東方人對這種事情的喜好似乎也格外大……
我不得不佩服那些西方記者的能力,只不過一個晚上,他們就已經在報紙上羅列出了我的很多資料。包括了我的年紀,學歷,還有我在正堂的職務等等。
不過,李正堂早已經假造了一份我的全部資料,從一出生到現在,我的所有的經歷都是假的。
用他的話說,現在這件事情,大家關心的都是正堂集團和mak的關係,我,楊洛,僅僅是一個不輕不重的小角色而已。
如果故意隱瞞我的情況,反而會讓那些記者起疑心,從而促使他們去調查我。現在李正堂已經把我的非常「詳細」的資料,通過某種途徑,在一個非常「偶然」的情況下透露了出去,這些資料已經完全可以滿足那些人對我的好奇心了。
現在記者們的興趣已經轉移到了正堂集團這個最大的主角身上。
順便說明一下,我現在和李正堂聯繫,都是通過一部特殊的衛星電話,可以完全避免被竊聽。
昨晚回來後,我在電話裡和李正堂大發雷霆,只因為意外中的那杯酒--沒有人願意在這麼多媒體面前露出那麼狼狽的樣子。李正堂這個老傢伙只是笑笑不管我怎麼發火,他都沒有解釋一句。
更讓我驚奇的是管博的態度,他竟然非常的冷靜--雖然我知道他的那種冷靜是刻意裝出來的,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這麼冷靜,已經相當不簡單了。
在我和林嵐一起離場並當晚住宿在林嵐的房間裡這件事情,管博好像忽然變成了一個又聾又啞的殘廢,任憑我們幹什麼都不聞不問了。
「你在想什麼?」林嵐坐在我對面,手裡的刀叉靈巧的把面前盤子裡荷包蛋節割成一塊一塊,然後送進嘴裡。
「我在想,你父親到底是怎麼回事。」
「哼,有什麼奇怪的。」林嵐淡淡一笑:「這樣的態度對別人來說也許是有點奇怪,但如果是他,就再正常不過了。」
「為什麼?」
「這都不明白?」林嵐放下刀叉,拿起一片紙巾輕輕的擦了擦她小巧的嘴巴:「因為在他的眼睛裡,你現在是一個很重要的人了。你的身份是『前任正堂奧德公司總裁』,是『正堂集團的高層核心人員』,而且,非常恰巧的是,你現在『叛變』到了我們一邊,如此一來你的可利用價值,就非常大了。」林嵐一面微笑,一面敘述。
「甚至不惜用他自己的女兒來拉攏我?」我忍不住諷刺了她一句。
「no!no!no!」林嵐搖頭,一點也不在意我帶刺的話:「你又錯了,這不是一次交易,以我對他的瞭解,按照他的邏輯思維肯定是這麼想的:我們倆已經『發生了關係』,如果現在明著把你拉過來,就可以打擊李正堂,這對於一直對奧德公司抱有野心的他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至於我們倆的關係,既然已經發生了,他也只好默認了,他不是個因為憤怒就喪失判斷力的人,在他眼裡,我也只不過是籌碼而已,只是,價格有點高而已。」
難以想像,這麼殘酷的話居然會從她那樣一張美麗小巧的嘴巴裡說出來的時候,我心裡不禁感到一陣發寒。
「那麼,我們住一起這件事……」
「哈哈。」林嵐誇張的大笑:「他心裡一定是想,我們都已經這樣了,既然是要拉攏你,又何必去反對?他的價值觀,就是從無法挽回的事情上面搾取最大的利用價值,再說難聽一點,也就是『廢物利用』了。」
林嵐臉上微笑,眼睛裡卻顯露出一幅淒涼的神色。
我想了想,又問:「僅僅拉攏了我就能打擊李正堂?事情真的有這麼簡單嗎?」
「好吧,我們慢慢分析一下。」林嵐輕輕抿了一口咖啡,「第一點,昨晚事情鬧那麼大,奧德公司的股價必然會引起震動,試想,這家剛剛被兼併的公司,已經像一個戰爭留下的廢墟一樣了,這種時候最需要的應該是穩定的發展空間,可是經過昨晚那麼一鬧,這個表面的穩定已經被徹底打破了。」
「很有道理。」我點頭承認。
「第二,管博一直想插手奧德公司,你知道麼?李正堂收購奧德公司的資金,其中有3個億是從管博那裡得來得投資。你明白麼?」
「這個我知道,是3億歐元。而且根據協議,李正堂兼併奧德後必須立刻拆賣公司。奧德公司肯定能賣一個好價錢。」
「沒錯。」林嵐淡淡一笑:「可是李正堂的計劃可不是把辛苦兼併下來的奧德公司就這麼賣掉。他是要真正的投資,然後在歐洲建立一個立足點,為將來進軍歐洲市場做準備。可是管博卻不希望他這樣。」
我思索了一下,笑道:「是了,說到底mak是一個風險投資基金。風險投資這一行,資金運轉的週期必須要短,同時利益要足夠大。因此,你父親的意思是,李正堂應該在兼併了奧德公司後立刻拉高奧德的股價,然後再把奧德公司拆開來賣掉,奧德公司畢竟在法國也不算一個小公司了,旗下的分公司和其它產業很多,肯定能賣個不錯的價格--那些國際上的拆賣公司的炒家全都是那麼做的。」
「你說的沒錯。」林嵐繼續說:「立刻拆賣了奧德,是一個讓mak的資金回籠的最好的辦法,當初李正堂找管博投資的時候,也是拿這個條件作為誘餌的。但是現在李正堂得手之後發現立刻把奧德賣了,雖然能立馬得到一大筆資金,但是如果從長遠發展上看,就不如留在手裡慢慢運作,將來的利益一定會更大,所以李正堂改變了主意。」
我冷冷一笑:「沒錯,於是他改變了主意--然後就設定了這樣一個計劃?之後他又找到了你?巧合的是你們兩個一拍即合?」
林嵐一笑,笑容裡有些含蓄:「別說的這麼難聽--準備的說,我們是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為了我們共同的利益。」
林嵐站起身,慢慢走到窗邊,用那種異常平靜的語氣說:「現在李正堂的,嗯,不,應該說是我們的初步計劃已經完成了,李正堂給自己設了一個局,他就是要把他自己推進了一個很危險的境地--本來我父親以催還那3億歐元的債為要挾,要李正堂立刻拆賣了奧德公司,但是李正堂的資金目前還比較充裕,還那3億雖然會讓他疼一陣子,卻不至於傷筋動骨--這也是我父親最頭疼的一點,他無法憑這點逼迫李正堂就範。可是現在李正堂玩兒了這麼一手,我父親怎麼能不動心呢?」
我想了想,笑道:「不錯,本來你父親還擔心沒有辦法吃掉李正堂,僅僅靠那3億的債權,還無法打倒李正堂,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鬧出了我這麼一檔子事,徹底打破了奧德公司的穩定局面,現在奧德的股價會很快下滑沒,即使它不下滑,李正堂也會故意讓它下滑,以便進一步誘導管博上當。如此一來,管博就會認為機會來了!然後,就落入了李正堂……李正堂和你的的圈套……」
林嵐的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我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然後忍不住歎了口氣:「置之死地而後生,李正堂這個人,心可太狠了。」
林嵐玩弄著手裡的咖啡杯子,平靜地說:「現在我的父親肯定是一夜沒睡,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一會兒他就要找你談一談了。」
我又想了想,說:「可是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我到底佔了一個什麼樣的地位。聽上去我似乎只是你們手中的一枚棋子。」
說完,我抬起了頭,凝視著林嵐,目光炯炯有神。
「你錯了。」林嵐的臉色忽然變得異常嚴肅:「打個比方,現在這件事就好比是一個巨大的天平秤,兩邊都已經壓了上萬噸的重量,卻鬥了一個旗鼓相當,造成了這個微妙的平衡局面,而你,看上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砝碼,但正因為你的加入,這個平衡被徹底打破了!」
我苦笑:「我真有這麼大的作用嗎?」
「有!」林嵐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按照我父親的行事方式,他會立刻說服你加入mak,之後利用媒體大肆的宣傳這件事,以此來進一步打擊李正堂的奧德公司,想想,『奧德公司第一任總裁上任第一天叛逃mak』,這個消息夠勁爆吧??這個消息就足夠讓奧德的股東們對奧德和正堂失去信心,這些或多或少持有奧德股份的股東們都會怕自己受到損失,而搶先拋售手裡的奧德股份,最終就會造成奧德公司的崩潰!我的父親就是看準了這一點,以此來要挾李正堂立刻拆賣奧德!進而達到他的目的。」
「如果李正堂還是不妥協呢?如果李正堂繼續堅持不賣,拼著虧損也堅持下去怎麼辦?這樣的損失,正堂還承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