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從地上爬起來,恭恭敬敬的幫著端木擎磨墨,用力將眼中的淚藏回去。
從承乾門湧進一隊隊侍衛,將三皇子等人圍起來,寧親王緩緩地走進來,看著二皇子和三皇子歎了一口氣,揮了揮手,後面立刻有侍衛上前將他們帶了下去。
端木凌煜走到寧親王面前,行了一個禮:「見過皇叔。」
寧親王微微避開身子:「太子不必多禮。」生硬的語氣帶著微微的怒氣,顯示著他內心深處的不平靜。
端木凌煜輕輕一笑,絲毫不介意他的語氣:「皇叔,您應該是最清楚的,原本侄兒也不想用如此激烈的手段,但是幾位皇兄是在逼的太緊,更甚者他們竟然要對父皇下手,侄兒無論如何是不會允許的。侄兒很小的時候便沒有了娘親,如今不能連最後的父親也失去了。」
端木凌煜抬起眼眸沒有絲毫躲避的注視著寧親王。半晌寧親王移開了視線,輕輕的拍了拍端木凌煜的肩膀:「皇兄他……他心裡也苦的很,自從你的母親走了以後,他更是將一門心思全放在了政務上,雖然是他負了你的母親,但這些年的懲罰也算是夠了,如今這樣也好,本王只希望,你能善待你的兄弟,萬不可發生手足相殘的事情。」
端木凌煜笑了笑:「皇叔放心,只要極為皇兄皇弟不危害玉寒,本太子自然不會介意。」
看著氣勢凌人猶如出生紅日朝氣蓬勃的端木凌煜,寧親王點了點頭,領著人開始打掃承乾門的狼藉。
偏殿中,沐清移開了視線,臉上的表情越發的冰冷,不發生手足相殘的事情,那也要看這些手足有什麼打算了。怪不得當初寧親王最為收到先皇的寵愛,卻最終沒有被立為太子,只當了一個輔助端木擎的賢王,這優柔寡斷的性格便是主要原因。
「樂棋,太子接下來可有讓你做什麼?」
樂棋一愣,腦筋一轉才反應過來,剛剛皇上已經說了立端木凌煜為太子,那麼之後就不能稱呼他為榮親王了,要稱為太子殿下:「回小姐的話,主子說看完戲讓奴婢護著小姐到莊華宮稍等片刻,他會到那裡和小姐匯合。」
沐清沉吟片刻,最終還是點點頭:「走吧。」
兩人來到莊華宮,卻不想端木凌煜和端木凌睿已經等在了那裡。看到沐清走進來,端木凌煜臉上的神色緩和少許:「清,你來了?」
沐清躬身行禮:「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德親王。」
端木凌煜眼神一閃,眉心微微皺起來:「清,你怎麼……」
一旁的端木凌睿看到兩人的神色,心中閃過一絲瞭然,連忙開口:「七弟,還是先來商討一下接下來要怎麼做吧。三個皇兄雖然現在已經構不成威脅,但也不能掉以輕心,最麻煩的是滄瀾國的兩個皇子還在呢,如果處理不好,讓他們看了笑話是假,真的動了該動的心思就麻煩了。」
端木凌煜思緒被打斷,壓下心中的升起的不安:「嗯,清先坐下,這件事情的確該好好的處理一下,雖然我們不懼怕滄瀾國,但如果發生戰亂,還是會很麻煩。」最麻煩的還是那個莫君卿,雖然他確定沐清口中的莫君卿並不是滄瀾國的三皇子,但顯然滄瀾三皇子對沐清還是存在很大的影響的,更何況清如今已經對他極為特殊了,在沒有完全確定清的心意之前,任何一點威脅都讓他心生不安。真想不到,他終有一天也會變的如此患得患失。
看到端木凌煜的走神,端木凌睿心中微微歎息,看來七弟對這個沐清還真是用情至深了,如果沐清喜歡七弟也就罷了,如果她不喜歡,那麼以七弟的性子,恐怕會造成兩敗俱傷的結果,而這個結果恐怕才真是玉寒的災難:「我還是先去看看幾位皇兄的狀況,七弟和沐小姐先聊一會兒吧。」
一旁的樂棋也識趣的跟著六皇子走了出去,輕輕的關上了門,一時間房間中就剩下了他們兩人。
端木凌煜抬頭看著沐清,看到她臉色微微蒼白,暗道自己粗心,沐清歷來對血腥都很反感,而且那偏殿又冷得很,她可是在那裡面待了不少時間,連忙從桌上到了一杯熱茶:「先喝點茶水,可是難受的厲害?」
沐清微微愣了一下,接過茶水之後看著茶杯上裊裊的白煙輕輕的心情微微的收緊:「我沒事,只是有些受不了那麼濃重的血腥味道,現在好多了。」
「清,你可記得我當初的話?」端木凌煜走到沐清面前,眼神灼灼的看著她。
獨特的冷冽的味道衝入鼻尖,沐清下意識的想要後退,卻被理智硬生生的阻止,只輕輕的垂下眼眸:「你當初說的什麼?」
「我說要你做我的王妃……而如今我已經成為太子,我想再問你一變,清,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太子妃?」
燭光中端木凌煜幽深的眼眸映著暖暖的燭火,帶著柔柔的溫度,彷彿讓人看一眼便能夠溺斃在裡面,再加上他無意識中展現出來的溫柔,沐清幾乎失神,卻也只是幾乎……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清,其實我早就想告訴你了,我喜歡你很久了,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永遠的在一起。」端木凌煜伸手抓住了沐清的手指,將她帶著寒意的手指握住手心,用自己的溫度給她溫暖。
沐清身體一僵,彷彿感覺那溫度會一直沿著手指傳到心中一般,想要抽回手指卻被他用力的攥住,最終只能放棄。
感覺到她的妥協,端木凌煜開心的笑了笑,笑容輕輕純淨,和平常的他千差萬別,雖然心中隱隱的意識到沐清已經是他的弱點,是他最為不可讓人碰觸的逆鱗,這對於一個帝王來說有多麼的危險,但他卻不想去反抗,反而越發珍惜這個甜蜜的存在。
半晌,沐清才開口:「之前你問我那句話時,我沒有告訴你答案,現在你想知道了嗎?」
端木凌煜點了點頭,抬頭注視著沐清的眼神,眼中滿是一片深沉的認真之色:「對,你說的沒錯,我想知道了,清,世間的變故太多了,我不確定下一步會發生什麼,所以,我只能盡可能的抓住現在,只要你願意,我就會這樣一直牽著你走下去。」
沐清心頭緊的越發的厲害,半晌才終於再次開口:「自從你決定要爭奪皇位開始,我們便開始走上了兩個不同的方向,我們不可能……」
「為什麼?」沒等沐清的說完,端木凌煜猛地抓緊她的手指,臉色頓時蒼白起來。
「我不想和皇家有任何的牽連……」
「怎麼可能沒有牽連,清,你的父親在朝為官,你身為沐家的嫡女,你和皇家的牽連就一直不會斬斷,怎麼會沒有牽連呢?」清,你為何要找這樣的借口,你就那麼不想和我在一起嗎?我現在身為一國儲君,就是皇室的代表,你是不想和皇室有牽連還是不想和我端木凌煜有牽連?想到後面一種可能,只感覺胸口一陣劇痛傳過來,痛的他幾乎不能呼吸,如果是後者,那麼他該怎麼辦?
沐清沒有想到他的反應會如此強烈,手指下意識的緊了緊:「太子……」
「不要這樣叫我!」端木凌煜低下頭,眼中是一片深沉的痛苦之色,「清,你不要這樣叫我……你叫我一聲凌煜……」聽到她的稱呼,他的心更加痛苦,如果自己的身份是讓她遠離的根源,那麼他該怎麼辦……
沐清咬住嘴唇,心中的悶痛一層層蕩漾開來,那痛楚的感覺連她自己都感覺驚訝,她沒有預料到看到如此難受的端木凌煜她的心也會這樣痛,微微苦笑了一聲,她這樣也算是自作自受了、作繭自縛了。
「好,凌煜……」看著他倔強中帶著祈求的目光,沐清不忍的別開眼,她想不到這個歷來帶著各種面具的男人,竟然會露出這樣脆弱的一面,這樣的他帶著一絲祈求,讓人無論如何都忍不下心拒絕,「凌煜,身為王者就會有許多的身不由己,你現在可以信誓旦旦的說陪著我走下去,明天呢,後天呢……你要面對的是一個國,而不是一個家……你喜歡我,我知道了,你若是不願意看我嫁給別人,我便一輩子不嫁,但這皇宮,我是絕對不會進來的。」意識到自己對他的特別,沐清也不想讓他太過傷心,只好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她雖然放棄了前塵,但也不想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如此也算是全了端木凌煜對她的情誼了……
端木凌煜猛地抬頭:「清,你這是什麼意思?」驚訝的看著眼前少女一如既往平靜的眼眸,眼底滿是複雜的神色,清最後的話分明是表明她也對自己有意思,那麼為什麼她不願意進宮?心中的思緒翻騰,下意識的便問出一句話,「可是因為莫君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