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跪在地上,十個指頭都插進了掌心,堪堪咬碎一口牙齒,低沉的聲音像是結冰了一般,陰沉的沒有一絲人氣:「秦雪!」
端木擎冷眼看著二皇子,眼神閃過一絲決然:「老二,這件事情你決定怎麼辦?」
端木凌風身體一顫:「父皇,秦雪是我的皇子妃,而且向來遵法守禮,不可能做出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更何況滄瀾的三皇子才來不過半月,她又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麼可能有機會遇到,而且還傳遞了什麼香囊?」
沐清勾起唇角,二皇子這下子倒是有腦子了,看他的樣子便知道他心中已經對秦雪生了疑心,只是現在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被坐實,不然等待著他的絕對是滅頂之災!
端木凌煜站在一邊,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落在二皇子身上的眼神猶如在看待一個小丑,雖然心中對莫君崚出手致使自己沒有機會在清面前表現感到不爽,但到底對現在的狀況還是滿意的,這件事情可是牽扯到了和玉寒國力相當的滄瀾國,父皇要處理就必須考慮兩國的關係,看來二皇兄這次是要倒大霉了!而這個霉運還是他自己親手製造出來的!
端木擎眼神瞥過一旁瑟瑟發抖的錢太醫:「還不趕緊去看看二皇子妃,她也該過來解釋一下這件事情到底怎麼回事了吧!」
錢太醫手一抖,皇上語氣中的威脅他完全聽明白了,可那二皇子妃的身體剛剛經歷過了大出血,現在這樣折騰,這萬一沒命了到最後可如何是好?
「怎麼還不去?」
端木擎的聲音越發冰冷,嚇得錢太醫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看來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早就知道進了皇宮這命就時刻不是自己的,只希望看在他這麼多年為人臣子的份上,皇上能夠繞過他的家人:「皇上,微臣剛剛診治過了,二皇子妃因為流產導致了大出血,恐怕現在還起不來身!」
端木擎猛地一瞇眼神,一道寒光閃過瞬間平息了下去,快的誰也沒有捕捉道:「皇后,你歷來是個有分寸的,你進去看看!還有錢太醫,你再次去診治一下!」
侯新蘭低下眼睛,應聲道:「是,臣妾遵旨!」
錢太醫微微鬆了口氣,弓著身子跟在皇后後面走進旁邊的安置秦雪的偏殿!侯新蘭看著躺在床上出氣多進氣少秦錦,眼底閃過一絲陰霾,此刻,因為剛剛的掙扎,她身上蓋著的錦被已經滑落到了一旁,濃重的血腥味不時的傳過來,帶著一股引人作嘔的味道:「錢太醫,本宮看二皇子妃這不是好好的,你還不將她叫醒?」
錢太醫冷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眼神閃過一絲驚恐,看來這次是躲不掉了,認命的上前從藥箱之中拿出一顆藥丸,這藥丸是用上好的藥材做出來的,能讓人很快的補充精力,但其中的一味藥效果卻是極為的霸道,對身體有很大的損害,現在秦錦剛剛流產,身體極為虛弱,這一味藥丸下去,恐怕時日無多了!皇后娘娘也是個心狠的啊!心中這樣想著,手中卻不敢有絲毫的遲疑,讓一旁的小宮女掰開秦雪的嘴巴,便將藥丸送了下去!
果然,不多一會,秦雪便睜開了眼睛。清醒的瞬間,秦雪便掙扎著起來,最終直喊著冤枉!她知道今天這個罪名她絕對不能被坐實,不然就是十個她也不夠二皇子洩憤的!
侯新蘭上前兩步,繡著火紅鳳凰的裙邊肆意張揚,帶著凜冽的弧度:「秦雪!」
聽到侯新蘭的聲音,秦雪反射性的一抖,猛然反應過來,顧不得身體的疼痛,連忙起身撲通一聲從床上掉下來,掙扎著起身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奴婢是冤枉的!奴婢……」
侯新蘭眉頭一皺,看向一旁的小宮女:「二皇子妃剛剛醒過來,還不快拉住二皇子妃!任由她在這裡胡言亂語!」
那名宮女被嚇得臉色慘白,卻不敢遲疑,連忙上前拉住秦雪,伸手摀住了她的嘴!秦雪身上被折騰的根本沒有一點力氣,只驚恐的瞪大眼睛,滿含淚水的看著侯新蘭,眼神滿是哀求!
侯新蘭走到秦雪面前,慢慢的彎下身體蹲了下來:「秦雪,你應該知道身為皇室的一員,維護皇室的名聲有多麼重要,皇家不能出一個沒有貞潔的兒媳婦,這樣你明白嗎?」
秦雪瞪大了眼睛,血紅在眼底滿眼,沒有貞潔的兒媳婦?她沒有做出有損皇家的威嚴的事情,這一切都是滄瀾國的皇子胡言亂語的,怎麼可以憑借他的一面之詞就給自己定罪!怎麼可以!她有很多話想說,卻是被摀住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侯新蘭微微歎了口氣,略帶憐惜的眼眸落在秦雪身上:「雪兒,身在皇家身不由己,誰讓你成為了皇室的人,誰讓你不明白這其中的道道呢!錢太醫,二皇子妃……以死明志,以證清白!」
錢太醫看著秦雪,閉了閉眼睛,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臨死了,心情卻是平靜了下來,從藥箱中拿出金針,對著秦錦的死穴猛地關了下去!
秦雪死命的掙扎,眼睛大大的睜著,死死地盯著面前的侯新蘭,皇后!皇后你不得好死!你竟然要害死我!你……頭頂驀地一痛,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迷濛之中,她看到侯新蘭對著她的眼神,那裡面滿是嘲諷和冷笑!
有光線透過偏殿的窗縫照射進來,點點塵埃在光線中緩緩地飄蕩,雖然無聲卻仍舊紛紛揚揚、熙熙攘攘,像極了庸庸碌碌的人群,一道血淚從眼角劃出滾落到髮絲之中,她想起了自己的娘,那個女人一生都在爭搶,卻是手段不夠高明被林玉顏暗中害死了,那時候她躲在窗台下,看著林玉顏讓人生生勒死了她的母親!那時候她便發誓,她一定要做人上人要將那些曾經對她不敬的人統統踩在腳下!在嫁入二皇子府的時候,她以為自己距離這個目標不遠了,可是她錯了,那是一座火坑,是一座幽禁她的墳場!她想要藉著肚子裡的孩子爬出來,想要得到一個皇子妃應有的尊嚴,卻不想最終連自己的命都賠了進去!視線越來越模糊,連那道光線都已經看不清,腦海中的一個人影卻是越來越清晰,那人是帶著笑意的沐清,她依舊那樣安靜的笑著,平靜的眼眸之中沒有任何情緒,彷彿沒有感情的神祇冷眼旁觀著這個世界,沐清……呵呵,林玉顏也好,秦錦也好,我們最終還是沒有贏過你,我們最終都沒有贏過你啊……如果有來生,安安穩穩、溫和從容的過完一生也是好的……表哥,當初我應該跟你走的,不應該被榮華富貴迷了眼,表哥……眼前彷彿出現了那個日思夜想的人影,他容顏清秀,帶著羞赧的笑意,卻是堅定的說著,秦雪,我帶你離開這裡,我們去江南,去塞北,看盡世間風光……如果當初自己跟著他走了,他是不是就不會去喝酒不會被人搶劫,不會因為護著自己送他的金銀首飾而被砍死,表哥,你來接我吧……
扶著秦雪的小宮女尖叫一聲,雙眼緊緊地盯著秦雪回不過神來!侯新蘭眉頭一皺,看向地上的秦雪也是被下了一跳,只見秦雪大睜著雙眼,眼角一絲紅色的血淚若隱若現,蒼白、消瘦的臉頰猶如惡鬼,嘴角卻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微微的向後退了兩步,穩了穩心神:「錢太醫,該怎麼說不用本宮教你吧?你明白自己要說什麼,本宮自然饒你一家老小的性命,不然……」
錢太醫對著侯新蘭磕了兩個頭:「微臣明白!」
沐清等人在一旁等了一刻鐘,卻不想等到了的是秦雪以死明志、以證清白的消息!微微愣了一會兒,沐清低下頭,嘴角滿是嘲諷的笑意,原本以為侯新蘭的樣子和自己的母后很像,卻不想她最終是比母后狠!呵呵,不過,這樣才真像是一國之母!
聽到消息的二皇子滿是傷痛的高喊了一聲「秦雪」,然後當場時機恰當的暈了過去!
端木擎揮了揮手,示意錢太醫隨著二皇子到一旁診治、看護,低頭看向殿中的眾人,眼神在端木凌煜的身上著重的停頓了一會兒,而後才離開!
莫君崚搖了搖手中的扇子,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這個時候該他說話了,不然這齣戲可就沒有辦法收場了:「皇上,本王實在沒有想到二皇子妃竟然如此……二皇子妃著實剛烈,想來是本王誤會了,本王願意送上黃金萬兩給二皇子賠罪,希望皇上能原諒!」
端木擎點了點頭:「這件事到此為止!」說完冷冽的目光掃視了一圈,看的眾人紛紛低下頭去,連口大氣都不敢出!最後重重的哼了一聲,看向周圍的奴才,叫了一聲古德!古德連忙跑到門口揮了揮手,一群帶刀侍衛衝了進來,不顧宮人們的哭喊將人全部捂了嘴拉了出去,然後院子當中響起了一片辟里啪啦棍杖打在肉上的聲音,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
「好了,都散了吧!」
端木擎發了話,眾人連忙向外走,卻不想前面剛剛走出門口的人忽然一聲尖叫,而後直接暈了過去,很快便有人將她抬走了!看到了這樣的場景,眾人再也不敢出聲,沒命的捂著自己的嘴衝了出去!
沐清隨著眾人走出殿門,血腥味鋪面而來,暗紅的血液流了一地,不少地方參雜著白色的腦漿,整個園子恨不能沒有人下腳的地方!
端木凌煜有些擔憂的看向沐清,卻只看到她平靜無波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