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中,正在逗弄沐安之的沐清若有所覺的轉過頭,卻只看到顫動的花枝。
「兒,怎麼了?」秦月有些擔憂的問道,「可是那裡不舒服?」她是真的被沐清時不時的生病嚇怕了,生怕她的身體再有任何的不適。
沐清搖了搖,暗道自己多想了:「沒什麼,娘親,這段時間府上可是有什麼事情,清許久未回來,兩位姐姐可還好?」
秦月微微僵硬了一下:「也沒有什麼,還是和之前差不多,並沒有發生什麼,你才回來不久,還是先會房間去休息一下吧,娘親早早的便讓人準備好了。」
眼角撇過沐逸之眉目間的愁緒,沐清眼神動了動,沒有再說什麼,順從的聽著秦月的安排,帶著樂棋走回自己的院子。
沐府之中景色依舊是記憶之中的模樣,只不過,她離開的時候已近深秋,現在卻已經百花吐蕊、一片爭奇鬥艷。看著如此的景色,沐清臉上的笑容不禁真了兩分。
沐景輝站在院子門前,抬頭便看到沐清絢麗的笑顏,眼中閃過一道流光,那道流光滿是複雜的色彩,既有疼惜又有憤恨,激烈的感情讓他的瞳孔通通收縮,猶如他顫抖的雙手一般:眼前這個如花的少女是他的妹妹,他本應該對她疼愛有加,可沐靜瀾和沐詩靈卻是因為她的緣故而被害的如今人不人、鬼不鬼,如今的境地,他到底該如何面對沐清……
「大哥?」看到站在院門口的人,沐清著實很驚訝,如果不是今天見到沐景輝,她幾乎都要忘記了府中還有這樣一個人物,因為當初怕他受到王姨娘的影響,而對秦月和沐安之心懷憤恨,沐逸之便將他送到了國子監之中讀書,他也是個極為有才華的,後來更是被科舉進入翰林院,「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剛剛在門口清看到的便是大哥吧,怎麼不進去?」
沐景輝愣了愣,仔細看了一下沐清的臉,她唇邊的笑意沒有因為見到他而消失,反而越發的真誠了幾分,美麗的像是月光下的鳶尾花,心中的憤恨莫名的就少了大半:「剛剛看到父親和母親很開心,我便沒有過去打擾。」
「大哥可要來院子裡坐坐?」沐清沒有揭穿他的話,靜靜的彎了彎眼眸,「清不知道大哥回來,並沒有來得及準備禮物,正好從宮中帶來一些茶葉,想來大哥定然喜歡,妹妹給大哥備下一些。」
沐景輝愣了一下,點了點頭,沒有想她竟然直言不諱,毫不避諱的說出沒有想到他會回來,這樣的坦誠反而激不起心中任何的不滿:「那大哥就先謝過三妹了,不過大哥待會兒還約了幾個舊友……」
「那待會清讓人給大哥送過去,就不多留大哥了。」
「嗯!」
看著沐景輝離開的背影,樂棋有些奇怪:「小姐,奴婢怎麼感覺大少爺剛剛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沐清輕笑:「沒有什麼,不用在意,進去吧。」
院子中保持的和她沒有離開一樣,甚至連迴廊邊上的蘭花除了抽出了幾片新葉之外位置都沒有變過:「還是回到這裡讓人感覺舒服。」
「小姐!」隨和一聲帶著哭腔的喊聲,樂琴滿臉淚水的跑了出來,普通一聲跪在沐清的面前,「小姐,您可是都好了?沒事了?」
看著哭得一塌糊塗的樂琴,沐清眼眶戴上了幾分紅潤:「樂琴丫頭,我沒事了。」
樂琴爬起來,兩下擦乾眼淚,臉上的綻放出燦爛的笑意:「小姐,房間奴婢每天都打掃一遍,就等您回來了,快來看看。」
看著苦笑肆意的樂琴,沐清無奈的輕笑,隨著她走入房間,裡面一塵不染,榻上放著她最喜歡看的書,小桌上擺著她繡了一半的繡品,那種感覺竟彷彿是她從來沒有離開一般。
樂琴也不知道怎麼了,一個勁兒的搶著活幹,樂棋只好站在一旁,看著她猶如蜜蜂一般忙來忙去,周到、細緻的伺候著沐清。最後還是沐清看不下去了,讓她坐到一旁休息,這才最終消停了下來,卻是咬著嘴唇在旁邊欲言又止。
沐清勾起唇角:「今天這是怎麼了,是趁著我不在的偷吃什麼噎著了,竟然連嘴不會開了?」
樂琴咬著嘴唇:「小姐,京都都在傳您要加入皇宮。」
「哦?竟然有這種傳言?」
「小姐,奴婢要跟著您進宮!」
沐清一愣,沒想到她會這樣說。
「小姐,您不要不要奴婢!」樂琴一下跪在沐清地上,「小姐,奴婢是沒用,但奴婢現在已經在努力學了,一定會趕上樂棋一半有用的,小姐,奴婢要一輩子伺候您。」
「噗嗤」聽到這番話,別說是沐清了,就連一旁的樂棋都笑出了聲,這丫頭實在是太有趣了。
「好了,趕緊起來吧,我還以為是什麼事情,你便是不求,我也是要問問你是不是願意進宮的,你想著跟著我,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了你,只是你可想好了,一旦進了宮,想要再出來……」
「奴婢不怕,」樂琴連聲說道,「小姐,奴婢一輩子不嫁人,奴婢要一輩子伺候您。」
沐清將她拉起來:「好了,既然如此就別多想了,沒了你,小姐我也是不習慣的很呢,趕緊去鋪床,我睡一會,待會去看看兩位姐姐。」
「是!」樂琴因為她的一句話頓時眉開眼笑。
一個時辰之後,沐清睜開了眼睛,略顯迷濛的眼神在略微眨動了幾下後頓時變得流光溢彩。
「小姐,你醒了?」帳子外,樂琴道。
「嗯。」沐清起身,重新換了衣服,梳好了頭髮,向著沐靜瀾和沐詩靈的院子走去。
樂琴在一旁輕聲道:「小姐,因為大小姐和二小姐找回來之後,都有些神智不清楚,甚至連老爺和夫人都不認識了,請了大夫說是受到了驚嚇、迷了心智,所以老爺便將她們牽出了院子,西面的角落去靜養了。」
沐清點了點頭,對於這兩位姐姐的事情,她可是聽端木凌煜說了不少呢,真沒想到,這兩人能夠這樣折騰,不過如今沐逸之能夠做出這樣的決定,也定然是知道了她們的所為後失望了。
還沒有走進院子,瓷器碎裂的聲音便不算的傳了出來,聽得人耳朵發疼,沐清挑挑眉,毫不介意的走進院子,卻不想一隻腳剛剛踏入院門,一隻瓷瓶便飛了出來,樂棋拔劍一下將瓷瓶砍成兩端。
沐清神色未變,甚至眼中還多了幾份笑意:「這院子裡的奴才是怎麼回事,竟然不知道勸解著兩位姐姐,去將人都叫到這裡,我倒要看看是誰這樣目無主子!「
「是!」
不多時,院子裡的奴才便被叫了過來,紛紛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不敢有任何逾矩的動作。
沐靜瀾從房間中跑出來,眼中滿是癲狂的光芒,一張臉上還帶著絲絲血痕,哪裡還有原來嫻靜如落花照水的模樣:「姐姐,這是怎麼了?」
旁邊分出來的兩個嬤嬤連忙一左一右拉住了沐靜瀾:「小姐贖罪,大小姐突然發狂,老奴等人沒有看好她,請小姐責罰。」
沐清搖了搖頭,眼神掃過沐靜瀾,伸手輕輕的將她凌亂的髮絲整理了一下:「姐姐,妹妹看這個院子小的很,似乎兩位姐姐住在一起有些擁擠呢,便差人給你們換個院子如何?」
沐靜瀾猛地伸頭,張口便想咬沐清,卻被一旁的嬤嬤眼疾手快的捏住了下巴,只張著嘴發出陣陣壓抑的嘶吼聲,甚至還有口水順著嘴角留下來。
沐清眼神暗了暗:「樂棋,讓人安排房間,讓姐姐搬出去!」
沐靜瀾很快便被嬤嬤拉了出去,沐清冷笑,將眼神落在院子中顫抖的越發厲害的下人身上:「來人,這些人目中無主,看護主子不利,拉下去各大而是廷杖,活著的沒人領十兩銀子逐出府,死了的,沒人二十兩銀子留給他們的親屬!」
「小姐饒命啊!」
「小姐饒命,奴婢知錯了!」
「小姐……」
沐清的話音一落,哭喊聲頓時連成了一片,在小小的庭院之內吵成一團:「將他們的嘴堵上,吵著二姐姐休息怎麼辦?」
侍衛們很快就將那些人拉了下去,出了撲騰的聲音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響。
沐清冰冷著神色,走進身後的房間。一副腥臭之氣傳了過來,地面上到處扔著沒有吃完的食物和打碎的器具,牆角還對著一床撕破的棉被。沐詩靈就坐在那團棉被上,臉上帶著癡傻的笑意,直愣愣的捏著一根羽毛吹得很是帶勁。
「二姐姐這是在做什麼?」
沐詩靈一點反應都沒有,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一旁的嬤嬤害怕沐清怪罪,連忙道:「小姐,二小姐的症狀和大小姐不同,每天只安安靜靜的坐著,拿著一個東西就會看上老半天。」
眼神微微動了動,沐清並沒有理會嬤嬤的話,向著沐詩靈走了過去。那名嬤嬤連忙攔住她:「小姐,自從二小姐得了這種病症,每天的生活都不能自行打理,小姐還不別靠過去了,免得污了您的眼。」
沐清瞥了一眼那名嬤嬤:「看來也就是你對二姐姐盡心了。」
樂琴上前走了兩步,看到沐詩靈的狀況,眼中閃過一絲嫌惡,她坐著的地上明顯的濕了一片,還散發著怪異的味道,卻是證明了嬤嬤所言。、
樂棋收拾了一旁的凳子,讓沐清在靠近門口通風的地方坐著,自己則站在她的旁邊,生怕沐詩靈也如沐靜瀾一般,突然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