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舞台上的精靈,每一次躍動都帶著震撼人心的力量。即便是一起競爭的秀女們都不禁沉迷在她的舞姿中,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端木凌煜微微瞇起眼睛,開口道:「舞姿驚為天人,真是難得一見,古德,留牌子。」
柳映雪撫著琴弦的手指緊了緊,琴弦緊緊地扣入手指,差點將指尖劃破,安絡璃竟然有如此絕技,果真是讓人防不勝防,哼,賤人!
「下一位。」
沐清緩步上前,靜靜的立在大殿中央,裙邊微微的顫動:「臣女一品左都御史沐家沐清。」
端木凌煜眼神變軟,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揚:「平身,你要表演什麼?」
沐清抬頭注視著端木凌煜眼神沉靜似水:「臣女不才,琴技不如柳小姐,舞技更是難以和安小姐比肩,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刺繡了,但刺繡耗費時間極長,孔一時間難以完成,便展示一下畫藝吧。」
端木凌煜點了點頭:「好,可要時間準備?」聽到她說要作畫,心中微微詫異,他知道她的一手刺繡無人能及,但也如她所說的,刺繡耗費的時間太長,不過,作畫?清會做什麼畫?
沐清躬身行禮:「無需準備。」
柳映雪冷笑,作畫?這麼短的時間內想要作畫可不容易,而且畫作哪有她的表演來的驚人,沐清,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出醜!
旁邊已經有太監抬了桌案上來,沐清搖了搖頭:「不用這種畫紙,拿一面空白屏風上來就好。」
眾人一聽頓時嗤笑起來,作畫不要畫紙而要屏風,這可真是稀奇的做法,這沐清該不會是被柳小姐和安小姐打擊傻了吧?
端木凌煜冰冷的眼神掃過下面的秀女,看的她們渾身一愣紛紛低下頭才滿意的收回視線:「去拿空白的屏風上來。」
很快屏風被拿了上來,沐清滿意的點了點頭,輕輕地扯動衣袖,長長的水袖鬆散下來,眾人一愣,驚奇的打量著她的舉動,她的衣服本就十分常見,雖然也有人發現衣袖處繁雜了一些卻也沒有多注意,誰曾想這普通的衣袖竟然也暗藏玄機。
沐清不顧眾人的驚奇,將墨塊扔入旁邊的清水中,很快整盆水都被染成了黑色。眾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好奇她下一步會怎麼做,難道是要用衣袖在屏風上作畫?可這屏風也太大了些啊,就算是用衣袖沒有個半天也畫不滿,這個沐清到底要做什麼?
聽著耳邊細細碎碎的議論,沐清唇角微微上翹,素手端起那盆墨汁,在眾人驚異的眼神中猛地揚手。
「啊!」
「天吶!」
眾人忍不住驚呼,只見那盆中的墨汁全部潑灑出盆外,向著空白的屏風揚了過去。滿滿一盆墨汁在屏風上佔據了大半江山!
「撲哧。」已經有人忍不住笑出來,難道這黑乎乎的一片就是沐清的畫作?這也太好笑了,該不會她以為用這種獨特的方式就能引起皇上的興趣吧?
端木凌煜也被她這般「豪放」的舉動驚了一下,這清的畫作倒真是令人驚奇。正想著說兩句話解一下沐清尷尬的舉動,卻不想她驀地動了起來。
長長的水袖猶如活了一般,沾上墨色在屏風上舞動起來,墨色慢慢的氤氳起來。
原本一團團的墨色在她的衣袖舞動的時候,瞬間變換了樣貌,只見一座迷濛的巨峰突起,周圍還有幾十座小石峰,每一座形狀各異,自成一景。那些墨色猶如有生命一般,前一刻分明是一個小小的墨色圓點,下一秒便成為了一株挺拔蒼松,古松、怪石、峭壁、流水,原本一團黑墨漸漸先露出巍峨的氣勢:
陡然山色起,萬峰出層雲!
沐清旋轉的身姿猶如輕靈的鳥,閃動著魔幻的一般的翅膀將眾人帶進了一個奇異的世界。
滾滾流水動,千帆寄雲端!
端木凌煜不自覺的站了起來,他從來沒有想到那深淺不一的墨色也能夠展現如此氣勢恢宏、波瀾壯闊。那面屏風儼然已經成型,雲霧溟濛、層巒疊嶂!
神跡!神跡!
隨著最後一筆流雲的完成,沐清慢慢的放下了衣袖。端木凌煜看向沐清後驀地愣住:她……她竟然剛剛才睜開眼睛,那麼說剛剛她作畫的時候是閉目而成的?這怎麼可能?這完全不可能做到!
沐清睜開眼睛,細細的打量眼前的屏風,滿意的點了點頭,和自己想像中的沒有任何差別。
「驚才絕艷!」端木凌煜驚歎的看著眼前氣勢恢宏的畫作,心中不可抑制的生氣一抹驕傲之情,她從來都不是那些普通的閨閣女子,她清冷的像冰,骨子裡卻如同驕傲的火,容不得別人的侵犯,容不得別人的挑釁,她不會為了名聲展露自己的才藝,但挑戰來了她卻總能給人驚訝,從自己認識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在不斷地顛覆他對女子的認識,這樣一個胸懷天下的女子才是最適合自己的,才是能夠和自己並肩俯視天下的!他是何其有幸,能夠得到這樣一個美好的女子,清,我端木凌煜今生定不負你!
「沐清,好!」
古德在一旁極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還是忍不住笑彎了眼睛,真不愧是沐小姐啊,相信沒有人能夠超越這樣震撼人心的表演了!她展露的不僅是她的才華,更是她無人能及的胸懷,有這樣的人擔任玉寒的國母,真是玉寒之幸事啊!太上皇,您看到這一幕也該安心了。
柳映雪咬緊了牙關,面容緊繃的厲害,沐清,這個該死的沐清!原本以為安絡璃已經夠棘手的了,卻不想最厲害的竟然是她!該死的賤人,自己的風頭都被搶光了!
不管別人心中怎樣嫉妒,沐清卻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收攏了衣袖動作優的行禮:「謝皇上稱讚。」
「這是朕見到的最驚心動魄的畫作,沐清,你將衣袖垂下來讓大家看一眼。」
「是。」
旁邊兩個宮女走過來,沐清鬆開衣袖讓兩人幫她將袖子扯起來。
「天吶,這怎麼可能?」
「不可能!」
只見纖長的衣袖上先露出來的不是被沾染成一團的墨跡,而是一束束墨色的梅花!
這絕對不可能,怎麼可能做到如此程度!
如果說剛剛還有人心中不服氣,現在完全是啞口無言,這樣幾乎不可能完成的絕技竟然被展現出來,她們心中連一比的念頭都熄滅了下去。
沐清收攏了衣袖,絲毫不在意眾人的驚歎,行禮後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端木凌煜抑制住心中的驕傲,揚聲道:「留牌子!」
經過了她們三人的展現,接下來的秀女才藝展示則顯得太過於平凡乏味,沒有一點新意,最後也留了七個人的牌子。
這一場選秀最終落下了帷幕。
沐清的絕技很快便傳遍了真個京都,各家小姐紛紛模仿,力求能重現那一絕技。到最後,這種畫風竟然也引得不少人爭相追捧,甚至有不少男子也用如此方式在屏風上揮袖作畫,成為獨特的一派。不過,再怎麼模仿,也沒有人能夠在作畫結束後,讓衣袖呈現出點點梅花的形狀,一時間,將沐清的才藝傳的更加逆天。
回到了飛羽閣,樂棋激動的圍著沐清:「小姐,奴婢太激動了!哈哈,您沒有看到那些人驚呆的模樣,瞪著眼睛、張著嘴巴,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哼,開始的時候不知道她們心中怎麼諷刺小姐您呢,這下看她們還有什麼話說!」
沐清不在意的解開衣襟,將沾染上墨水的衣服換了下來:「這有什麼好得意的?好了,去準備水,我要沐浴。」復選結束,她便能夠回家住一段時間了,雖然進宮的時日並沒有多長,她卻迫不及待的想回到沐家,回到自己那座小小的院子。
「是,是!」樂棋臉上帶著大大的笑容,顯示著極好的心情,「小姐,這件衣服您可別亂放,奴婢要好好的保存起來,這衣服可是獨特的見證。」
「隨便你!」看著她如此高興的模樣,沐清也不想打擾她的心情,無奈道。
其實她最後還是動了一下小手腳,那衣袖是經過特殊藥水炮製的,不然怎麼可能在用它畫了畫之後還能先露出梅花的形狀,不過這些小手段還是不要告訴她了。
沐浴後重新換好衣衫,沐清隨著眾人走出了皇宮。
宮門口,沐逸之和沐景輝早已經等在了那裡,看到她出來,神色一陣激動。
「兒!」
「清見過父親、見過大哥。」
沐逸之一把將她扶起來:「好,好,回家,我們回家!」
沐清笑著點點頭,走上後面的馬車。
「兒。」
剛剛掀開車簾,秦月的聲音便她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娘親?」
秦月將沐清拉進懷中:「兒這兩天瘦了不少。」
沐清情不自禁的勾起了唇角,沒有想到秦月為了提前見她竟然會不顧禮法親自過來:「娘親,兒這幾天好累,想喝您煮的粥。」
「好,娘親回去便給兒煮粥。」
「娘親,謝謝你。」
「傻丫頭,和娘親哪裡用說謝謝。」
沐清閉上眼睛,掩蓋住眼底的淚光,娘親,我的確要謝謝你,謝謝你的照顧和包容,謝謝你讓我重新感受到了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