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清冷的聲音讓幾人的腳步一頓,低頭行禮道:「沐小姐見諒,奴婢等人也是奉命行事,公主的意思奴婢不敢揣度,還希望沐小姐不要為難老奴們才是!」
「既然是明珠公主下的命令,清自然會全力支持,只是,不知道幾位嬤嬤有沒有徵求婉妃娘娘的意見?畢竟這琉璃宮可是婉妃娘娘的宮殿,你們這樣大肆搜查,娘娘怪罪下來……」
為首的孫嬤嬤應聲道:「老奴此刻已經到了這裡,自然是徵求過婉妃娘娘的意見,娘娘還特意叮囑了,不讓奴婢們打攪了姑娘的清靜,擾了姑娘的修養,卻不想姑娘現在已經醒了!等奴婢們奉命搜查完,定然立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婉妃娘娘!」
「既然如此,那清就不阻攔幾位了,要搜就快些搜查吧!」
隨手將手中的書卷放在桌上,沐清站起身,纖長的衣裙猶如鋪灑一地的皓月,清麗秀、慧黠皎潔!
碧桃上前輕輕扶著沐清的手臂,眼神恭敬、謙順,動作沒有絲毫的錯處!
房間中,幾個老嬤嬤翻找東西的聲音此起彼伏,那架勢彷彿定然要在房間中找出什麼一般!看的碧桃眉頭緊緊地皺起來,幾次想要開口都被沐清阻攔!
「啊,這是什麼?」孫嬤嬤一聲驚呼,引得眾人連忙將視線轉了過去!只見她用手掀著床上鋪著的棉褥,褥子底下正壓著一張捲成一個筒的紙條!
沐清眼神微動,向床邊走了兩步,孫嬤嬤已經將紙條拿了起來,紙張用的素色的熏香宣紙,格外的好辨認,正是宮廷女眷專用的紙,只見宣紙之上字跡雋秀的蠅頭小楷寫著一首短詩:
窗前框月寄予君,
琴聲續敘欲斷魂。
白雲舒捲訴歸期,
心念千里夢中人。
碧桃猛然抬頭,眼神閃過一絲驚訝,身體微微一頓,隨即恢復正常!
孫嬤嬤抬頭驚訝的看向沐清:「沐小姐,這……這看來只能讓皇上和婉妃娘娘來處理了!」
沐清冷冷一笑:「不知道嬤嬤這是什麼意思?清犯了什麼錯,需要勞動皇上和娘娘?」
「沐小姐到底是閨閣小姐,有些事情不明白也是應該的,這件事情還是由奴婢稟告皇上來處理吧,畢竟這可是關係到您聲譽的事情!」孫嬤嬤將信紙放回信封之中,朗聲道。
沐清勾起唇角:「既然這樣,那麼就隨便孫嬤嬤處理了!」
琉璃宮主殿:
端木擎臉色不豫的坐在首座上,眼底晦暗不明:「這又是怎麼了?清丫頭,你醒了怎麼也不著人到朕這裡通報一聲?」
「啟稟皇上,清剛剛醒來還未來得及到皇上這裡報備,孫嬤嬤等人便闖了進來,清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還請皇上不要怪罪清!」
端木擎神色稍緩:「嗯,你向來是個細心的,想來不會出現這樣的紕漏!」
孫嬤嬤在一旁臉色微微變化:「啟稟皇上,這是從沐小姐房間中找到的!」
端木擎皺眉,眼神落在孫嬤嬤雙手捧著的小紙條之上!一旁的小太監看到了連忙上前將紙條呈了上去!
「這是什麼東西?」
孫嬤嬤聲音清朗:「啟稟皇上,這是從沐小姐房間中搜查出來的,就壓在了沐小姐床下!」
端木擎:「搜查?大膽!是誰給你們的權限,到琉璃宮中來作亂?還搜查,真是大了你們的膽!」
孫嬤嬤等人連忙跪下:「皇上恕罪,這是明珠公主吩咐下來的,也已經得到了婉妃娘娘的恩准,所以才……」
端木擎看向婉妃:「你答應下來了?」
婉妃連忙起身:「啟稟皇上,明珠說她來臣妾宮中的時候,將一柄鎦金點翠釵掉落在了宮中,臣妾便允她到宮中到處查看一下,只是……」婉妃說著,微微不滿的眼神落在孫嬤嬤等人身上,顯然暗示她們的行為已然逾矩了!
孫嬤嬤身體一僵,臉色有些難看:「請皇上恕罪,奴婢等人也是看明珠公主傷心的厲害,便想著快些替公主找到珠釵,不曾想擾了皇上和娘娘清靜,奴婢等罪該萬死,請皇上降罪責罰!
端木擎沒有說話,伸手將紙條打開,看向上面的字跡!
「窗前框月寄予君,
琴聲續敘欲斷魂。
白雲舒捲訴歸期,
心念千里夢中人。」
眼色瞬間變得深沉:「這是什麼東西?」
孫嬤嬤眼中得意之色一閃而過:「啟稟皇上,這是奴婢在查找公主的珠釵的時候發現的,這紙條就藏在沐小姐的床墊之下,奴婢等人發現之後不敢私自做主,便斗膽將皇上和娘娘驚擾起來,還請皇上做主!」
「砰!」端木擎重重的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威嚴的眼神落在沐清身上:「沐清,你有什麼話好說?」
沐清直直的跪在地上,溫潤的白玉簪閃著柔和的光芒,黑髮如墨靜謐美好的像是一朵曇花:「啟稟皇上,清無話可說,一切單憑皇上定奪!」
端木擎眼神變冷:「你可知道這首詩的意思?」
沐清點頭:「清雖然不喜讀書,但這首詩的內容還是懂得的!」
「那你可知道在宮中私相授受是個什麼懲罰?」
「輕者杖責五十,發送辛者庫,重者宮廷杖斃!」
「看來你知道,那麼現在你還是無話可說?」端木擎臉色嚴肅。
「是,請皇上責罰,清無話可說!」沐清跪在地上,纖細的肩膀帶著一絲壓抑!
她的話音一落,碧桃猛地抬頭:「小姐!你怎麼能這麼說,那分明是……」
「碧桃!」沐清一聲輕喝,聲音帶著冰冷的警告!
碧桃張張嘴:「小姐,奴婢也不想說,可這不是其他的罪行,您如果擔下來,那麼您的名聲毀了,您今後可如何做人?」
「放肆!」沐清轉頭,冰冷的視線落在她身上,「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閉嘴!皇上,碧桃不懂事,還請您不要怪罪,請皇上責罰!」
端木擎揮手制止了沐清的話,看向一旁跪著落淚的碧桃:「你叫碧桃?」
「是……奴婢,奴婢叫碧桃!」
「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奴婢……奴婢……」碧桃嘴巴張張合合,緊張的看向一旁的沐清,「小姐……」
「你看她做什麼?在朕的面前竟然如此吞吞吐吐,是想讓朕誅你的九族?還不快從實招來?」
「皇上……」沐清抬頭,眉心微微蹙起來,眼神祈求道。
「閉嘴!」端木擎冷喝,「你且到一旁去,碧桃,說!」
碧桃砰砰的兩聲叩首,道:「皇上,沐小姐著實冤枉,雖然奴婢伺候她的時間不長,但身為奴婢,自然是將自己伺候的人當做是主子,況且沐小姐為人謙和,對奴婢更是實心實意,奴婢實在不忍心她被無辜冤枉!這張紙條不是小姐的!」
孫嬤嬤猛然愣住:「胡說!這紙條分明是從沐清的房間中找出來的,當時許多人都看到了,哪裡還會有假?你這奴婢分明是在狡辯!」
「奴婢沒有說謊,這紙條分明是從明珠公主丟失的鎦金點翠釵中掉出來的!和沐小姐沒有任何關係!」
端木擎狠狠的皺起眉:「你再說一遍?」
「回皇上的話,」碧桃滿臉淚痕的說道,「這紙條是從明珠公主丟失的鎦金點翠釵中掉落出來的!不是小姐的東西!」
婉妃臉色一變:「你這個奴婢可不要亂說,明珠雖然著急找到丟失的鎦金點翠釵,可也不能將這樣的事情扣在她的頭上!」
「奴婢沒有說謊,昨天晚上,奴婢在偏殿佛堂為小姐祈福,回來的時候正看到一隻珠釵掉落在地上,開始以為是小姐的東西,便放在了小姐的床頭的小桌上,小姐醒了之後喝藥的時候不小心將珠釵帶到了地上,摔碎了釵柄才看到這張紙條,卻不想還來不及處理,孫嬤嬤便帶著人闖了進來,小姐只好隨手將紙條放在了床下!還請皇上明察!」
端木擎眼色深沉:「那碎掉的珠釵呢?」
「被奴婢隨手藏在了袖子裡!」碧桃說著,顫抖著雙手從袖子裡拿出了碎掉的珠釵!
端木擎接過珠釵,將紙條放進釵柄之中藉著碎掉的痕跡微微合起釵子,釵柄嚴絲合縫的將紙條掩在其中!
看到這一幕,婉妃輕輕地驚呼一聲:「這……這……」
孫嬤嬤渾身顫抖,幾乎跪不穩,怎麼會這樣……珠釵本來只是一個借口,原本只是想藉著這個借口將沐清帶出來,卻不想這竟然成為了讓她反擊的借口!
沐清跪在地上,冷冷的看著地面上暗色的花紋:她原本不想這樣快的反擊,只是明珠的行為著實欺人太甚!對於現在的女子名聲便是立世的分本,明珠竟然想要從名聲上將她毀掉,那麼她只能選擇反擊!
端木擎狠狠的將珠釵拍在了桌上,釵頭的鈿花猛然斷裂順著桌沿掉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音!
宮殿內一點聲音都沒有,眾人凝息稟神,肅穆的跪在地上,連呼吸都刻意的放輕!
這是,宮殿門口一聲通報響起:
「明珠公主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