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齊貴人的宮殿出來,沐清讓丫環遠遠的跟著,自己獨自慢慢的走在迴廊中。在宮中已經住了大半個月,這些日子幾乎每天都要去各個妃子貴人的宮殿參加宴會!她幾乎都沒單獨吃過飯!
宮中的傳言她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有人傳言她是皇上的私生女,更是將沐逸之快速的升職歸功於撫育民間公主有功的原因上,不過還有甚者傳言,沐清天生狐媚之相,暗中勾引皇上!不過,這個傳言只露出了一點苗頭就被快速的打壓下去,想來端木凌煜在其中出了不少力氣!
剛剛走到一處假山處,便有窸窣的人聲傳了過來:
「你聽說了吧?」
「當然了,現在宮中誰不知道,那個沐清先是暗中勾引皇子,後來又……這誰還不知道?」
「哼,看她平日裡端方的緊,不想原來是個這樣的人,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誰說不是,你看她……」
沐清微微勾起嘴角,眼中嘲諷閃過,這些人還真是,勾引皇子還有皇上?別說她現在只有十二歲,就算是她已經及笄,皇上能說傻得?能允許一個女子禍害完他的兒子再來禍害他自己?更何況,後宮紅顏粉黛三千,便是秦錦毀容之前,在宮中也算不得最漂亮的一個,更何況是還未及笄的她?
跟在沐清身後的宮女玉柳越聽臉色越差,上前一步厲聲喝道:「大膽賤婢,竟敢口出妄言,還不出來!」
假山後聲音頓時一停,些許雜亂的聲響傳了過來!
玉柳眉頭一皺:「還不出來!等著叫侍衛將你們拖出來!」
她的話落下不久,兩個臉色蒼白的人哆哆嗦嗦的從假山後面走了出來:「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玉柳眼神一凜:「你們是那個宮裡的,不知道在宮中胡亂議論人的是非是要被廷杖的!竟然敢如此大膽!」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兩個丫環一身淡綠色宮裝,一眼便可以看出品階不高,被玉柳責問時身體顫抖的幾乎要散掉!
玉柳皺了皺眉,轉頭向沐清行禮:「沐小姐,這兩個宮女要如何處置?」
沐清微微挑眉:「如何處置?玉柳你的品階是多少?」
玉柳躬身回答:「回小姐的話,奴婢是二品女官!」
「二品女官,那品階也不低了,那你告訴我,在宮中私自議論是非是個什麼處罰?」
「輕者杖責三十,次者拔掉舌頭,重者直接杖斃!」玉柳的話讓兩個丫環猛然僵住,連磕頭求饒都忘記了!
沐清笑意不變:「那你說這兩人該如何懲罰?」
玉柳微愣,隨即回神:「奴婢明白了,來人,將這兩人拖出去,杖責三十!」
「慢著!」沐清揮手制止要將兩人拖下去的嬤嬤,「玉柳,看來你這個女官做的不稱職啊!」身為一個二品女官聽到有人在假山之後議論不僅沒有第一時間上前查問,反而大聲讓她們出來,之後再問如何處置,如果宮中的女官都是這樣,那麼這玉寒皇宮該不知道亂成什麼樣子了!
玉柳躬身下跪:「請沐小姐指點!」
沐清冷笑:「指點談不上,只是有一點想要告訴你,這兩人議論的可不是我沐清,而是皇上和皇子,這樣的罪責如果算不上大,那麼你說說,什麼樣的罪才算是重的?」
玉柳微微握緊拳頭,眼神流光閃過:「是,奴婢知錯了!不過,小姐,這兩個宮女不是我管家的宮裡面的人,如果貿然就將她們杖斃了,她們的主子問起來?」
沐清冷冷一笑:「看來你這個女官是做的越來越回去了!既然你不敢做主,那麼就去請皇上做主吧!相信皇上定然知道該不該通知她們的主子!」
玉柳微微抬眼,正對上沐清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陡然一驚,連忙低下頭,後背冷汗密密麻麻的出了一層:「是!」
幾人正準備向回走,身後一道溫厚中聲音驟然響起:「這是怎麼了?」
玉柳眼神一動,轉身叩首:「見過皇上!」
沐清躬身行禮:「清……」
「好了,不用多禮,天氣這麼熱,你站在這裡做什麼?不是
身體身體不舒服?」端木擎制止了沐清要行禮的動作,問道。
沐清抬起頭,眉眼輕輕蹙著,帶著一絲清愁:「也沒什麼,只是剛剛從齊貴人宮裡出來,剛剛走到這裡,便聽到這兩人出言不遜呢,玉柳正在教訓她們!」
「出言不遜?她們冒犯了你?」
沐清搖頭:「啟稟皇上,她們並沒有冒犯清,只是她們言語之間竟然將皇上和皇子們當成了昏庸之人,清心中甚是氣氛,皇上雄才偉略,怎麼可能被我一個丫頭魅惑,分明是她們在背後亂嚼舌根!」
端木擎眉頭緊鎖,嚴厲的眼神像是一座山一般壓在眾人身上:「這樣的奴婢還有什麼好說的,來人,杖斃!」
「皇上饒命!奴婢知道錯了!」
「皇上饒命,奴婢等人是冤枉的,奴婢等人是被冤枉的!是齊貴人指使奴婢們這樣做的!」
端木擎語氣不變:「拖下去審問清楚,然後將她們送到辛者庫去!」
沐清眼神嘲諷:真不知道這兩人是聰明還是笨,剛剛什麼都不說還能夠死的痛快點,現在恐怕要受一番拷打了,最後如何只能看她們的造化了!就算天牢那些殘酷的刑法沒有要她們的命,辛者庫的奴役定然讓他們感覺還不如直接死了來的痛快!
看兩個奴婢被拖下去,端木擎眼神微微緩和:「好了,丫頭,走,陪朕到駐雲亭下兩盤棋!」
「是,清遵旨!」
等端木擎和沐清離開良久,玉柳跪了好半晌,直到旁邊有個嬤嬤推了她一下,才像一灘泥一般軟倒在地上,整個人猶如從水中拎出來的一般,藉著嬤嬤的力道站起來,玉柳艱難的嚥了口唾沫,整理了一下衣裝,深吸了幾口氣之後,低頭走向駐雲亭的方向!她當初怎麼就聽從了齊貴人的指示,畢竟皇上將她放在了沐清身邊,那也就意味著她便是沐清的奴婢,應該處處為她著想,卻不想今天一步踏錯,多年來的衷心表現便由此化成了泡影!今天她是虧大了!
駐雲亭中,沐清執黑子行棋,落下一子後,遲遲不見端木擎落子,便微微抬頭提醒道:「該皇上了!」
端木擎隨意的放下一子:「朕看你棋藝不錯,什麼時候學的?」
沐清搖頭:「並沒有專門學過,只是聽人說過這樣一句話,棋盤猶如人生,是非猶如這黑子、白子,不過是你吃我,我吃你的勾當,如果不想被當成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那麼就化身成刀俎宰割別人好了!」
端木擎呵呵一笑,眼神閃過一絲玩味:「你這個說法都是不錯,不過有時候,黑子和白子往往旗鼓相當,那麼又該如何?」
「狹路相逢勇者勝!」沐清道。
「你這個丫頭倒也直白!」
「清只是實話實說,還望皇上勿怪!」
端木擎沒有說話,看了半晌棋盤,道:「好了,今天便到這裡吧,你先回去吧!身邊的丫環不聽話的隨意處置便是!」
「是,多謝皇上!」沐清行禮後慢慢的退出了駐雲亭,眼神微微變冷,旗鼓相當,整個玉寒都是端木擎的天下,到底是什麼人能夠和他旗鼓相當?
回到寢宮,沐清沒有理會欲言又止的玉柳,直接將人趕了出去,躺在榻上靜靜的思考這些天的事情!
大半個月過去了,大皇子端木凌雲一點甦醒的跡象都沒有,整個太醫院的御醫都快將頭髮急白了,卻一點用都沒有,只能用藥材勉強維持!沐逸之也已經到達了西北,暫時安撫住了災民,事情算是萬分順利!可她心中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她到底遺漏了什麼事情……
迷迷糊糊的躺在榻上,忽夢忽醒間突然聞到一股東西燒焦的味道傳了過來!一股股燥熱傳了過來,沐清猛然清醒,跳躍的火苗印入眼簾!
「咳咳!」一時不注意,一口嗆人的煙霧吸入鼻翼,刺痛劃過喉嚨!想要起身查看一下,卻發現身體竟然酸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聽見外面傳來的大聲的吵鬧之音!火苗亂竄,很快將整個房間點燃,耳邊火苗燃燒的辟啪之聲接連不斷!一聲聲的打在她的心中。
火苗距離她越來越近,她幾乎都能感覺到火苗舔|舐到皮膚帶來的刺痛感!視線逐漸迷濛,原本以為再次面對死亡,她心中定然猶如上次一樣平靜,卻不想並不是她想的那樣!該有的平靜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幾絲數不清道不明的悵惘,猶如一層薄紗,將她的心蒙了起來!
迷濛中,她只聽見耳邊碰的一聲巨響,陣陣清新的氣流傳了進來,一道身影躍了進來,行動間帶著濃重的焦急,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情莫名的安定了一下,漸漸失去了意識!