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之後,一道消息猶如驚雷一般在滄瀾上空炸響。
北郡大旱,災民遍地,瘟疫蔓延、餓殍遍野!
短短的十六個字讓聽到稟報的莫敖直接暈倒了過去,皇后連忙帶著一眾太醫為他醫治。費了好半天的力氣,莫敖才醒過來,醒過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直接讓人將前來送信的帶過來,厲聲詢問道:「你說……再將你帶來的消息說一遍。」
「回稟皇上,北郡發生大旱,之前原本以為影響不大,但是春季一過,竟然一夜之間爆發出了瘟疫,大批的牛羊全部死了,很多百姓也被餓死在家中,現在災民聚集在一起,發生了暴動,將官衙都給砸了,糧食全部搶了出去,但是瘟疫還在繼續蔓延,現在北郡兩個城都要成空城了,還請皇上做主啊!」
莫敖掙扎著起身,卻是力氣不足又跌倒回去,只感覺眼前陣陣發黑:「竟然……竟然發展到這個地步才來匯報,北郡的官員都是作死的嗎?竟然讓事情發展到現在才報上來,朕……朕一定要殺了你們!」
「皇上恕罪,皇上息怒。奴才也想要來上報,但是那些災民百般阻攔,奴才來的時候也是一百多個兄弟幫忙突圍出來的,皇上,現在事情已經難以控制了!」
「好……真是好!」莫敖瞪著眼睛,眼中滿是成片的血絲,胸口劇烈的起伏,大口喘著氣才將口中的血腥味道壓下去,「去……去將太子和幾個皇子宣來,另召司徒家、韓家、趙家家主前來議事。」
「是,皇上。」看情形不對,一旁的太監連忙跑出去傳旨。
此時,敬寧軒內,沐清正坐在書案後面。
「小姐,現在幾個太子和三大世家的家主都在皇上那裡呢,都兩個時辰了,還沒有出來。」
聽到樂棋匯報的消息,沐清眼神悠遠:「北郡應該是屬於太子和二皇子封地的交界處吧?」
「是,正好在太子和二皇子封地邊界的中間,兩個皇子的關係並不好,邊界也發生一些小的摩擦,一般情況下也沒有人管,所以慢慢的發展起來,北郡便聚集了不少窮凶極惡之輩,是極為難以管轄的地方,這次的暴動估計就是那些暴徒發起來的。」
沐清點點頭,心中卻是清楚,這個地方之所以暴亂的如此快速,想來趙鐸在裡面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大旱瘟疫,這裡面固然有天災的原因,但是人心更是難以掌控。
「小姐,現在滄瀾發生動亂,想來應該沒有精力再去干涉玉寒了,這樣一來皇上那邊也能盡快將西北叛亂鎮壓下去。」
沐清點點頭,心中卻沒有多輕鬆,想了一會才開口:「你說的不錯,明天準備一下,我要請明麗公主前來做客。」
「是,小姐。」樂棋有些不安,「小姐,奴婢有些話想說。」
「怎麼了?」沐清心中多少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卻是沒有揭穿她。
「小姐,奴婢本來不該這樣說,不過,明麗公主幾乎是在冷宮中長大的,一直以來都受到端木明珠公主的打壓,如果不是之後端木明珠幾次三番陷害小姐,被皇上下令刺死了,皇宮中只剩下她一個公主,也不會輪到她前來和親,可是在宴會上奴婢也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明麗公主,總感覺她對小姐太過於推心置腹了一些,一個公主怎麼可能這般直白,說句難聽的話,她是冷宮里長起來,懂得人心險惡比任何人都多,能夠安然的長大這麼大,還被皇上重視,現在來滄瀾和親,怎麼看都不是一個笨的,小姐千萬不要被她欺騙了才好。」
沐清清冷的眼中泛起點點暖意,這丫頭雖然直白,但話中的關心卻是讓她感覺很受用:「你這個丫頭跟著我也好幾年了,你家小姐就是那樣好騙的嗎?」
「奴婢還不是怕小姐太心軟了?」樂棋有些討好的上前幫著沐清揉著肩膀,小姐表面上冷清,心中可是比誰都柔軟,雖然她不怎麼表現,但每次看到血腥都難受的食不下嚥的模樣,讓她這個做丫環的看著都心疼。
沐清好笑的拍了拍她的手:「你不用太過擔心,我有種感覺,端木明麗不會和我過不去,她長在宮中,見慣了人情冷暖,才更加明白有些事情一旦做了,想要挽回就難上加難了,她心性堅韌,且極為有主見,定然不會做出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如若不然,端木凌煜也不會將她派過來和親,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麼目的,但與我們卻是沒有什麼壞處的,當然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多派人看她一段。」
「是,小姐。」
第二天,沐清還沒有派人去請端木明麗,她卻是先到了敬寧軒。
「清見過公主。」
「快免禮。」端木明麗上前親熱的將沐清扶起來,看到她一身素的裝扮依舊明艷動人,心中多了幾份羨慕,不過很快被她壓了下去。
「清你可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情?」
「自然是聽說了。」
端木明麗一笑,眼中上升起絲絲笑容:「滄瀾一直對我玉寒虎視眈眈,現在好了,看他們還敢怎麼折騰。」
「公主可知道具體情況?」
「不是說北郡大旱,百姓流離失所,上書請皇上下旨賑災嗎?」
沐清微微搖頭:「公主只是其一不知其二,北郡是發生了大旱,但這不是最要緊的,大旱橫行,百姓根本無法播種,原本可以倚靠牛羊來生存,但是冬季緊接著大旱,地上連草皮都被牛羊吃了個乾乾淨淨,所以大批牛羊被餓死,百姓更是一點吃的都沒有,那樣的場景恐怕比地獄好不了多少,人死連埋骨的地方都沒有,繼而引發了瘟疫……想來公主也能夠想像得到是怎樣一個境況了吧。」
端木明麗臉色微微發白,心中的欣喜消失了大半,之前聽到這件事情,只想著有熱鬧看了,根本沒有想到境況會發展的這般嚴重,現在聽沐清一說,她才意識到北郡的百姓現在定然是一片水深火熱。
「清,你想怎麼做?」
端木明麗心中驀然,她知道沐清手中有防治瘟疫的藥方,在玉寒江南發生瘟疫的時候就使用過,只是她將藥方貢獻出來,滄瀾必定很快恢復元氣,到時候對玉寒就是一個極大的威脅,如果不拿出來,失掉性命的就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了。
沐清抬頭看向端木明麗:「想來明麗公主也是想到了,我手中的確有治療瘟疫的藥方。」
「那你是決定要拿出來?」端木明麗心中陣陣發緊,她知道沐清歷來以百姓為重,可是這個當口如果真拿出藥方,她怎麼都感覺心中難以接受,畢竟死的是滄瀾的百姓又不是玉寒的!
沐清微笑:「這藥方拿是要拿,但不是現在!」
端木明麗眼睛一亮:「清,我就知道你定然會顧全大局。」
沐清笑了笑:「當初江南的事情,莫君崚也是清楚的,他定然知道手中有藥方的存在,即便是我不交,他也會讓莫敖逼迫於我,所以,這件事情要勞煩公主了。」
「我能做什麼,你儘管說。」
「想來這會子皇上也議完事了,皇子們也都出來了,公主不防去找一下太子吧,想來他是十分樂意聽到藥方的事情的。」
端木明麗不解:「清,你是想要通過太子的手將藥方送上去?」
「自然不會這樣輕易的就交出去,太子不是一直護著司徒家嗎?不知道司徒家和萬千百姓的性命比起來哪個比較重要!」
「呵呵,這的確是個好辦法,司徒嫣然不是以為她的命比我玉寒的郡主要金貴的嗎?那就仔細看看到底是誰笑到最後。有了這張藥方,我們就站在了上峰,司徒嫣然定然跑不掉!」
沐清笑了笑:「公主,司徒嫣然不過是一個女子,即便是有些手段也不足為據,司徒蒼林才是最難對付的,他是三代戰神,在軍中威望極高,滄瀾軍中三分之二的將領都當過司徒蒼林的親兵,可以說,在軍中,哪怕是莫敖都沒有他的地位崇高。」
「竟然是這樣?」
「嗯,所以,我們不需要做什麼,只需要讓莫敖意識到這一點就可以,有時候君王的疑心是最好的殺人利器!」沐清眼神冷下來,沒有哪個為君者會允許一個威望超過自己的人好好活在身邊,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莫敖絕對不會允許司徒家這般橫行!
「我明白了,清你放心,我定然會將這件事情辦好。我先去準備、準備,下午就向太子殿下遞拜帖。」
「公主,太子殿下每天都要到皇后宮中請安,會經過御花園。公主不必親自去拜見太子,想來送上門的東西怎麼也沒有自己爭奪來的珍貴。」
端木明麗笑容滿面:「嗯,清果真是聰慧,便是十個我都想不到如此周全,我初來乍到,是該到御花園好好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