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凝華殿,秦妃憤憤然的坐在座位上,一雙美目直欲噴火,一旁的霜月忐忑不安的將茶水端過去:「娘娘,您生氣責打奴婢便是,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眼神落在霜月身上,秦妃直接端起茶杯狠狠的砸在她身上:「你確定你在殿中點了迷情香?」
「是,奴婢以性命擔保,的確是點了迷情香的!」茶杯打中霜月的身側,並沒有破碎,而是直接滾落到地上,滾燙的茶水潑了一身,疼得她直打顫,卻是不敢有絲毫不滿的表現,聲音沉穩的說道!
秦妃深深的吸了幾口氣,眼神逐漸陰沉下來,她相信在這件事情上,霜月不敢撒謊騙她,那麼,就是沐清的問題了!輕輕地敲打著桌面,心思翻滾,沐清再聰明,也不過是個外臣之女,能有什麼能耐?即便是知道殿中有迷情香,難道她還能夠隨身攜帶解藥不成?不對!秦妃心思一亮,猛然站起來,嘴角勾起一抹絢爛的笑意,沐清懂藥性,能夠隨身攜帶一些藥物也不奇怪!那麼……
「霜月,你起來幫本宮梳妝,本宮要去見見皇后娘娘!」
「是!」霜月連忙站起來,看到自己滿身茶漬卻是不敢上前!
秦妃好脾氣的沒有說什麼,揮手讓她下去整理!轉身看到一旁還在發愣的秦雪,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雪兒,你這是怎麼了?可是受到了什麼驚嚇,要不要姑姑叫太醫來給你瞧瞧?」
秦雪渾身一顫,回過神來,恭謹的低下頭:「多謝秦妃姑姑,侄女沒事!」
「嗯,沒事就好,來人,帶她下去休息!」
到了偏殿,讓領她來的小宮女退出去,秦雪才虛脫一般的滑到在地上,顫抖的雙手慢慢地撫上脖子,白皙的脖頸上驀然一圈青紫色的掐痕,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猙獰!低低的笑了兩聲,秦雪聲音滿是悲涼和恨意:「秦妃……沐清……你們真是好算計!咳咳……想來也是,我只是個無用的庶女,即便老夫人待我再好,也永遠取代不了秦錦的位置,不過,秦錦那個賤人已經死了……即便是你們再不願意,我也要嫁入高門,讓你們都來跪著求我!」沙啞的聲音帶著絲絲低沉的咒怨,一聲聲輕飄的猶如晨煙,雖然極輕卻字字清晰……
停頓了好半晌,秦雪才站起來,蒼白的臉上帶起絲絲甜美的笑意,溫和的眼神蘊含著點點溫柔,彷彿剛剛那個歇斯底里的人是個幻覺,輕輕的走到梳妝台邊,拉高衣領將脖頸上的傷痕掩蓋起來,在發現自己和二皇子出現在假山後面的時候,雖然感覺屈辱,但她卻十分興奮,就算是二皇子醒來後面目猙獰的掐住她脖子的時候,她依然笑靨如花,因為她知道,就算是秦家現在遭難,二皇子想要依靠就不可能要她的命!不僅如此,她還定然能夠嫁入二皇子府!只要她能夠接近二皇子,那麼憑借她的手段,還有什麼達不成的:「秦妃姑姑,清妹妹,我以後會好好謝過你們的……呵呵……」
此時,正殿中原本聽到沐清回來的秦妃想讓人給她一個教訓,卻不想沐清竟然是帶著皇上的口諭來的,跪聽完端木擎的口諭,秦妃將心中恨不能將沐清碎屍萬段的想法壓下來,讓霜月領著沐清下去休息!
「娘娘,還要去皇后娘娘哪裡嗎?」霜月問道。
「去,怎麼能不去!」秦妃將臉上的不甘收起來,拿起手中的牡丹引蝶的絲帕輕輕的擦拭了下嘴角,唇邊的弧度清冷如夜。
二皇子和秦雪的事情皇上並沒有下令禁口,雖然礙於皇室的身份,傳言並沒有多過分,但在有心人的添油加醋下卻是格外的轟轟烈烈,聯繫起之前的秦錦來,各種版本紛紛揚揚的流傳!
端木凌煜坐在沐清對面,不時的捏起點心填入口中,表情甚是恬適安然。沐清放下手中的書卷,微微揚眉道:「最近宮內可是熱鬧的很,七皇子怎麼如此悠閒?」
端木凌煜勾起唇角:「我可是有名的閒散王爺,我忙起來才算是奇怪!倒是清,這幾天你倒是挺忙的!」
感覺到他的語氣微微奇怪,沐清也沒有多加在意:「還可以,怎麼了?」這幾天她幾乎被各位嬪妃邀請了個遍,差不多將御花園所有的花都賞遍了!倒是見識到了不少宮中娘娘的手段,這後宮看似在端木擎的高壓下安分、平靜,可內裡的樣子卻是不堪入目的很!要知道,算上現在剛剛六歲的十九阿哥,這宮中可是前前後後有十九個阿哥出生,而養起來的卻是只有八個,其中十九阿哥才六歲,十阿哥天生殘疾,五阿哥已經過繼出去,嚴格算起來現在具有實力能夠爭奪儲君之位的,也就只有五個!一個平靜的後宮會形成這樣的局面?
端木擎喝了口茶水嚥下口中的糕點:「也沒什麼,就是擔心有人冒犯了你而已,聽說前段時間你和三皇兄相談甚歡?」
說起端木凌軒,沐清的表情微微變化:「你查到什麼?」這幾天她受到邀請到處參加宴會,自然見過幾個皇子,而見到最多的便是三皇子端木凌軒,他們倒是聊了幾句,沒想到第二天宮中便傳出了她和三皇子相談甚歡的傳言!
端木凌煜搖頭:「這次還真是什麼都沒有查到,我順著消息查探了不少時間,最後找到了一個嬪身上,顯然是被人推出來做替罪羊的!」
沐清點頭,傳言本就不好查,再加上宮中實力錯綜複雜,若是有人故意干擾,想要查清楚定然不容易。
忽然門口傳來一聲鳥鳴,端木凌煜面色一整:「有人過來了,我先走了,你小心些,對了,今早皇上已經下旨,恢復秦見南的職務,秦家被再次抬了起來,你四舅母被封為了七品孺人,今天進宮謝恩!」
沐清點點頭,幽深的眼眸中冷光凜然,七品孺人?林玉顏有了封號,而秦錦可是認在了林玉顏名下,看來秦家是真的想要將秦雪抬入二皇子府了!先是葬送了秦錦,這下來了個秦雪,秦家還真是捨得本錢!
門口宮女的聲音響了起來:「沐小姐,林孺人進宮謝恩了,皇后娘娘下令著秦妃娘娘招待,娘娘也請您一起過去呢!」
「知道了,我收拾一下便過去!」
整理了一下行裝,沐清來到凝華殿,遠遠的便看到端坐在座位上和秦妃相談正歡的林玉顏,因為已經有了封號,林玉顏一身誥命打扮,莊重的衣衫不僅沒有讓她顯得老氣,反倒增添了些許氣勢,坐在秦妃旁邊絲毫不顯遜色。
「清見過秦妃姑姑,見過四舅母!」
林玉顏喝茶的動作微頓,眼底泛過刻骨的恨意,隨即很快湮沒下去,換上沒有一點瑕疵的笑意!
「起身吧!」秦妃點頭道。
「是,聽說四舅母被封為了七品孺人,清在這裡先恭賀四舅母了,只因清一直在宮中,沒能給舅母準備賀禮,還請舅母見諒!」
林氏起身,摘下頭上的一柄簪子插在沐清的發間:「清何須和舅母如此客氣,這柄簪子配你倒是正好!」
「多謝舅母!」
「不用和舅母如此客氣,這銀鎏金掐絲點翠花卉小簪可是你秦錦姐姐生前最喜歡的……」
沐清眸色加深,卻是沒有說什麼,只恭敬的垂首立在一旁!林玉顏勾起嫣紅的唇角,纖細的手指拂過沐清的耳際:「錦兒沒了,清沒事的時候便多來陪陪你秦妃姑姑,想來,你錦姐姐在九泉之下也會感激你的!」
「是!」沐清低垂著眼眸,眼神平靜的沒有一絲波動!
簡單的用了一些膳食,秦妃做到一旁靜靜的喝著茶水,林玉顏端著一碗燕窩慢慢的攪動,勺子和杯盞碰觸發出輕微的聲音,在大廳之中格外的惹人注目!
沐清靜坐在一旁,眼神不著痕跡的掃了周邊一眼,偌大的宮殿之中只有霜月和一個叫銀紅的宮女伺候著,其他人都被秦妃以打擾為借口趕了出去,沒有了她們,這宮殿倒真是安靜啊,就就算是發生點什麼也沒人能夠解釋的清楚!
半晌,林玉顏終於停止了攪動燕窩的動作:「清,舅母待你如何?」
沐清抬頭,臉上帶著微微的笑容:「舅母待清自然是極好的!」
「哦?」林玉顏起身,端著燕窩走到沐清身邊,嫣紅的唇角勾起邪佞的笑容,聲音慢慢的低沉,「既然舅母待你如此好,那麼你為何要那麼狠心害我的女兒?」
「舅母,您說的是哪裡的話,清什麼時候做過傷害錦姐姐的事情?」
「呵呵,沒做過?沐清,你以為你做的那些我都不知道,你怎麼敢!你怎麼敢!你知道錦兒最後的時候和我說什麼嗎?」林玉顏說著慢慢彎腰靠近沐清的耳邊,聲音陰冷猶如厲鬼,「錦兒說她很想你,想要你下去給她做伴呢……她是秦府的嫡女,你這個賤人竟然敢害她性命……還是用那種方式……呵呵……你不下去陪葬,錦兒的魂魄難安呢,那麼你便下去陪她吧……」
沐清抬頭,平靜的眸光波瀾乍起,想要起身卻被林玉顏狠狠的按住肩膀!心跳快速的跳動,一股不祥的預感升上心頭!
「呵呵,清外甥女,不用緊張,舅母怎麼也要你好好招待你,可容不得你那麼痛快就解脫……呵呵!」陰狠的眸光閃著瘋狂,勾起的唇角笑容越發詭異,林玉顏緊緊地扣住沐清的肩膀,猛地抬頭將碗中的燕窩喝下去一大口,隨即口中大聲道:「清,你怎麼會如此……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砰!」一聲脆響,杯盞掉落在地上瞬間支離破碎,林玉顏嘴角帶著血跡,笑容卻越發的燦爛,瘋狂的眸光之中滿是報復的快意!
秦妃猛然站起身,一旁的宮女已經尖叫出聲:「啊,來人啊!」
門口大批奴才、宮女湧進來,秦妃驚慌失措的道:「來人,趕緊去交太醫,凝華殿有人下毒!」
「是!」太監還沒跑出去幾步,打量的侍衛湧了進來!
為首的大皇子一身暗黃色皇子服:「秦妃娘娘,您說有人中毒?」
「大皇子殿下,這……」
端木凌雲看了看周圍的場景,手一揮:「來人,將這裡圍起來!」
「大皇子,這是為何?林孺人還需要太醫……」
「秦妃娘娘,您還是等等吧,皇后娘娘被人下毒,現在正昏迷不醒,誰也別想在這時候胡亂走動!您還是在這裡等吧!」
沐清緩緩的起身,古井般幽深的眼眸劃過徹骨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