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我拿起電話撥通她的手機號碼後,有一點點的激動。
才『嘟』的響了一聲,她就接了電話,我深情了幾分聲線說道:「胡小姐您好,我們是……」
她卻開心地打斷了我的話:「楊銳經理,你們決定錄用我了是麼?」
「我還沒說完,你怎麼知道我們錄用你了?你又怎麼知道我是楊銳?」我愕然。
胡珂笑道:「我那天出來後,問了前台接待的同事,她和我說的。我聽出了你的聲音!」
聽得出來她很開心了。
既然如此,就不用讓我說一大串廢話了,直接通知了她過來上班,帶上身份證畢業證,正式簽入職試用合同。
「楊銳經理,謝謝你哦。」胡珂的聲音很甜,還故意把哦字拉得很長,很嗲卻讓人很舒服。
我笑著說:「我不是經理,只是一個小員工。」
「你現在不是,以後一定是了!」這小妞還真會說話吶。
我高興道:「謝謝你了,我們改天公司見。拜拜。」
「拜拜。」
掛了電話,我長歎一口氣,這個公司,陰盛陽衰,女多男少。美女著實數不勝數,可誰叫咱沒有本事去釣,至今依舊孤家寡人夜夜青燈木魚。
掛了電話後我才驚覺,下班了!偌大的辦公室,僅有我一人。在剛才的埋頭打電話中,不知不覺到了下班的時間,同事們全走光了,這下慘,還說跟同事借錢,好請虹姐吃飯,連這麼個小事情都幹得不順!
虹姐剛好出了她辦公室,一邊走過來一邊把她的包包戴好一邊問:「楊銳,忙完了吧?」
我把資料整理整齊,交給虹姐手中:「忙完了。」
她把資料放回我桌面上:「你先保管好,明天交給我。走吧,下去吃個飯,你再回來清潔衛生。」
「哦,是,好的,虹姐。」我尷尬著回應道。
虹姐輕輕皺起眉頭:「怎麼了?不願意和我去吃飯麼?」
我呵呵搖頭:「當然不是當然不是。」
心裡直發虛,這咋辦啊?
「走啊!還愣著呢?」虹姐推推我。
實在不行的話,就直接跟虹姐坦白我實在沒錢了,我想她一定會諒解我的。儘管這個事情做出來後很不浪漫,可實在無奈了啊。
愣愣地跟著虹姐下了樓,她帶我進了公司附近的一個精緻的小餐館中,看餐牌可以知道這裡消費不高,不過現在說啥也沒用,我口袋裡只有十幾塊錢。
服務員對我們禮貌微笑:「歡迎光臨。」
笑得我心裡直發毛。
我和虹姐找了一個靠窗,可以看得到街景行人車流來往的位置。虹姐坐下後,笑著問我道:「你要吃什麼呢?」
我故作瀟灑地說:「隨便吧。」
兩手依舊插著褲帶,悠悠哉看著窗外。看到外面一家修手機店,我萌生了一個想法,隨即站起來:「虹姐,我去一下衛生間。你先點東西。」
「好,快點啊。」虹姐說道。
我走到服務台前,虹姐還在後面好心地說:「右拐!」
我左拐,出了餐館,穿過人流如潮的紅綠燈街口,進了那個手機店。沒錯,我當了我的手機。
我猶豫了兩分鐘,看著遠遠馬路對面餐館裡虹姐坐著的位置,點頭同意了。
回到餐館內,虹姐已經點了一桌子的菜,四個葷的四個素的,還有一個烏雞湯。她見我進來,衝我一笑,說:「怎麼跑出外面去?」
我說:「忍得不行了,也就不想找了,外面有一個公用衛生間。」
她奇怪道:「外面有一個公用衛生間?我怎麼不知道?」
是啊,外面怎麼有一個公用衛生間了?我們公司附近幾條街,可都沒有公共衛生間的啊,虹姐在這兒上了那麼多年的班,她比我可是清楚得多。
「額……嗯……那個……我是,我是……跑進一個旁邊的店裡,我跟那老闆熟,就進了他們的店裡上的衛生間。」我找了個借口。
「是去取錢了吧?」虹姐撲哧輕聲笑出來。
我尷尬著呵呵了一聲:「是,是吧。虹姐,你隨便點,我請。」
能和虹姐出來吃飯,已經是莫大的榮幸,公司裡不知有多少餓狼多少男人無論精英還是精蟲請她吃飯,她都極少答應。就是上面的領導也奈何不了她,據說她進來公司後,一路順風順水,某個男領導提拔她去做公關部的經理,虹姐回答說:「我無論做哪個職務,都不會答應出去陪酒陪吃飯,否則,一切免談。」
這樣寧可被殺而不願為陞官受氣的奇女子,在我工作生涯中倒是極少見。
虹姐笑著看我說:「吃吧!我都付錢了,怕你兩份工作太累,點了很多菜,也不知合不合你胃口。這些菜或許不合你胃口,不過很補身的,烏雞湯,腰花炒花菜,雞蛋西紅柿……」
我心裡溫暖小波浪湧起一波又一波。在這個哪怕是夏天都心寒的城市裡,居然會遇到對我那麼好的女人,而且還是我的主管,虹姐。
「怎麼?你都不喜歡?」虹姐見我好半天不說話,有點緊張地問。
「不,不是,只是很感動。」她何必那麼緊張我,我不是她的誰誰誰。
虹姐笑了說道:「別感動了,吃飯吧,你還要回去做清潔工作。你是個不錯的小伙子,很有上進心,虹姐希望自己的手下,能有多幾個像你這樣的下屬。要是一頓飯,幾句話,能收買多幾個人,虹姐倒是挺樂意的。」
我狠狠點了頭,說:「虹姐,你對我真好,謝謝你。」
她拿著湯勺給我舀湯:「湯要涼了,趕緊喝。」
吃了差不多,虹姐問我道:「你現在是自己住的麼?」
我點頭:「是,自己租來的小房子。挺遠的。」
虹姐說:「那每天上下班是不是很不方便。」
「沒辦法啊,早上一早起來,晚上很晚回去。」我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
虹姐問道:「吃飽了?呀,你真的夠能吃的,要不要再加兩個菜。」
我尷尬地看著桌面,不知不覺中,把桌子上的所有菜風捲殘雲干光了。虹姐就要叫服務員,我急忙說:「不不不,虹姐,吃飽了!我怕吃不完浪費,所以硬撐著吃完了。」
她吃吃笑了:「飽了就好。晚上還要做清潔工作,回去那麼晚,你哪還能吃到你女朋友做的菜呢?」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
她疑問道:「怎麼了?和女朋友鬧關係了?」
「沒呢,沒有女朋友。」我說道。
我老爸老媽早就希望我能帶個女孩子回家給他們瞧瞧,畢竟畢業也有幾年了。不過呢,哪有那麼簡單,現代的女孩子,你要帶回家,成,首先,你家是什麼家?回家怎麼回?坐車回去?坐車到了那兒,還沒車開?那就算了吧,人家根本瞧不起你,帶回家了回來就是一個字:分!
要不怎麼說這個社會很現實呢。
所以,有的是偶爾去酒吧的一夜情,難有的是堅持得下去的真感情。真愛,都是建立在麵包的基礎上的,沒有麵包,何來愛情?
虹姐一聽我沒有女朋友,好像很開心似的:「小伙子那麼帥氣,是不喜歡人家吧。」
我歪著頭,點上煙:「人家不喜歡咱,咱還沒有具備承諾給予人家幸福的本事。」
虹姐說:「唔,真不知道你們這個年代的孩子是怎麼想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煙,吐出來,說:「唉,你又比我大幾歲啊。」
「大了差不多十年了。很老了。」虹姐醉人一笑。
我翹起二郎腿,說:「不老,說句實話,虹姐無論是三十三年後,都還是那樣的美麗動人。」
她嬌嗔了一句:「油嘴滑舌的!」
我呵呵笑了:「說的是真話。」
兩人靜了下來,聽著餐館裡的歌曲,她端坐著,一會兒轉過頭來,看著我叼著的煙說道:「上班的時候也見你抽那麼多煙,不抽煙不行啊。」
我倒是想戒,戒掉了煙,戒掉了酒,又如何戒得了壓力。人的壓力總是多種多樣的,其中最大的莫過於是為了家庭和自己的未來給自己施加的壓力,所有的壓力只有一個『錢』字能夠解決。
是的,我沒錢,我沒有地位,沒車沒房,不能下班了就開車去健身房,不能週末去度假旅遊。我只能默默的,一個人,在自己的小出租屋中,面牆思未來。
我回答道:「飯後一支煙……」
虹姐竟然打斷了我的話:「早點見神仙。」
囧……
我愣了好久,才呵呵地,說道:「確實,有點貼切吧。」
「少抽點煙,上班的時候,集中精力好好工作,下班了,就好好看點書學一些工作方面的知識。還有,好好休息。」虹姐真好。
我說道:「謝謝虹姐的關心。」
她看看手上的腕表,說道:「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做好手上的工作,別又落下把柄給王經理。你先過了這個月,下個月的話,我想想辦法,讓你轉正。」
「虹姐難道你不急著回家接孩子放學,或者煮飯給老公啊?」我試探性地問問她有沒有老公和孩子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